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咔嚓。
宴祁鶴嘴裡咬著一支煙,打火機,幽藍火苗躍起,一抹猩紅的亮光點燃。
他深吸一口,吐出個煙圈,拿過桌上手機,垂眼掃了一眼。
微信對話聊天框的時間還停留在下午那會兒。
-阿歡:【檢查了,沒什麼大礙】
然後他連著發了好幾條消息過去,她都沒有回他。
「從今晚吃飯和我開始,你看手機次數不下二十次。」宴祁南懶懶抬眼,嗓音噙著三分譏諷,「宋家那丫頭,究竟給你慣了什麼**湯,把你弄得三迷五道的?」
宴祁鶴抬手捻滅了手裡的煙,舌尖掃過上顎,看著一邊的宴祁南,扯唇,反懟:「令夏又給你灌了什麼**藥?」
宴祁南端茶杯的手一滯。
饒有興致的勾唇,與宴祁鶴無二的桃花眼微斂,捎著薄涼的笑意。
譏誚。
「沒大沒小,那是你嫂子。」
宴祁鶴扯唇,冷笑一聲:「你當年把令夏領回家的時候,我還以為你給我找了個童養媳呢。」
「……」
宴祁南唇角扯了扯,抿一口茶。
繼而道:「活該你追不上人姑娘——」
「哥,閉嘴。」
宴祁鶴煩躁的扯了扯襯衫領扣,拿過桌上手機,給宋知歡撥了電話過去。
機械女音響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宴祁鶴更煩了。
瞧那哪不順眼。
宴祁南按了內線,叫來服務員,刷卡結帳。
寡淡目光落在宴祁鶴臉上,淡聲,「我教過你什麼,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得得到。」
「當誰都和你一樣?」宴祁鶴看他起身,拿上椅背上的外套,跟著往包廂外走。
臨到門口時,宴祁南看他一眼,嘲道:「所以我女兒都會打醬油了,你呢?」
「宴祁南。」宴祁鶴咬牙切齒。
「怎麼?」宴祁南挑了挑眉,薄唇上揚,看著宴祁鶴:「下周六的競標會,別忘了。」
眼神冰冷,威脅味兒十足。
宴祁鶴打小起就怕這個比他大了十來歲的大哥,避開視線,立馬應下:「我知道了。」
宴祁南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令夏」
宴祁鶴瞄一眼,無語翻白眼,轉身闊步離開。
「我還有事,先走了。」
宴祁南抬眸看他離去,旋即接通電話。
空氣有瞬凝結。
梁懷洲抬眸看一眼辛韞,笑意譏諷:「你那些花花腸子還是收收吧,她不喜歡被人算計。」
辛韞唇角弧度變淡,看一眼一邊的宋知歡。
對方睜著一雙杏核眼,茫然的看著他。
她從來都不懂。
辛韞心尖縈繞上淡淡苦意。
宋知歡後知後覺的明白什麼,下意識的避開辛韞的視線,看向梁懷洲:「誰說我要嫁給你?」
八字沒一撇,忽悠誰呢。
梁懷洲看她:「你不嫁我,嫁誰?」
他眼神灼熱,燒得她幾乎是敗陣而逃。
宋知歡避開他視線,嘟囔一聲:「奶奶還在這裡,懶得理你。」
「歡——」辛韞正要說話。
珠簾被人掀開,身穿漢服的服務員魚貫而入,個個手裡端著精緻佳肴。
宋知歡餘光瞥一眼欲言又止的辛韞,抿了抿唇角。
內心有點兒劫後餘生的錯覺。
幸好,幸好這服務員來了。
菜上齊了,沈義華率先打破安靜的氣氛,叫三人吃飯:「你們小輩感情的事兒,我不管。」
「好了——吃飯。」
沈義華給宋知歡夾了一筷她自小就愛吃的蝦仁,笑眯眯道:「囡囡,別把這些事放心上。來,吃飯。」
「謝謝奶奶。」宋知歡笑彎了杏眼,低頭吃菜。
桌上氣氛還算祥和,沈義華掃過兩個孫子。
梁懷洲手肘擱在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著白瓷做的酒杯,緩緩搖晃。
唇角捎著三分譏笑,看向一邊的辛韞。
後者端起酒杯,冷白的手腕兒,在白瓷做的酒杯映襯下,愈發白。
「敬——哥」辛韞端起酒杯。
「嗯」
梁懷洲疏懶舉杯,抿一口酒。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像有火花四濺。
噼里啪啦的。
沈義華在想,她看得出梁懷洲和乖囡兩個是互相喜歡的。
只是辛韞這孩子,打小起,就是她帶大的,她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他對乖囡的心思呢。
一頓飯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沈義華叫人刷卡結帳,她在北城這裡,暫住辛韞家,便叫辛韞送她。
辛韞先去停車場取車,只留宋知歡三人。
沈義華拉著宋知歡手輕拍,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忍不住絮叨:「忙完工作,記得回滬城來住一段時間。你的房間,這幾年我都一直叫人打掃著的——瞧你瘦的這樣兒,在國外吃了不少苦吧?」
「沒有。」
宋知歡笑著搖頭。
沈義華:「這麼大人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知道,知道。」宋知歡彎眸笑,應下,「奶奶,您放心,我早就長大了。」
沈義華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辛韞已經開車過來。
沈義華上車前,還道:「讓懷洲送你回家,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
宋知歡拒絕:「沒事兒,奶奶,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才去波士頓那一年的冬天,凌晨兩點,她忽然燒到三十九度。
那會兒,何姨還沒從國內飛來美國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家裡又沒有備著的藥。
她只能一個人支撐著身子,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先用冰袋冷敷降溫,然後裹上羽絨服,冒著風雪出門買藥。
在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的波士頓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退燒藥回家。
打哪兒後,宋知歡就明白。
人入艱難之地,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依靠。
她得長大,然後保護自己。
夜色里,女孩兒身材高挑,杏色系帶的風衣,掐出一線纖腰。
成熟,理智。
沈義華微眯眼,心中嘆息一聲。
最不希望長大的孩子,還是走出溫室,長大了。
「那我們走了,你別把自己逼太急。」沈義華拍拍宋知歡手,收回手,讓辛韞開車離開。
辛韞臨走時,深看宋知歡一眼。
宋知歡也看他,微微一笑:「阿韞,姐把奶奶交給你了,安全送回家,聽見沒?」
辛韞唇角扯了扯,明白她話中意思,嗯一聲。
發動汽車離開。
宋知歡目光收回,伸手摸挎包,準備拿出手機叫網約車。
等掏出手機一看,是一隻周身通黑的手機。
不是她的手機。
宋知歡陡然想起,自個手機還在梁懷洲那兒。
她轉身,看著站在一邊的梁懷洲,下巴抬起,對他出聲:「梁懷洲,把手機還我。」
梁懷洲腦袋耷拉,靠在牆壁上。單腳站立。
聽見她的叫喊聲,抬起頭,勾唇,對她招手:「過來,我還你。」
宋知歡如言過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手機…」
順便還嘟囔了聲。
「每回都搶我手機,毛病。」
「生氣了?」梁懷洲抬頭看她,唇角上揚,帶著幾分玩味,「誰叫你那麼招桃花,我還不能吃醋嗎?」
「……」
宋知歡有點心虛的抿抿唇角。
心虛什麼。
她現在和他只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關係。
這麼想著。
宋知歡底氣回來一些,精心畫過的眉尾一揚,睨著梁懷洲:「你搞清楚,你現在只是我追求者中的一個,沒資格吃醋。」
梁懷洲未言,挑了挑眉。
他眸子半闔,似在思考宋知歡的話。
夜裡偏涼,一陣陣冷風吹著。
縱是宋知歡穿了件風衣,可身子的原因,到底還是有點兒覺得冷。
她吸了吸微酸的鼻尖,伸出指尖去拽梁懷洲衣袖:「手機還我,我要叫車回家。」
梁懷洲垂眸,抬手把她胳膊一拉,攬住纖腰,將人往懷裡一帶。
「幹嘛?」宋知歡皺眉,借著機會,要伸手去拿梁懷洲兜里的手機。
「等會兒。」他按住她手腕,不要她動。
她抬眸,眼神懵懂的迎上他的視線。
此處燈光偏暗,她一抬頭,勉勉強強看清夜色中的梁懷洲。
他臉上掛著她最熟悉的痞笑,因為今晚餐桌上喝得有點兒醉的原因,狹長黑眸眼尾帶紅。
在夜裡,有點兒曖昧。
「歡歡,你別這麼看著我。」梁懷洲輕笑一聲,捧住她臉,認真道,「你這麼一看我,我就想吻你。」
「滾開。」宋知歡咬牙,伸手去打他,「混蛋,還我手機。」
他低低笑了一聲,磁性撩人。
「你都叫我混蛋了——」
「不做點混蛋該做的事,哪配得上這稱呼?」
「嗯?」
宋知歡慢了一拍。
「乖——閉眼。」他湊近她耳邊,嗓音蠱惑,「我想吻你,可以嗎?」
她羞得臉紅:「可以個屁…」
「不可以,也得可以。」
梁懷洲不給她反應,捧住她臉,吻了下去。
宋知歡眼睫一顫,愣在原地。
他的吻裹夾酒意,將她緊緊包裹。
明明沒喝酒,卻又像醉了。
他吻著她的唇,一點點吸吮,帶著耐心的輾轉廝磨。
和他平日不羈的行事作風,大徑相庭。
溫柔,極盡耐心。
她下意識的想要去回應他,耳畔——刺耳鳴笛聲響起。
宋知歡理智回籠,伸手推搡他:「梁——梁懷洲…」
她側臉,避開他的吻。
梁懷洲有點兒不滿的咬下她光潔的天鵝頸,留了個不深不淺的牙印。
宋知歡吃痛,又推他:「離我遠點兒——」
脖頸上的疼痛,讓她皺眉。
梁懷洲真是屬狗的。
吻技比上回有進步了,又咬她。
真是有病。
「別推。」梁懷洲啞著聲,臉埋在她肩窩,箍緊她腰肢,啞聲:「再動,我就繼續親你。」
宋知歡咬了咬唇,沒再動。
過會兒,梁懷洲抬頭,給她整理了微亂的頭髮,理了理風衣領口。
低頭盯著她,眼神溫柔:「以後別把自己逼得那麼累,你還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梁狗,是溫柔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