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中午放學,南校門對街外又是商業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宋知歡單手握著書包肩帶,隨著人流,慢吞吞走向南校門。
校門口,梁懷洲幾人已經到了,站在那棵老大的槐樹下等她。
看見宋知歡來,仲夏立馬過去,攬住她的肩,笑問:「七八分鐘的路程,你怎麼走了快十五分鐘?」
宋知歡沒好氣白她一眼,「你說呢?」
典型的明知故問。
「我錯了,」仲夏討好笑了笑,沒繼續這話題,轉頭看向成銘問:「小銘子,咱們打車過去?還是騎車?」
「打車。」
成銘掏出手機,準備叫車。
宴祁鶴走到宋知歡身邊,問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輛車?」
宋知歡微偏頭,對上宴祁鶴帶笑的桃花眼,嫌棄:「不要。」
宴祁鶴眼底閃過失望,轉瞬恢復笑臉,出聲調侃宋知歡:「不想和我一輛車,是心裡還沒忘記我?」
「我們有關係嗎?」宋知歡反問。
宴祁鶴:「怎麼就沒關係,我們可是——」
「吵死了。」梁懷洲冷聲打斷宴祁鶴話,目光落在宋知歡臉上幾秒,又移開,不耐問成銘:「車還沒來嗎?」
成銘瞄眼手機小程序,回答:「快了。」
「搞快點,餓了。」
梁懷洲又瞄一眼宋知歡,後者直接給了他一個後腦勺。
煩。
梁懷洲心裡那股子火燒得極旺,伸手拉下校服拉鏈,脫掉外套,搭在肩上。
成銘看他,皺眉:「這天兒這麼冷,你脫什麼衣服?你才出院,還要不要命了?」
梁懷洲再瞄一眼宋知歡,往常聽見他病了,她早就巴巴的湊過來,拽著他衣袖,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現在…
偶爾落在臉頰上的灼熱目光令宋知歡微微走神,在聽見成銘說梁懷洲才出院的事兒,她下意識要出聲關心他。
幸好宴祁鶴出了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宋知歡,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仲夏攬著宋知歡肩,瞟眼陰沉著臉的梁懷洲,對宴祁鶴挑眉:「老宴,你打聽這麼清楚做什麼?喜歡我家歡歡嗎?」
宴祁鶴毫不猶豫回答:「喜歡啊。」
「歡,你有什麼表示沒?」仲夏對宋知歡擠眉弄眼。
宋知歡白她一眼,把仲夏的手從自己肩上扒拉下去,無語:「我要有什麼表示?」
仲夏:「要不你就從了老宴,你倆也算得上破鏡…」
「仲夏——」梁懷洲沉臉出聲,眼神陰鷙掃一眼仲夏,「你話真多。」
仲夏抱肩,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梁懷洲:「正常聊天而已,哪裡話多了?」
梁懷洲眼底有簇火焰在燒,睨著仲夏的目光不善。
此時,成銘叫的車,已經到了。
他立馬打破尷尬,招呼眾人上車:「趕緊上車,你們不餓嗎?」
「我先上車,你們隨意。」
宋知歡邁開長腿,走向就近的一輛車,拉開車后座車門,徑直坐了進去。
車外四人,各自站著。
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流淌。
成銘咳嗽一聲,打破尷尬:「老宴,懷洲,我們仨一輛車,怎樣?」
「隨便。」
「都行。」
梁懷洲和宴祁鶴,互看對方一眼,眼神在半空碰撞,火花四濺。
梁懷洲抬手把肩上的外套取下來,搭在臂彎,下頜一抬,看著宴祁鶴,帶點挑釁:「我先走一步,你慢慢來。」
他轉身拉開宋知歡那輛車車后座門,直接坐進去。
「砰」得一聲,關上車門,對司機道:「開車。」
車子發動,輪胎濺起一陣泥花,留給宴祁鶴一個遠去的車屁股。
成銘見此,拉開另一輛車的副駕車門,對兩人說:「上車。」
宴祁鶴走到仲夏身邊,微微站定,低眸看著她:「你剛才說那些話,是為了刺激梁懷洲,對嗎?」
「是。」仲夏坦然承認。
宴祁鶴看著仲夏,微眯眼,勾唇,笑意不明:「走吧,上車。」
他轉身上車,仲夏緊跟上去。
一路安靜。
車子上了高架橋,遇上高峰堵車,在橋上緩慢行駛。
上午停了的雨,這會兒又開始下起來,落在擋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梁懷洲看著宋知歡,她栗色短髮別在耳後,露出耳垂上的玫瑰花蕊耳釘。
小巧精緻。
「宋知歡。」他忽然叫她。
宋知歡敷衍的嗯一聲,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梁懷洲有些挫敗的咬牙,抬手握著宋知歡肩,強迫她看著自己:「好好和我說話。」
宋知歡掙扎了下,懶得再動。
懶洋洋翻個白眼,看著梁懷洲:「有屁就放——」
她這態度,讓梁懷洲心裡那股火苗躥得更高。
他看著她,忍著火意,問:「你真和宴祁鶴在一起過?」
「就半小時,而且關你什麼事?」
宋知歡把他的手從自己肩上丟開,往車門邊挪動身體,拉開兩人距離。
過會兒,她抬眸看著梁懷洲,字字帶刺:「怎麼,這年頭還流行關心自己拒絕過的人的情史?」
梁懷洲看著宋知歡,車內燈線很暗,她唇角譏誚,卻清晰可見。
他心底那股火意燎原,微傾身,握住宋知歡手腕,黑眸不悅緊盯她:「宋知歡,好好和我說話會死嗎?」
腕骨傳來的輕微疼意,讓宋知歡蹙緊眉心。
她抬臉,望著梁懷洲。
他眼底怒意,像要把她吞噬。
他配對她發火嗎?
宋知歡冷笑一聲,眼睫垂下,在白皙臉頰落下小片陰影。
車子緩緩向前行駛,車內安靜如斯,只有彼此呼吸聲響起。
半晌,宋知歡睜眼,抬手,略涼的指尖划過他冒著青茬的下頜:「你離我遠點兒。」
在梁懷洲微愣之時,宋知歡推開他,稍稍整理略亂的頭髮,坐正身體。
看著越來越近的歐凱斯,宋知歡略走神。
上回來這裡,她還滿懷少女心思。
現在,嘖。
時過境遷。
車子穩穩停在歐凱斯正門入口,宋知歡率先從車上走下。
梁懷洲回神,緊跟著下車。
「宋知歡…」梁懷洲大步流星追上她,想要握住她腕骨。
宋知歡躲開,不耐看著他:「梁懷洲,你曾說過要和我保持距離,現在這話我原封不動送還給你——」
「懷洲哥,」她甜甜的叫他,杏眼半彎,像月牙。
說出來的話,卻扎得他生疼:
「在你接受我不喜歡你這個事實,適應心裡落差之前,我們還是保持距離。」
梁懷洲看著她像只蹁躚蝴蝶,轉身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那抹纖細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
梁懷洲自嘲笑一聲。
果然,百因必有果。
先前,他拒絕宋知歡。
如今,輪到她拒絕他。
活該。
「懷洲,怎麼不上去?」
成銘三人到了。
梁懷洲回頭,對上宴祁鶴帶笑的眼,冷冷扯唇,「走,上去。」
幾人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那瞬,宴祁鶴湊近梁懷洲身邊,壓低聲音,尋釁道:「看你這樣,被拒絕了?」
梁懷洲抬眸,唇角漾著點兒漫不經心的笑意:「關你屁事。」
「你沒戲,就該我上場了。」
宴祁鶴勾唇笑,桃花眼半眯,右眼下那顆淚痣愈發勾人。
叮咚——
電梯門打開。
仲夏和成銘先出電梯。
梁懷洲把外套往肩上一甩,回頭看著宴祁鶴,笑意輕蔑:「送你倆字——」
「想屁。」
這頓午飯,吃得還算和諧。
成銘去前台結帳,包間裡四人各據一方玩手機。
宋知歡手機鈴聲響起,是宋知遇打來的。
她看一眼包間裡幾人,留下一句「我去洗手間接個電話」,拿著手機,出了包廂。
宋知歡是個路痴屬性,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洗手間。
這家日料店,洗手間小。
女洗手間只有兩個隔間,還都有人。
宋知歡只得在盥洗台處接電話,「哥…」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宋知遇問她。
宋知歡回答:「剛和夏夏他們在吃飯,不方便。」
宋知遇這會兒才出機場上車,助理拖著行李箱,放進機場外等待許久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后備箱裡。
車子發動,上了高架橋。
宋知遇有點疲憊的輕捏眉心,仰靠在座椅上,和宋知歡道:「波士頓那邊學校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你想什麼時候過去,就什麼時候過去。」
宋知歡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剛才的事,有點兒走神。
宋知遇等半天也不見宋知歡說話,連叫她幾聲:「歡歡?歡歡——」
「啊?哥,怎麼了?」宋知歡一回神。
又罵自己沒用,還是會被梁懷洲牽動心神。
宋知遇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問宋知歡:「你想什麼時候過去?」
宋知歡捏緊手機:「就下周一,可以嗎?」
她不想再待下去,哥哥這邊日益艱難,不能分心照拂她。
她也不想再被梁懷洲牽動心緒。
遠離他,然後等時間消磨感情,讓兩人回到正常朋友的相處模式。
宋知遇嗯一聲,又囑咐宋知歡:「最近注意安全,儘量和仲家那丫頭待在一起,別亂跑。」
最近COH爭權,他占上風,陳盛和狗急跳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好。」
宋知歡應下,又和宋知遇聊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宋知遇掛斷電話,看著車子下了高架橋,要往御瓏開去,忽然出聲:「不回御瓏,去琅嬛公寓。」
掛斷電話後,宋知歡把手機放進大衣兜里,走到盥洗台前洗手。
水流沖刷白皙纖長的指節,宋知歡低頭,微微走神。
「宋知歡。」
這個聲音。
宋知歡指尖一顫,觸電似的收回手,水流瞬間止住。
她眼瞼垂下,沒說話。
下秒,宋知歡聞見有煙味飄起,接著聽見梁懷洲嘶啞的聲音:
「說好賴我一輩子,你還想反悔嗎?」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我來了,明天恢復雙更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