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宋知歡是在一中球隊休息區外走廊上找到的向依依。
這會兒,日暮西斜,時近傍晚。
向依依只穿了件單薄外套,凍站在白瓷砌成的護欄邊,看見宋知歡來了,微微彎唇:「學姐,你還不回…」
砰——
宋知歡手裡的手機直接砸在她額頭上。
「學姐,你…」
向依依捂著紅腫的頭,有點兒不可置信的看著宋知歡,「你不由分說拿手機砸我做什麼?」
「怎麼,砸不得?」宋知歡眉尾上挑,笑得譏嘲,「或者換句話說——我為什麼砸你,心裡沒點數嗎?」
她本是清純型的美人兒,但因為今天比賽的原因,化了濃妝。
原本眼尾上揚的杏眼,此刻含了怒火,映著微勾的眼線,平顧生出三分壓迫。
向依依目光躲閃,含糊其辭:「我怎麼知道,你喜歡欺負人,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啪。」
宋知歡挑眉,揚手,清脆的巴掌,穩穩落在向依依白皙小臉上。
向依依捂著臉,眼睛一圈紅:「你…」
「是不是又要問我憑什麼打你?」
宋知歡截斷了她的話,彎腰撿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機。
她抬頭看著敢怒不敢言的向依依,眨眼笑:「你不是說我喜歡欺負人嗎?我就欺負你,怎麼了?」
「宋知歡,你不要欺人太甚。」
向依依咬唇,捂著臉的手,要去抓宋知歡的頭髮。
宋知歡側身躲過,可還是被向依依抓到幾根頭髮。
疼得她皺眉。
向依依看著她躲過了自己,紅著眼,和平日裡乖乖女模樣大徑相庭:「你明明說了你不喜歡梁懷洲,憑什麼不讓別人追他?」
宋知歡揉了揉有些疼的頭皮,還在腹誹女人打架為什麼都喜歡扯頭髮,咋一聽見向依依的話,笑出了聲。
「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追梁懷洲了?」
她只是討厭別人算計她。然後去接觸梁懷洲。
要和她爭梁懷洲,就光明正大爭,搞什麼陰人把戲。
噁心。
她抬指攏過有點兒亂的短髮,斜靠在牆上,看著一臉憤怒的向依依,冷笑:「帖子我叫人刪了,另外,把我的速寫本還我——」
「燒了。」向依依也冷笑,絲毫不懼宋知歡的冷眼,「燒了,只有複印件,你要不要?」
「你他媽說什麼?」
宋知歡罵聲出口。
那本速寫本承載她所有的少女情懷,就這樣被燒了…
操。
宋知歡杏眼紅了一半,看向依依怎麼也不順眼。
她上前握住向依依的手腕兒,冷聲質問:「哪只爪子燒的?」
宋知歡真動了怒,手勁也大。
向依依吃痛皺眉,掙扎著要掙脫宋知歡桎梏:「宋知歡,你放手,你放手——」
「你憑什麼燒我的速寫本?你算什麼東西?!」
宋知歡抬手又是一巴掌要打向依依,手腕被人握住。
她回頭,看見人是梁懷洲。
梁懷洲皺眉看著她:「怎麼了?她哪裡惹你了,我幫你…」
「你幫我?」宋知歡冷笑一聲,甩開向依依,紅眼看著梁懷洲,「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的什麼,幫個屁!滾開——」
她甩開梁懷洲的手,抬手抹掉眼角淚水,徑直往樓道奔去。
梁懷洲要去追人,胳膊被向依依拉住。
向依依眼裡噙著淚水,臉頰紅腫,一副可憐姿態:「學長,我腳好像崴了,你能不能送我去…」
醫護室。
話沒說完,被梁懷洲甩開手。
「滾一邊去。」
梁懷洲要去追宋知歡,等追下樓時,人已經不見了。
「靠。」梁懷洲低咒一聲,抬手煩躁的擼了一把頭髮。
夕陽西斜,橘霞渲染整個天際。
馬上天就要黑了。
梁懷洲擔心宋知歡,那隻豬就是個路痴,七中那麼大,她一定迷路。
他拿出手機,撥通成銘的號碼:「你還在休息室嗎?別讓向依依走,我有事問她。」
成銘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應道:「好。」
掛斷電話,梁懷洲望眼轉黑的蒼穹,折身上樓。
七中很大,宋知歡的路痴屬性發揮到了極致。
七拐八彎,從樓上下來,走進高樓旁的樹林。
樹林很大,好幾條路,她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出去的路,眼見天又要黑了,宋知歡有點慌。
她拿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屏幕顯示:18:27
左上角的手機電量顯示只有21%
宋知歡咬唇,準備找人來救自己,收到辛韞發來的微信。
辛韞:【姐,你在哪?】
辛韞:【一中貼吧的事,我看了,你人在哪?】
不是梁懷洲。
宋知歡心尖陡然浮上一點兒失落,唇角咬緊。
梁懷洲還說喜歡她。
放屁。
果然,男人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小樹林很黑,宋知歡內心害怕,又只能把僅剩一點的電量的手機光亮開到很大。
她最怕黑了。
宋知歡回了辛韞消息,有點疲憊的靠在身後的樹上,回憶今天的事。
真是煩死了。
她咬緊唇角,想起被燒掉的速寫本,憤怒多餘傷心。
還有後知後覺的羞恥。
好幾年的少女心思,就這樣被掀開,讓所有人看見。
宋知歡不開心踢了下樹樁,要不是梁懷洲攔住她,她非揍死向依依。
她踢樹樁的力氣有點大,樹枝上的枯葉簌簌的往下掉。
好幾片,直接落在她身上,腳邊。
宋知歡皺眉離開,抬頭正好看見來找她的辛韞。
「姐——」
辛韞手裡打著手電筒,看見宋知歡,立刻小跑過來。
宋知歡吸了吸鼻尖,應一聲,「我在這。」
辛韞走到她身邊,上下打量一番,確定人沒事後,懸著的心才放下。
他看著宋知歡,抿唇又鬆開,最後出聲,「我帶你離開。」
「嗯。」
宋知歡跟在辛韞身後,慢慢走著。
小樹林很安靜,偶爾只能聽見一兩聲蟲鳴聲。
出了小樹林,辛韞領著宋知歡往校門口走,正要說話時,宋知歡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眼身邊的辛韞,辛韞關了手電筒,溫聲:「接吧。」
宋知歡立馬看眼手機,來電顯示是
——宴祁鶴。
還不是他。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宋知歡斂起落寞,接通電話,「我在七中校門,來接我。」
「行。」
宴祁鶴本來是打算在學校里等宋知歡回來,然後和她一起去機場。
哪想宋知歡還在七中。
掛斷電話,宴祁鶴把行李丟進後備箱,坐進后座,對司機道:「去滬城七中。」
黑色賓利停在七中校門口,宴祁鶴從車上下來。
他看著眼睛紅了一圈,還沒消的宋知歡,皺眉:「誰欺負你了?」
「沒誰。」宋知歡拉開車后座的門,坐進去。
宴祁鶴垂眸看眼她,少女疲憊的靠在車后座,唇角緊抿,明顯一副心懷事的樣。
宴祁鶴沒說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司機見兩人都上了車,立馬開車離開。
車子遠遠的離去,消失在夜幕中。
辛韞從對街的奶茶店走出來,唇角扯了扯,看著車子遠去的方向。
直至不見。
總是這樣,他只能望著她的背影遠去。
良久,辛韞拿出手機給宋知歡發了條微信:【祝一路順風,我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後,我會有光明正大站在你身邊的資格。
不是頂著所謂「姐弟」關係的弟弟,而是一個擁有喜歡你的資格。
香榭園內,燈火通明。
梁懷洲沉著臉坐在客廳沙發上,邊上坐著的成銘,大氣也不敢喘。
他偷瞄眼牆上的西式掛表,時針指向十點。
已經晚上十點半。
距離梁懷洲約宋知歡來香榭園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
「別等了,歡歡不會來的。」
仲夏收了手裡的傘,從外面進來,手裡似乎還拿著一疊A4紙。
梁懷洲抬頭,冷冷睨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她今晚九點半的飛機飛巴黎。」
仲夏冷笑一聲,手裡紙張砸在梁懷洲臉上,「你當年就不該把她從陳家那三口手裡帶出來,你把她帶出來,給了她希望——」
紙張從空中落下,掉在梁懷洲腳邊。
他低頭看著那上面的畫像,眼眶似乎有點熱。
仲夏聲音還在繼續:
「你憑什麼得次次讓她失望?」
「梁懷洲,你他媽是傻,還是上輩子是豬投胎轉世,宋知歡給你明示暗示無數回,你敢說你不喜歡她?」
「行——」仲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繼續罵梁懷洲:「你說你拒絕她了,那你就別再去招惹她。」
「怎麼?看她不喜歡你了,就想著吃回頭草?你臉是有多大?」
仲夏說完,拿過一邊放著的傘,準備往外走。
她腳步忽然停下,譏嘲看著梁懷洲,「歡歡上飛機前讓我帶句話給你,她認下你這個哥哥了,還有——謝謝你這三年對她的照顧。」
仲夏從香榭園離開。
成銘看著梁懷洲把地上的紙張撿起來,放在茶几上,一張張疊好。
他也頭疼:「你說你現在事後諸葛亮,有什麼用?」
梁懷洲抬眸:「她會回來。」
敢不回來,打斷她腿。
成銘懶得理他,起身就往外走。
梁懷洲看著成銘往外走,點燃支煙,懶散的靠在沙發上,微眯眼:「明晚Nightcat慶祝今天奪冠…」
成銘腳步停了下,回頭看他一眼,直接折身走進雨中。
懶得和個失戀的瘋子計較。
成銘走後許久,梁懷洲腳邊落了好幾個菸蒂。
他看著茶几上的畫,拇指划過娟秀小楷。
眼尾泛紅,啞著聲:「你說你有心沒?誰想當你哥?」
Nightcat酒吧。
嗨叫聲震耳欲聾,七彩燈光晃得人頭暈。
梁懷洲坐在吧檯邊兒,手裡拿著酒杯,有球隊的人湊過來。
「梁哥,他們說你被校花拋棄了?」
梁懷洲抿一口酒,抬眼看他,「繼續放——」
那人似乎喝高了,口不擇言:「你怎麼一點失戀樣子都沒有。」
梁懷洲丟了手裡的酒杯,拿過桌上的煙盒,嘴裡咬著煙,「咔嚓」聲,點燃。
他丟了手裡的打火機,嘴裡咬著煙,吞雲吐霧,輕嗤一聲:「老子還得給她守寡不成?」
那人愣了一瞬,梁懷洲已經跳下高腳凳,轉身進了舞池。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劇情預告:
「梁總,你問跟在令夏身邊那個女人啊…那是宴二的女友,就…就最近特別火的那個外國電影《人魚》里的女二……」
「聽說宴二老喜歡她了,這不令夏和宴總婚宴,宴二就接著這機會,帶著她回來見家長——誒誒,梁總你去哪?」
恭喜梁懷洲,簽收火葬場。
PS:一般都是雙更,如果沒有2更,要嘛是卡文沒寫完,要嘛就是現實有事,我碼字一般比較慢,三千字估計要寫三四個小時,然後再修,所以體諒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