第230章 巴黎崩解

  隔天，劇組飛往巴黎。

  他們在巴黎街道上，已經定下了一條商業街作為拍攝地點。

  要以此為場景完成一次定向爆破，也就是電影中最著名的鏡頭，巴黎崩解。

  不過劇組剛剛抵達，唐德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那就是巴黎市政府不允許劇組在街道上完成爆破，認為這樣會對市容產生影響。

  「狗屁的巴黎市容。」一同來到劇組的卡爾回憶起自己昨天在街道上看到的各種尿漬，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只能說明錢還沒有給到位。」唐德讓製片人艾瑪再去和巴黎市政府談判，必要時候可以再給一些好處。

  任何國度都少不了金錢開路。

  因為街道沒有定下來，唐德他們只能先來拍攝巴黎大橋下的鏡像世界。

  這個戲份倒是沒有太多複雜的前期準備，只需要鏡子就可以。

  不過正因為前期準備簡單，所以當重達1.5噸的鏡面被安裝在橋底後，一個問題出現在很多人心中。

  「鏡子中的反射要怎麼辦？」諾蘭問出這句話後，摸摸下巴：「用移軸拍攝嗎？」

  移軸拍攝，電影攝影中不常使用，反倒是微縮攝影中經常使用的技巧。

  使用移軸鏡頭拍攝，可以改變焦點，規避掉一部分雜亂的圖像。在拍攝高大建築物時經常使用，因為高大建築物近大遠小，往往拍攝出來底部寬大，高處尖尖。

  但使用移軸後，就可以使高處和底部保持同樣的寬度，所以很多建築攝影師往往也是移軸大師。

  不過電影中的移軸卻沒有那麼簡單，就比如這場戲。

  唐德搖搖頭：「移軸造成的效果會很假，所以我不考慮這一點。」

  「嗯，那你打算怎麼做，後期特效嗎？」

  「沒錯，克里斯，怎麼樣？」唐德看著自己的視效總監克里斯，他已經帶著團隊在現場測量完畢了。

  「沒問題，唐，我們接下來會將鏡子裡出現的東西全部拍攝，然後在特效中重新搭建。」

  「重新搭建？」諾蘭攤開手：「這可是個大工程。」

  「但只有這樣才更加真實，不是嗎？」唐德笑笑，解釋道：「為了看起來真實，我們還會根據鏡子做各種各樣的變形。」

  他走到鏡子面前，諾蘭也跟著過來。

  唐德指了指鏡子反射圖像的扭曲之處：「看這裡，這就是我們需要的細節，它將讓觀眾分不清這到底是特效還是真實。」

  諾蘭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唐德的意思，讚嘆道：「真巧妙。」

  唐德的想法，便是把後期搭建的場景塞入這個鏡子中，然後所有的變形、扭曲、瑕疵統統按照現實中映射的場景做出來，這樣就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至於拍攝時……

  唐德和攝影團隊就站在萊昂納多身邊，看著他和艾倫·佩姬對話。

  「很好，就是這樣。」

  短短半天后，大橋鏡面空間的這場戲殺青，那扇定製的1.5噸重的鏡面也被重新運走。

  然而街道爆破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談下來，那些巴黎官員的嘴巴很緊，一直不鬆口。

  艾瑪不得不給投資公司們打了個電話，這種情況就只能通過各大公司的渠道來獲得通過。

  等待過程中，劇組當然不能閒著，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廢棄的遊戲公司大樓，準備將那段三維錯視樓梯的戲碼搞定。

  在電影中，這個三角形樓梯是一種無限樓梯，但在現實中如何將其製造出來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當唐德和提到這個效果的時候，我直接答應了下來。」克里斯看著眼前正在搭架子的階梯一臉苦笑：「但我沒想到它這麼難搞。」

  旁邊錄製花絮紀錄片的工作人員將鏡頭靠近，這也是唐德的主意，《盜夢空間》必然會在全球引起廣泛的討論，那麼與之相關的各種周邊和記錄，也將會成為人們的興趣所在。

  無論是草稿圖還是紀錄片，或許在電影上映後，都可以賣得很好。

  所以所有人都要配合拍攝花絮。

  諾蘭看著眼前的場景十分有興致的問道：「我喜歡這個，難點在哪裡？」

  「很多。」克里斯解釋道：「比如如何保證它將會在鏡頭內不出現紕漏，還有它的大小，木板的材質，等等。」

  「我們在電腦上模擬了很多次，確定了模型後，又製造了六個形狀各異的真模型來進行比對。」唐德接話解釋道：「確定了合適的模型後，我們又在電腦上進行燈光模擬和鏡頭模擬，因為我必須要找出一個合適的視角，讓鏡頭的運動看起來天衣無縫。」

  「我只能說我很驚嘆。」諾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沒想到這部電影的拍攝如此複雜，即便只是這麼一個幾秒的鏡頭，背後也隱含了許多巧思。

  「所以現在我們的最終解決方式就是使用吊臂，讓攝像機從上往下。」克里斯比劃了一下，笑著道：「就連角度都是特定的。」

  「沒錯。」

  幾個人聊天的時候，劇組的準備也已經完全搞定，這個片段正式開拍。

  希斯·萊傑與艾倫·佩姬走在樓梯上，邊說話邊向著邊緣走去。

  「在夢裡，你可以把建築設計成不可能圖形，這樣你就能造出閉合的循環，好比彭羅斯階梯，無止盡的階梯。」

  艾倫·佩姬所飾演的女主角聽著男人的聲音，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無盡的循環階梯中。

  而就在她對此感到疑惑的時候，男人腳步一停，兩人隨後向下看去。

  本來處於高處的攝影機快速下移，本來從視覺上看起來像是連接在一起的階梯直接分成兩半，露出了中間的懸空。

  「咔！」

  「很好。」唐德看到監視器里的效果後點點頭，過掉了這個鏡頭。

  之後他們又把同一個場景的其他戲份都拍攝完成。

  而在巴黎市政府同意拍攝請求之前，唐德和劇組首先來到了一處倉庫內。

  因為他們打算提前演示一下巴黎崩解這段戲的畫面。

  這幾天諾蘭和克里斯為這個鏡頭琢磨了很久，加入了更多的變化，也讓整個鏡頭變得更具有衝擊力。

  只是這樣一來，就需要重新演示。

  倉庫內一直提前布置好了類似於咖啡館的場景，在空氣炮前方擺設著一個圓桌和兩個假人，側方停著一輛車。

  圓桌上還有咖啡杯和水杯。

  克里斯打算先用空氣炮測試一下範圍，確保演員和桌子不會被空氣炮打中。

  「3、2、1，開炮！」

  「砰！」

  劇烈的悶響聲中，兩團空氣被空氣炮打出，帶著大量的羽毛和碎紙，旁邊的車輛被震盪翻滾了一圈，停在了更遠處。

  唐德、克里斯、諾蘭立刻上前去查看。

  「桌子沒什麼問題，咖啡杯和水杯沒受到影響。」諾蘭點點頭，覺得這個空氣炮的創意確實不錯。

  又安全，爆炸效果又好。

  不過唐德卻摸摸椅子：「這裡出現了一些紙屑，克里斯，你還要再調整1-2度。」

  「沒問題。」克里斯和特效團隊在重新丈量了安全距離後，再次進行實驗。

  「砰！」

  這一次桌面和椅子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唯有車輛和兩側的攤位被推開。

  「好，再進行一次真人實驗。」

  克里斯坐在圓桌旁，和另一位身材嬌小的女性，假扮成演員的樣子。

  隨後空氣炮炸開！

  「砰！」

  「有什麼感覺嗎？」唐德等結束後上前詢問。

  克里斯搖搖頭：「完全沒有，只能感覺到有一些氣流。」

  「很好，那就按照這麼來！」

  與此同時，巴黎市政府那邊在索尼的影響下總算通過了《盜夢空間》的拍攝申請，同意租給他們一整條街。

  眼見著街道爆破戲份通過審核，唐德他們趕快抓住時機，在得到消息的晚上就直接封堵了路面，開始準備工作。

  熬了一整晚，等第二天清晨，演員們也各就各位。

  萊昂納多和艾倫·佩姬坐在了咖啡廳前的圓桌旁，今天的日頭很足，兩個人在陽光下都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

  「在他們上方拉一條五米的遮幕。」唐德立刻下令讓燈光組進行遮光。

  沒多久，一個巨大的幕布擋住了太陽，在圓桌旁形成了一塊陰影。

  在劇組布置空氣炮的時候，唐德走到兩人身邊。

  「準備得怎麼樣？」他看向艾倫·佩姬。

  「沒問題。」艾倫·佩姬笑了笑。

  萊昂納多插話問道：「所以一會會有兩個空氣炮從我們身邊打出來？」

  「沒錯。」唐德用手比劃了一下位置：「不過別擔心，我們之前試過安全距離，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那就好。」萊昂納多坐在椅子上，拿著劇本繼續看。

  「攝影組注意演員的位置，確定好兩個人的角度，場記組記住演員的動作變化。」

  「收到。」

  「收到。」

  這場戲在原版電影中是有穿幫鏡頭的。

  就是在兩個人交談過程中，前一秒萊昂納多還在懷抱雙臂，下一秒他的動作就變成了身子前探。

  中間缺乏動作的銜接，估計是當時拍攝因時間太短出現了紕漏。

  唐德現在面臨同樣的問題，巴黎市政府雖然同意了劇組的拍攝，但也只有一天的時間。

  所以他們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場戲拍攝完畢。

  「來吧，時間不等人，我們先將空氣炮之前的戲份拍完！」

  「好，各部門準備。」

  唐德坐在監視器後方，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情況。

  而這種意外情況很快就出現了。

  「佩姬！不要表現得那麼游移不定！你現在認為你自己在現實中！不是夢境！」

  「萊昂納多，你的小動作不要那麼多，鏡頭都快銜接不上了！」

  「燈光組，人物的臉上缺光！伱們沒看到嗎！快點補上！」

  「第二次了！FXXK！你是沒長腦子嗎？我說過要用泡沫板！換個人過來打光！」

  「攝影，你的鏡頭為什麼會抖一下！給你們五分鐘！把所有問題搞定！」

  往往在時間越緊急的情況下事情就越多，平時配合不錯的劇組在有限的時間內立刻就出現了不少紕漏。

  好在唐德的眼力驚人，每次都能精準的發現問題，這才沒有造成更大的拍攝事故。

  花費了一上午的時間，他們總算將文戲片段拍攝完畢，唐德還特意檢查一下是否有穿幫情況出現。

  之後就輪到了爆破戲份。

  「記住，所有的演員，你們站在固定的安全位置上，不要動彈，這些空氣炮沒有任何危險，不會影響到你們。」

  演員們點點頭，按照分配的位置站好。

  等一切準備就緒後，唐德緊緊盯著屏幕，看著鏡頭裡的畫面。

  「爆破部門準備！」

  「3、2、1！開始！」

  「砰！」第一炮順利結束，將一個水果攤打成碎片。

  「砰！」第二炮順利結束，將報攤打成碎片。

  「砰！」第三炮射出。

  「咔！」唐德大喝一聲，中斷了拍攝。

  「暫停！快暫停！」克里斯立刻揮手大喊示意爆破組停下。

  隨後唐德憤怒的起身，走到一位群演面前，拎起他的領口罵道：「FXXK！YOU！你在幹什麼！狗屎！」

  「怎麼了？」劇組人員們沖了過來，將兩人包圍住，防止其他記者拍到。

  「你在幹什麼！」但唐德仍舊沒有鬆開他的領子：「你在鏡頭裡做什麼動作！你在豎中指！FXXK！」

  「什麼？」其他人都驚訝起來。

  「我沒有！你在污衊我！」這個鷹鉤鼻白人演員激烈的掙扎，大聲叫嚷起來：「導演打人了！《盜夢空間》的導演打人了！」

  「鬆開手！唐！」克里斯和諾蘭趕忙將唐德分開。

  唐德鬆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著這個臉紅脖子粗的鷹鉤鼻冷笑道：「你以為你的做法很高明嗎？以為我發現不了？」

  「我沒有！」這位鷹鉤鼻演員重複喊道。

  「好，那我就給你看證據。」

  唐德讓人將監視器搬過來，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這個片段的回放。

  只見這位白人鷹鉤鼻演員在空氣炮爆炸的時候，垂在腰間的手，比了一個國際經典手勢。

  這動作十分隱蔽，因為他是用藏在氣流後的左手比的。

  說實話，如果眼力不好是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這不是真的！我這只是身體自然反應！」不過鷹鉤鼻演員看到這一幕後仍在狡辯。

  「讓他滾蛋。」唐德沒心情和這傢伙繼續糾纏，直接讓劇組將其打發離開。

  隨後讓卡爾去調查一下這個男人的背景。

  下午，劇組重新拍攝。

  在搞定了這場爆破戲後，回來的卡爾將鷹鉤鼻男人的信息告訴了唐德。

  和他想的不同，這個鷹鉤鼻男人的出現，完全可以稱之為無妄之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