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宴祁鶴昨天忙著西區那塊地競標的事,一天開了幾場大大小小的會議,回到家裡,已是凌晨。
一上微博,看見昨晚的熱搜頭條。
再一見宋知歡和梁懷洲一起出席《人魚》國內首映禮。
宴祁鶴心裡陡然升起危機感,整宿未眠,等到早八點,冒著被宋知歡起床氣罵的風險,就撥了電話過去。
咋一聽電話那端宋知歡沒有發火的聲音,宴祁鶴愣了一瞬,拿過桌上的咖啡,抿一口,斟酌開口:「網上的事,我看了,你沒事吧?」
宋知歡橫一眼要搶她手機的梁懷洲,身子微偏,躲開他。回答宴祁鶴的話:「我沒事,還有事嗎?」
她還記恨著前兩天,宴祁鶴擺鴻門宴坑她的事。
宴祁鶴嗅出宋知歡語氣里的疏離,討好道:「今天周四,你有行程嗎?沒行程,我陪你去醫院檢查腿?」
宋知歡仰靠在座椅上,翹著雙腿,腳尖輕晃,聽著宴祁鶴的話,輕聲應下:「行,你記得幫我掛個——」
號。
手機被搶走。
「喂,餵——」宴祁鶴見她話說一半,沒了下文,皺眉,「宋知歡,你怎麼回事?」
「謝謝關心,我會陪她去。」梁懷洲握住宋知歡要搶手機的手,緊緊攥住,讓她動彈不得。
他手心用力,宋知歡吃痛一聲,瞪他:「梁懷洲,你給我放手。」
電話那邊的宴祁鶴愣了一瞬,握緊手機,出聲質問梁懷洲:「你怎麼和她在一起?」
梁懷洲把要跳起來搶手機的宋知歡按在座椅上,換了只手拿手機。
他看著她怒意橫生的杏眼,薄唇輕佻上揚,回答宴祁鶴:「孤男寡女,你說呢?」
語氣曖昧,令人浮想聯翩。
宴祁鶴握著手機的指節泛白,手背上盤虬的青筋凸顯。
胸腔里名為嫉妒的火苗,「騰」地一聲,點燃。
過了半晌,他才道:「叫宋知歡接電話——」
「不用,我們還有正事忙。」梁懷洲直接掐斷電話。
「嘟嘟嘟…」
只有一陣忙音響起,再無其他。
宴祁鶴把手機砸在地上,屏幕碎成裂紋。
宴祁鶴看著摔成了蜘蛛網的手機屏幕,低罵一聲,雙手插.入寸發中。
略短的發茬接觸掌腹,刺得他掌心作疼。
短短几天,她就在他和梁懷洲之間做出選擇。
宴祁鶴低低笑出聲,聲音透著幾分自嘲。
可他不甘。
不甘。
「手機還我。」
宋知歡掙脫開梁懷洲的桎梏,朝他伸手,討要手機。
梁懷洲垂眼,盯著她看了幾秒。
把手機放在她掌心,一言不發。
宋知歡討回手機,冷臉對他下逐客令:「請你離開我家。」
她起身往樓上走,腳步才踏上台階,被梁懷洲緊緊抱在懷裡。
「有病?」
宋知歡垂了垂眸,伸手要掰開梁懷洲的手臂:「放手。」
他抱得更緊。
宋知歡忍了一早的怒火,滋滋得往上漲,到了火山爆發之際。
「鬆手——」她冷臉偏頭看他。
琉璃似清澈的杏眸里,滿是怒意。
「歡歡,我沒開玩笑,也沒逗你,我是認真的,想要去喜歡你。」
他下巴擱在她肩窩,幾近祈求的語氣。
宋知歡身子滯了一剎,依舊冷聲:「鬆手,離開我家。」
梁懷洲看著她一刻比一刻更冷的臉,慢慢的,一點點鬆開抱住她的手臂。
就在手臂鬆開那瞬。
啪。
清脆巴掌聲在空寂的房間響起。
梁懷洲感覺到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疼意,疼得嘶了一聲。似笑非笑看著她:「解氣了?」
然後,湊上另一邊臉——「要不再打一巴掌?」
宋知歡揉了揉隱隱作痛的手心,譏笑的扯了扯唇,「還是那句話,滾出我家。」
她轉身上樓,身後傳來梁懷洲聲音:「一日夫妻百日恩,別這麼無情。」
宋知歡翻個白眼。
有病。
樓下,梁懷洲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想起六年前她走的那個夜晚。
大雨滂沱,滿世界都是黑暗。
「我等你願意信我是喜歡你的那天。」
她關門動作一頓,最後砰地合上門。
轟轟轟。
平地一聲驚雷,炸醒了宋知歡。
她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一眼時間。
——下午16:10分
宋知歡靠在床頭,目眺被風吹斜的雨絲。
時近盛夏,北城這段時間,總是忽然就變天,上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就是雷雨陣陣。
手機鈴聲響起,她垂眼一看,是陳時打來的電話。
接通——「餵。」
陳時是來給宋知歡來送《將軍令》試鏡的劇本,恰逢雷雨天,淋了一身的雨,敲了宋知歡家門半天不見人,才打了電話。
「歡姐,我來給你送劇本的,公寓密碼是多少來著?」
宋知歡:「——0122」
陳時應下:「好。」
宋知歡掛斷電話,從樓上下來,恰巧看見陳時在玄關處換鞋。
見她頭髮被雨打濕,進了浴室給她拿了條毛巾,遞過去:「擦擦——」
陳時接過,笑著和宋知歡道謝:「謝謝歡姐。」
宋知歡拿起桌上《將軍令》的劇本,粗略看了下劇情。
《將軍令》改自綠江金榜同名小說,講述的是架空歷史四國之亂時周國公主周懿安代父掛帥,女扮男裝,與敵軍將軍燕綏相愛相殺,最後相忘於江湖的故事。
與導演姜愷早年所拍的《禍國》,屬同一時代。
她正看著劇本,陳時在一邊出聲:「歡姐,昨天梁總送你回來後,你可是把我們折騰瘋了。」
「嗯?」
宋知歡合上劇本,疑惑看著陳時。
陳時擱了手裡的毛巾,和宋知歡說起昨晚她喝醉後發生的事。
昨晚,他們從伊甸園回到上河居,已經是凌晨三點。
醉酒後的宋知歡,在路上睡了一覺後,一點也不安分。
楊穆把車停在停車場,在樓下等梁懷洲。
陳時手裡拿著宋知歡的包,小跑跟在抱著宋知歡的梁懷洲身後上樓。
到門口時,梁懷洲問她:「知不知道她公寓密碼?」
陳時這幾年都是陪宋知歡在國外,她回國,陳時也沒跟過來。
這才歸國幾天,也只是來過一次。
還是何姨給開的門。
面對梁懷洲的提問,她搖頭:「我不知道。」
梁懷洲試了好幾個密碼,有宋知歡的生日,連他的生日都試了一遍,最後還是密碼錯誤。
在陳時以為要去酒店開房時,梁懷洲懷裡的宋知歡醒了。
她迷濛著雙眼,勾住梁懷洲脖子,嘻嘻笑著:「梁懷洲,想不想知道我家密碼。」
梁懷洲無奈哄她:「嗯,想。」
宋知歡傲嬌搖頭:「就不告訴你——」
然後鬧著從梁懷洲懷裡跳下來,往電梯跑去,嘴裡還唱著跑調的歌——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梁懷洲追了上去,捂住她嘴,不讓她擾民。
一邊的陳時看著,呆若木雞。
宋知歡一口咬在梁懷洲手上,梁懷洲吃痛一聲,又去捂她的嘴,宋知歡使勁的掙扎。
抓,撓,把梁懷洲襯衫扯亂,在他胸前留下抓痕。
嘴裡還嚷著:「梁懷洲是個騙子,說了不會丟下我,還帶陳知晴去參加宴會——」
「梁懷洲,大騙子。」
「大豬蹄子。」
宋知歡嚷了半天,被梁懷洲打橫抱起,從電梯抱回來。
陳知晴看見她在梁懷洲耳邊說了什麼話,接著梁懷洲輸了一串數字,緊閉的房門被打開。
陳時說完,支著臉看著聽走神的宋知歡,語氣八卦:「歡姐,你還記得你醉酒時和梁總說了什麼?」
「我……」
宋知歡語塞,腦海里似乎閃過幾個零星又模糊的片段。
「你猜猜我家密碼是什麼?」她湊近梁懷洲耳邊,「是0122——」
家門被打開,梁懷洲問陳時她房間在哪兒。
在陳時帶領下,把她抱上樓,拉過被子給她蓋上,要轉身走人。
她卻從床上坐起來,抱住梁懷洲腰:「你騙我,你要丟下我。」
然後畫面一轉是,她似乎吐了梁懷洲一身,毀了梁懷洲的外套,然後是陳時給她換了衣服。
梁懷洲留下照顧她,陳時離開。
她模糊記得最有一個畫面:
臥室里只留下一盞床頭燈,梁懷洲坐在床邊,任由她哭鬧著撒潑,抓撓咬他,他都是輕聲哄她。
一次次重複一句話:「不會丟下你。」
回憶完。
宋知歡按捏了下頭疼的太陽穴,她就說她要真對梁懷洲霸王硬上弓,能體會不到小黃.文事後清晨的標配痛感——
「感覺身體像是被X車碾過一樣疼」
陳時看著她,又問:「歡姐,你昨晚有沒有和——」
宋知歡否認三連上線:「沒有,不可能,不存在。」
陳時嘆息一聲,有點兒失望的看著宋知歡:「梁總應該很喜歡你吧?你昨天鬧著要吃樓下那家生煎,還非要他學著去做。他照顧好你後,就讓我留下,下樓敲門讓生煎鋪老闆教他做生煎——」
宋知歡愣了愣,輕笑一聲。
她就說今早吃的生煎,怎麼味道和以前吃的不一樣。
原來是梁懷洲做的。
陳時聲音不斷:「歡姐,我要是你,遇見一個對我這麼好的男人,還人帥多金,我就嫁了。」
宋知歡問她:「我缺錢嗎?」
陳時搖頭:「不。」
「所以,我為什麼要嫁他?」
宋知歡挑眉反問,又繼續翻看手裡的《將軍令》劇本。
陳時坐在一邊玩手機,看著瀏覽器推送的新聞,絮絮叨叨:「唉,想想十年前的除夕夜,我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女,一轉眼,我就成了奔三的中年婦女。」
宋知歡抬眸,瞥一眼她手機屏幕。
顯示頁面上顯示的新聞題目是——「還記得十年前的除夕夜嗎,當時,你在做什麼」
入目第一句話是:「距離20XX年1月22日的除夕夜,已經過去十年……」
她陡然想起,自己家裡的密碼是0122。
十年前,那個除夕夜的公曆日期。
梁懷洲帶她回梁家的第一天。
過去這麼多年,她都以為她忘了。
可生活里這些蛛絲馬跡,處處顯示著,她沒忘。
沒有忘記那個除夕夜,也沒有真正的放下過梁懷洲。
宋知歡腦海里響起梁懷洲那句話——「我等你願意信我是喜歡你的那天。」
她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梁狗:八月要到了,我生日快來了,我馬上2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