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寡的前奏(1)

  《知你歡喜》文/喬虞

  「歡歡,跟我走,我給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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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滬城八月,夜風吹過海面,帶起一陣黏人躁意。

  宋知歡一身紅色吊帶小禮服,手臂支撐身子,懶懶靠在護欄邊沿,白膩纖長雙腿交疊。

  她目光望向二樓宴會廳,那裡正熱鬧。

  亮如白晝的燈光交織,身穿燕尾服的侍應生穿梭在一眾談笑風生的的賓客間,偶爾兩句音量拔高的談話聲,都被淹沒在綻放的煙花聲里。

  宋知歡收回視線,看著手裡震動連連的手機。

  是仲夏發來語音消息:「歡歡,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精彩好戲。」

  宋知歡聽完,按下語音鍵,回:「什麼好戲?」

  仲夏幾條語音消息轟炸過來,點開先是一陣毫不留情的嘲笑聲,接著道:「剛才陳知晴跟著她媽來給梁懷洲送生日禮物,就差眼珠子沒黏上去,結果梁懷洲來了句:『你眼抽風麼』——笑死我…」

  旋即又鄙棄道:「陳知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梁懷洲能看得上她?」

  今晚宴會是梁懷洲成人禮,梁家是滬城首富,他又是梁家獨子。

  想要借自家女兒得梁懷洲青睞,而想和梁家攀上關係的人,多如牛毫。

  陳知晴不過是宋知歡父親陳盛和二婚妻子秦灩領進門的女兒。

  雖對外稱是繼女,可那眉毛鼻子與陳盛和有七分相似,又只比宋知歡小半歲。

  除非是傻子,否則誰看不出這其中齟齬。

  「歡歡,你在哪?」仲夏一條新語音發過來,「梁懷洲出來找你了——」

  宋知歡拿上一邊桌案上的白色珍珠手包,往甲板一側洗手間走去,「喝多了,準備去解決人生大事。」

  仲夏丟來一串問號,語氣激動:「你就三杯倒的酒量,還喝多了?你人到底在哪?!」

  宋知歡仰頭,望眼頭頂洗手間標誌,笑:「洗手間。」

  仲夏:「解決完了就快回來。」

  「好嘞。」

  宋知歡收起手機,走進洗手間。

  宋知歡從洗手間出來,沿著露天樓梯往二樓宴會廳走,才到宴會廳門口,就被人攔住。

  秦灩一身黑色刺繡旗袍,八月的天燥熱難耐,她還披了一條白色貂毛坎肩。

  宋知歡譏嘲的扯了扯唇角,真是不嫌熱得慌。

  她懶得理秦灩,繞開人就走。

  秦灩仗著站位優勢,伸手攔住宋知歡,「宋知歡,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

  「你想要我對你什麼態度?」宋知歡譏諷反問。

  聽這話,秦灩還來了勁,居高臨下睨著宋知歡:「歡歡——雖然我不是你親媽,但好歹也是你爸明媒正娶回家的,也算你半個媽,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哦,你說。」宋知歡眼皮掀了掀,語氣敷衍。

  這三年,宋知歡和陳盛和之間的關係降至冰點。

  可她和她哥各自手握著宋家名下頂奢品牌COH和宋氏財團的一部分股份,陳盛和又只是一個入贅的外姓人,明面上還會裝裝慈父樣。

  比如讓秦灩母女或他親自上場,演上一段苦口婆心勸她回家的戲。

  正如此時,秦灩盯著她,眼底浮現幾分責備:「歡歡,從我和你爸結婚後,你就待在梁家,整整三年不回家…你讓外邊的人怎麼看你爸爸?聽阿姨一句勸,今晚過後,你就搬回來,我們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類似的話,宋知歡這三年聽過不下百遍,早就膩味。

  宋知歡捂嘴打哈欠,看一眼秦灩,幽幽道:「你真想讓我回去?」

  「那是自然,」秦灩上前拉過宋知歡的手,拍了拍,一副慈母樣,「都說後媽難當,我也想當一個好後媽,和你和平共處,不讓你爸為難。」

  「想要我回家也行…」宋知歡手從秦灩手裡抽離,冷眼看她,「你和你那女兒什麼時候收拾東西滾出我家,我就什麼時候回去。」

  態度囂張到極點,氣得秦灩瞪圓眼,也裝不下去善良後媽。

  秦灩雙手環肩,一臉尖酸刻薄:「宋知歡,宋慧音就是這麼教你和長輩說話的?真是有什麼媽,就有什么女兒!」

  母親宋慧音是宋知歡的禁忌,聽見秦灩出言侮辱,宋知歡臉色一變。

  揚手,白色珍珠手包砸向秦灩。

  「哎喲——宋知歡,你居然敢拿包砸我?」

  秦灩捂著腦袋瞪宋知歡,眼神兇狠,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不僅要砸你,我還要…」宋知歡眉尖一挑,笑得囂張:「打你——」

  手臂抬起,朝秦灩保養得宜的臉上扇去。

  「你、你敢!我可是你後媽!」

  秦灩看著近在咫尺的巴掌,尖叫著躲開。

  宋知歡手隨著秦灩,變換方向。

  眼瞧秦灩臉上就要挨上一巴掌,從宴會廳里衝出來個白色人影,使勁推開宋知歡。

  「姐——你再討厭我媽,也不能動手打人!」

  宋知歡重心不穩,身子往後倒去。

  正當她以為要摔個四仰八叉時,穩穩落在一個縈繞著菸草味的懷抱里。

  頭頂響起少年嗓音,低沉,帶點嫌棄:「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宋知歡睜眼,看著將她抱在懷裡的少年。

  頭頂白光打下來,將他臉部輪廓描繪得流暢分明,五官深邃,眉眼青稚又帶點不羈,喉結上下滾動,看起來又野又撩。

  還挺耐看。

  「趕緊起來,」

  梁懷洲把宋知歡扶穩,餘光不屑掃過邊上的秦灩母女,而後落在宋知歡身上,皺眉:「就她倆,差點讓你摔個四仰八叉,宋知歡,我怎麼有你這麼沒出息的妹妹?」

  宋知歡下頜一揚,理直氣壯反駁道:「二比一,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能打得贏?」

  手無縛雞之力?

  梁懷洲無語看她,瞟眼台階上的白色珍珠手包,和秦灩腦袋上的紅印。

  滿嘴胡扯,鬼信。

  宋知歡看見梁懷洲無語目光,裝沒看見。

  她抬手拽了拽梁懷洲的皮衣夾克衣角,望著他,眨眼,嬌聲道:「懷洲哥,你不能看著我這麼被欺負,對不對?」

  梁懷洲最受不了宋知歡裝嗲撒嬌的樣,撥開她的手,低聲警告:「能不能好好說話?」

  宋知歡輕哼了聲,指著秦灩母女,語氣跋扈:「她倆合夥欺負我一個,你可得幫我出氣。」

  梁懷洲見宋知歡正常說話,順眼多了,爽快同意:「行,都聽你的。」

  「不是這樣的,」陳知晴見著梁懷洲略帶涼意的目光掃過來,著急辯解,「懷洲哥,你不能信姐姐的一面之言,明明是她不對,我媽只是關心她。」

  「我不信她,難不成信你的屁話?」梁懷洲對著陳知晴翻個白眼,下頜抬了抬,語氣狂妄,「你倆誰先來?」

  秦灩和陳知晴大氣也不敢喘,白著一張臉。

  梁懷洲這人說得好聽點,是桀驁不馴,少年叛逆;說得不好聽,就是一瘋子,耍起橫來,連他老子說話都不管用。

  梁懷洲手來回交換揉捏腕骨,走到秦灩跟前,仗著身高優勢,睨她:「你剛罵她沒教養?」

  秦灩白著臉,拉著陳知晴往後退,聲音哆哆嗦嗦,不成調:「我、我沒…是宋知歡先不尊重我…」

  「是嗎?」梁懷洲挑眉,笑得邪氣,抬腳踹向秦灩膝蓋骨,「老子養大的妹妹,有沒有教養,能讓你逼逼。」

  秦灩痛得尖叫:「我的腿——」

  「媽!」

  陳知晴扶住秦灩,看著冷臉,朝她走來的梁懷洲,立刻大聲求救:「來人啊,要打死人了。」

  煙花早放完,陳知晴求救聲引起宴會廳騷動:

  「怎麼回事?」

  「有人在求救?」

  「快去看看——」

  一眾賓客從宴會廳出來,看著哭鬧求救的秦灩母女,又瞧一邊梁懷洲兩人。

  立刻明白:梁家那位太子爺,又惹事了。

  梁懷洲根本就不屑一眾人看著他的異樣目光,歪頭,看著站在欄杆邊的宋知歡,勾唇,問她:「還揍嗎?」

  他不在意他人目光,可宋知歡不能不在意。

  宋知歡懂梁懷洲話里意思,唇角彎了彎,搖頭:「不揍了。」

  梁懷洲眉間戾氣收斂,彎腰撿起地上的白色珍珠手包,走到宋知歡身邊,拉起她的手:「我們走——」

  「好。」宋知歡杏眼彎了彎,要跟梁懷洲離開。

  身後傳來男人中氣十足地的怒吼聲:「宋知歡,你給我站住!」

  宋知歡聽見這聲音,不由翻了個白眼。

  陳盛和原本在宴會廳里和人談生意,聽見陳知晴求救聲,立馬出來。

  他一看是宋知歡和梁懷洲,怒上心頭,也不顧場合,對著宋知歡背影就開罵:

  「宋知歡,你給我轉過身來,你看誰像你這麼對自己媽媽和妹妹無禮的?」

  秦灩母女看見陳盛和出來,想見著主心骨一樣,立刻奔到陳盛和身邊,一人拽著一邊袖子,哭訴宋知歡怎樣欺負她們母女。

  秦灩更添把火:「老陳,歡歡不認我這個後媽就算了,她這樣做,擺明是不認你這個親爸啊?只把自己當宋家人!」

  入贅宋家,是陳盛和心裡一根刺,一碰就沒理智。

  聽秦灩這麼說,又不見宋知歡聽他話轉身。

  陳盛和氣得要死,拔腿走向宋知歡,伸手去抓她左肩:「宋知歡,你眼裡有沒有我這父親?」

  梁懷洲反手扣住陳盛和手腕,轉頭看著陳盛和,譏誚:「你先想想,你有沒有把她當女兒!」

  陳盛和聲音哽住,目光環視一圈看戲的賓客,老臉一紅。

  為了面子,陳盛和擠出假笑:「懷洲,我肯定是把歡歡當女兒的——」

  宋知歡紅眼轉身,打斷陳盛和虛偽的聲音:「你要把我當女兒,就不會在我媽尾七不到,屍骨未寒的時候,把秦灩母女領回來!」

  「歡…」

  陳盛和歡字才說一個,宋知歡就拽著梁懷洲跑遠,留他面對一眾人譏嘲目光。

  在旁看完整場鬧劇的梁父,出聲止住宴會風波,宴會又熱熱鬧鬧進行,絲毫沒因主角中途離開,而有變化。

  遊輪一路向前行駛,宴會廳的談話聲,迴蕩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虛假又聒噪。

  宋知歡房間帶個露天小陽台,她埋膝坐在地上,腳邊滾落著幾個空啤酒罐。

  圓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一個又一個,宋知歡都沒抬頭。

  直到敲門聲響起,傳來梁懷洲略帶慍怒的嗓音:「宋知歡,你在房間裡做什麼?立刻給我開門。」

  半晌,沒人理。

  梁懷洲皺眉,繼續敲門:「開門…」

  宋知歡抱著膝蓋的指尖動了動,抬頭,臉頰一片紅,眼睛紅腫得像個核桃,使勁搖頭,啞著嗓子回他:「我不開——」

  又把自己縮成一團,極沒安全感。

  門外,梁懷洲低罵一聲。

  想到他給宋知歡打的幾個電話,都沒接,狠狠皺眉。

  梁懷洲看著眼前礙事的門,一腳踹開,邁腿走進去。

  門框上的灰剛好掉下來,落在梁懷洲臉上。

  梁懷洲拿手摸了兩把臉,呸一聲,吐掉嘴裡的灰。

  目光環顧房間一圈,沒人。

  海風吹起落地窗前透明窗簾,梁懷洲立馬看見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宋知歡。

  他翻個白眼,走過去。

  梁懷洲走近陽台,垂眸看著地上躺著的幾個啤酒罐,知道宋知歡那三杯倒的酒量,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三杯倒的量,還學人借酒消愁,真是個豬。」

  梁懷洲踢開腳邊礙事的易拉罐,把宋知歡打橫抱起。

  宋知歡醉得迷糊,只覺自己身子在半空中,雙腿不安分的晃了晃,抬手朝梁懷洲臉上扇去,「走開——」

  梁懷洲臉偏向一邊,躲過宋知歡的巴掌。

  走進房間,把人放到床上,拉過一邊毛毯,給她蓋上,轉身要走。

  手臂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拉住。

  梁懷洲回頭,宋知歡正睜眼看著他。

  少女眼尾上翹,帶著一點瀲灩的紅,原本清純型的五官,多絲嫵媚。

  梁懷洲少見這樣的宋知歡,一瞬走神。

  宋知歡認出他。

  她伸出小指勾著梁懷洲食指,輕輕搖晃。杏眼望著他,淚珠在眼眶打轉:「梁懷洲,我沒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陳盛和父女:宋知歡去梁家三年了,願意回來了嗎?

  喬喬:不僅不願意,還給自己找了一個老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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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校園篇幅不會太長,會儘快進入都市篇,下本開《溫柔失格》/《無邊溫柔》

  ===《溫柔失格》===

  江白十六歲那年,父親給他領回來一個妹妹。

  便宜妹妹叫鍾情,長著一張鵝蛋臉,生得唇紅齒白,一副嬌滴滴的小仙女樣兒。

  連初初叫他那一聲——「哥哥」,也是吳儂軟語。

  讓人聽了就放不下。

  江白喜歡這個妹妹,想將她據為己有。想讓她的心裡,眼裡,都只有他。

  可她偏偏好像很受人喜歡。

  一到學校,就成了眾星捧月所在。

  直到鍾情高二那年,她的母親找上門來,要鍾情要和她離開。

  鍾情離開當晚,江白從警校翻牆而出,連夜從百里外的鄰市飛奔回來,卻眼睜睜看著鍾情上了車,消失在他世界。

  江白跌撞回到家中,看見房間桌上有封信,信封上寫著「哥哥親啟」

  他打開那封信,裡面只有寥寥幾句——

  「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四年後的重逢。

  會所掃.黃打非,鍾情和一群狐朋狗友打架被拖去警局,審訊她的人是江白。

  彼時,鍾情化著濃妝,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目光散漫而輕佻的打量著他。

  江白攥緊手中筆記本,黑眸眼尾帶紅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鍾情紅唇彎起一抹譏嘲笑意,以手支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審了嗎?哥哥——」

  #我穿過冗長黑暗,行過山川湖海,只為與你在終點相遇#

  缺愛少女×沉默偏執狂;女團主唱×刑警隊長

  別後重逢/回憶殺/雙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