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宋知歡是在下午一點被陳時的來電吵醒的。

  昨晚,她回到家裡已經是五點,一番卸妝洗漱,又是到了天將亮時。

  「餵……」她扯掉正在充電的手機,眼皮掀開一條縫，接通電話。嗓音因為熬夜帶著濃濃的嘶啞，「什麼事兒？」

  陳時聽見她嗓音里的濃濃倦意,狠狠皺眉：「宋大小姐,您該不會現在還在睡覺吧？」

  「才醒。」宋知歡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個滾，懶懶抬眼，看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

  因為昨夜一場雨，天空碧藍如洗。

  驕陽正烈。

  難得的好天氣。

  陳時忍住暴走的衝動,按捏眉心：「你不會忘了今天有《MilikyWay》的拍攝吧？」

  「什麼…《MilikyWay》…封面——」宋知歡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瞌睡蟲去了一半兒，「我真給忘了。」

  聲音到最後,愈來愈小,還帶著一點兒討好的意味。

  昨天和仲夏幾人去了UndergroundLover,中途遇見梁懷洲,發生一系列事兒,回到家裡，又是倒頭就睡。

  她哪裡還記得今天有個《MilikyWay》的封面專訪。

  「我馬上到上河居，您趕緊起來——」陳時頭疼得很，又怕她再睡過去，搬出殺手鐧,「蘇簡姐說了，你這次拍攝要再撂挑子跑路，她也撂挑子不幹了。」

  聽見這話，宋知歡徹底醒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嫩白的腳丫踩過米黃色的羊毛絨地毯，走到衣櫃旁，一邊把手機放到肩上，夾著手機，一邊打開衣櫃挑今天的衣服。

  「十五分鐘後，小區門口見。」

  「好。」陳時掛斷電話。

  宋知歡把手機丟回到床上，選了件白色V字領露臍上衣，下身是條低腰淺藍色牛仔褲。

  她坐回到床上，晃了晃左腿，感覺不到疼意，才穿上拖鞋，拉開緊鎖的房門走出去。

  上河居這套公寓是套小複式二層公寓，宋知歡沿著透明旋轉玻璃樓梯，從樓上下來。

  正從外面回來的何姨，看見她醒了，喜笑顏開道：「歡歡醒了？鍋有溫著的粥，要不要喝一點兒？」

  宋知歡正往盥洗室走，聽見何姨的話，搖頭：「不了，你給我泡杯咖啡吧，下午有個通告。」

  何姨欸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菜，看著洗手間裡的纖細身影，嘆息一聲，進了廚房，按照宋知歡平日喜好給她泡好咖啡。

  宋知歡洗漱完，將長發隨手紮成丸子頭，上了樓，拿上包和手機，戴上墨鏡往樓下走。

  餐桌上擺放著一杯冒著白霧的咖啡。

  宋知歡走過去，端起喝了一口。

  咖啡入喉微苦，宋知歡平靜喝完，放下杯子，回頭看一眼還在廚房忙碌的何姨，出聲道，「何姨，我先走了。」

  她走向玄關處，彎腰拉開鞋櫃，選了雙白色平底皮鞋。

  何姨聽見她聲音，探了身出來，問：「晚上回來吃飯嗎？」

  「看情況，」宋知歡抬腕看一眼時間，纖細腕骨上的白色腕錶時針指向2——

  快兩點了，她立馬推門而出，「要回來吃飯，我給你打電話。」

  「欸，行。」何姨看著她飛奔離去的背影，無奈笑了一聲。

  宋知歡加快步子從上河居走出，一眼就看見停在小區門口的黑色商務車。

  車裡的陳時看見她來，立馬拉開車門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宋知歡身邊，拽拉著她手往車上走，一邊嘮叨：

  「原是下午三點的拍攝，我和他們交接工作人員聯繫了，說你身體不好，現在推到了六點，也不知道《MilikyWay》那邊會不會有什麼怨言——」

  宋知歡上了車，抬手摘掉臉上的墨鏡，揉了揉有些疼的眼睛，淡淡道：「隨緣。」

  「……」陳時關車門的動作一頓。

  最後，認命的關上門。

  攤上個這樣佛的老闆。

  她還能怎樣，隨緣吧。

  車子停在《MilikyWay》大廈停車場內，陳時先宋知歡一步下車，替她拉開車門。

  宋知換從車上下來，餘光瞄見停在不遠處的一抹深藍，腳步緩了緩。

  陳時這邊接到《MilikyWay》工作人員的電話，「到了，咱們已經到樓下了——馬上上來。」

  掛斷電話，她看著望著遠處走神的宋知歡，上前拽她胳膊，「祖宗，你可別在走神了，趕緊進電梯，《MilikyWay》那邊已經在催了。」

  宋知歡杏眼眯了眯，收回視線，跟著陳時進了電梯。

  《MilikyWay》辦公地點在大廈的23層。

  宋知歡靠在陳時身上，跟沒骨頭似的，擺弄著手裡的手機。

  微信里，宴祁鶴問她：【兒子，今天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

  宋知歡睡意不夠七小時，喝了咖啡也於事無補，紅唇張合，打了個哈欠，敲字回宴祁鶴消息。

  -【爸爸有空，地址？】

  叮咚——

  電梯門打開。

  同時，宴祁鶴微信發了過來。

  -【南國花園13樓中餐廳】

  宋知歡從陳時身上離去，回了宴祁鶴消息：【晚上結束拍攝，給你打電話】

  隨後，她又給何姨發了消息，說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飯，讓她只用做自己的。

  收起手機，宋知歡跟著陳時往今日拍攝的攝影棚走。

  陳時在前《MilikyWay》的工作人員交涉，她無意識瞄見寫著「主編辦公室」的門虛掩，望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歡姐——」陳時叫她。

  宋知歡回了神，嗯一聲，紅唇彎起笑，「怎麼了？」

  餘光卻忍不住往「主編辦公室」瞟，有點兒像他，卻又不像。

  陳時走到她身邊，與她耳語，「《MilikyWay》這邊的意思是節約時間，一邊化妝，一邊採訪，聽說你前面還有個內娛有名的小花旦先拍著的。」

  宋知歡滿不在意的扯了扯唇，淡然：「都行。」

  《MilikyWay》常年以國風復古為主題在眾多時尚雜誌中殺出一條路，穩居國內一線女刊位置多年。

  宋知歡這次拍攝的是六月中旬上線的書刊封面，主題為貼合電影《人魚》中她飾演的女二公主一角，又要符合《MilikyWay》多年來的國風主題，選的是以歷史著名公主之一的「太平公主」為原型，拍攝封面。

  宋知歡雖在國內不算出名，但她工作室掛名背靠的是Creator，加之有蘇簡在圈內人脈，事先給《MilikyWay》打了招呼。

  《MilikyWay》這邊為宋知歡準備的化妝間，就是單辟一間。

  化妝師，造型師，服裝等，一應俱全。

  她閉眼坐在化妝檯前，任由著化妝師給她化妝，偶爾應一兩聲身邊坐著採訪她《MilikyWay》實習編輯孔瑩瑩的問題。

  妝容複雜瑣碎，化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邊專訪，也將接近尾聲——

  孔瑩瑩看了眼手裡記錄的專訪回答，對宋知歡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大伙兒都知道Sally你影視發展重心是在國外市場，近幾年，會不會打算回國拍攝作品？」

  「會，」宋知歡睜眼，杏眼化了精緻眼妝，像是蘊著一汪清池，水波蕩蕩。

  「《人魚》不日將在國內上映，後面我也將嘗試試鏡姜愷導演的《將軍令》，希望會有好的結果。」

  孔瑩瑩將她說的話，逐字記下。

  合上筆記本，起身：「今天的專訪到此結束了，祝您拍攝順利。」

  「謝謝。」宋知歡彎了彎杏眼，笑意璀璨。

  陳時和造型師助理捧來拍攝要用的服裝——

  一條明艷的紅色宮裝長裙，裙擺逶迤。背部用金線繡著的鳳凰栩栩如生，天花板上的燈光照在鳳凰眼睛上，雙翅張開，那一瞬，這隻鳳凰動作像極翱翔蒼穹。

  神聖不可侵犯。

  宋知歡換上衣裳，由著工作人員幫自個兒弄了頭髮。

  來來回回，折騰又是半小時。

  她喝的咖啡，後勁兒早就過了。

  哈欠連天。

  陳時瞧著她這樣，不禁道：「歡姐，要不要我去幫你買杯咖啡？」

  宋知歡單手撐著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恍然想起剛才來《MilikyWay》時，看見隔壁商場有家星巴克，於是與陳時道：

  「一杯星巴克的香草拿鐵，另外再買點咖啡和蛋糕。」

  「好的。」陳時看一眼她還在給她做頭髮造型師，估摸著時間還早，折身出了化妝間。

  半小時後，陳時提著幾杯咖啡從外面回來。

  把手裡的咖啡和西式糕點分給在場的工作人員後，又把咖啡給了宋知歡：「給——」

  宋知歡接過咖啡，目光環視化妝間一圈，插上吸管，瞭然笑了笑，和陳時道謝：「謝了。」

  她今天來《MilikyWay》拍攝封面，本就晚了點。

  這次的「太平公主」主題妝，複雜又瑣碎。

  隨行的工作人員雖然面上沒說什麼，到底心裡也不舒服。

  所以她讓陳時買了咖啡和蛋糕分給工作人員，一是犒勞他們，二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任他們心裡再怎麼對她不滿，這次拍攝工作也會盡心盡力。

  繁瑣的妝容和髮型終於做好。

  宋知歡拿過一邊手機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

  這妝容造型用了快四小時。

  「妝好了嗎？趕緊準備拍——」化妝間的門被人敲響，推開。

  來人是這次封面攝影師助理李敏。

  她看一眼已經化好妝的宋知歡，語氣不好，「趕緊的，沒什麼名氣耍什麼大牌，前面人知晴都拍完好久了，就等你這拍了，好收工，快點——」

  李敏說完話，臉色不好的帶上門離開。

  宋知歡扯了扯唇，扶著略顯沉重的頭飾站起身，對陳時道，「走吧。」

  陳時上前幫她托著較長的禮服裙擺，往攝影棚走去。

  攝影棚離化妝間還有一段距離，剛好要路過主編辦公室。

  宋知歡想到剛才那抹熟悉身影，放慢了腳步。

  腳尖不注意，踩到裙擺，徑直往前撲去。

  「歡姐。」陳時嚇得，手忙腳亂的丟下手裡裙擺，要去扶她。

  有人快她一步，扶住宋知歡——「你小心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努力三更哈，我先去看青你2了~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