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曹操上線13

  皇帝降旨賜婚岑修竹和自己妻弟的時候,還打著交好昌國大長公主、再以岑家為跳板拉攏其餘長安勛貴的主意,他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后自作主張、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說自話——他是絕對絕對不會下那麼一道旨意的!

  這原本是一樁施恩於下的喜事,既交好了昌國大長公主,又能修復同任家的關係,皇后這麼橫插一槓,他成什麼人了?!

  棒打鴛鴦,不擇手段的收攏勛貴和宗室勢力,然後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這事兒辦成了,得利的是江家,是皇后的弟弟,皇帝又能撈到什麼好?

  更別說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辦成,昌國大長公主接到聖旨之後當場就掀了桌子,現在他又該怎麼收尾?

  皇帝面孔扭曲,死死掐住皇后脖頸的同時,腦海中迅速浮現出許多人來。

  一直以來與他不睦的皇太后,近日屢屢蒙受皇太后恩賜的宗室子弟們,朝堂上在他下達政令時心照不宣交換眼神的朝臣們,還有他深入民間白龍魚服時、百姓們提起新君時那異樣的眼神……

  皇后脖子被他掐住,喘氣不暢,臉上很快漲得通紅,一邊艱難的咳嗽,一邊用力拍打著皇帝手臂。

  侍從們也不敢無動於衷,紛紛近前勸阻,將皇帝拉開,還有人小跑著出了門,去請皇長子和大公主來規勸一二。

  皇帝回過神來,恨恨鬆開手去,將皇后甩到一邊,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的起伏著。

  皇后跪坐在地,像是一條離岸之後又重新入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淚細雨一般順著面頰往下流淌。

  她嗚咽著解釋道:「陛下,臣妾不是有意的,昨日大長公主入宮,想求臣妾為她的孫女和魏公賜婚,臣妾想著同樣是做填房,光濟可比魏公年輕許多呢,大長公主又何必舍優取劣?試探著提了光濟幾句,大長公主明明也是很欣賞他的……」

  皇帝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捂著心臟,破口大罵:「皇后,好歹也是幾十歲的人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弟弟到底是個什麼德行,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他哪裡能跟魏公比?還舍優取劣,說這話你不覺得燙嘴嗎?!」

  皇后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低著頭不敢作聲。

  皇帝卻沒有絲毫心軟,因為賜婚皇長子魯氏女而生的愧疚蕩然無存,看著飲泣不止的皇后,他由衷覺得厭煩,甚至於情不自禁的開始懷疑:「皇后,在你心裡,到底當朕是什麼?你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有沒有真正的為朕考慮過?!」

  皇后聽他如此犀利質疑,不禁變了臉色,滿臉淚痕,委屈的抬起頭來:「陛下何以疑臣妾至此?夫妻一體,臣妾怎麼可能不為陛下考慮呢?!」

  「是嗎,」皇帝冷笑不止:「入京之初,你便提起新舊勛貴聯姻,鼓動朕為你弟妹拆散任、鄧兩家的婚事,此事若成,是江家得利,不成,是朕顏面大損,蒙受勛貴們懷恨!之後朕不欲同朝臣對峙,提起許婚魯家之事,後宮皆無異言,唯獨你左右推諉,不肯為朕分憂!再就是現下,你明知道朕急於拉攏昌國大長公主,卻還是故意篡改了她的意思,瞞著朕、欺騙朕將岑家小姐賜婚給你弟弟——如此種種,你竟然還有顏面對朕說什麼夫妻一體?!」

  他眼底厭惡之情即將溢出:「在你心裡邊,第一要緊的是娘家弟妹,第二要緊的是讓皇長子登上帝位,卻不知道朕能不能排到第三!」

  「陛下!」皇后聲音悽厲:「臣妾絕無此意啊,陛下!」

  「口蜜腹劍!」

  皇帝牙根緊咬,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上天不佑啊,竟使朕遇上你這樣一個無德無才的皇后!」

  皇后臉色蒼白,還要再加辯解,皇帝已經冷冷看了過去:「若再敢胡攪蠻纏,朕立即便廢了你!」

  廢后。

  這樣嚴重到了極致的事情,他居然以這樣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了出來。

  皇后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心臟抽痛,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去。

  「陛下,」她顫聲道:「臣妾,臣妾是您的結髮妻子,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啊,您怎麼能輕言廢黜……」

  「結髮妻子?你幾時與朕結過同心?」

  皇帝嗤之以鼻:「至於廢后,先帝廢得,朕為何廢不得!」

  皇后嘴唇囁嚅幾下,眼淚簌簌不停,皇帝視線在殿外噤若寒蟬、垂手侍立的侍從們臉上掃過,不無疲憊的皺起眉頭:「你有時間在這兒哭,倒不如想想此事該當如何收場!」

  皇后眼淚暫歇,眼底卻逐漸浮現出層層絕望。

  是啊,事到如今,這場鬧劇又該如何落幕?

  聖旨已經下了,皇帝不知內中蹊蹺,也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先前幾位重臣前去奏對,他滿腹欣然之下,還主動提了幾句,叫那幾人屆時別忘了去討一杯喜酒。

  現在這旨意被架在了半空中,收,收不回來,放,落不下去,真真是進退兩難。

  聖旨降下,事情的性質便跟先前意圖口頭賜婚任、鄧兩家完全不同了,覆水難收,聖旨更不可以收回,否則天子的威嚴與權威何在?

  可若是聽而任之……

  昌國大長公主是真的敢掀桌子,而且也真的有能力掀桌子的!

  更別說她身邊還站著一個老牌勛貴任家,而且人家兩家也占理。

  皇帝頭大如斗,皇后……

  皇后生不如死。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宮內帝後還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來,宮外這件駭人聽聞的事情便在勛貴、宗室乃至於官員們當中流傳開來。

  聽說昌國大長公主府上與任家議婚,打算將岑家小姐嫁給魏公做繼室夫人,昌國大長公主為了給嫡親的孫女增添一份榮光,特意入宮請求皇后賜婚,皇后當時答應的好好的,背地裡卻陽奉陰違,直接讓她弟弟頂了魏公的缺,把岑家小姐賜婚給了江光濟!

  所有聽聞此事的人都被皇后的無恥操作驚呆了,驚詫於皇后無腦且惡毒的同時,又對岑家小姐和魏公致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世間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皇后是瘋了嗎?!

  皇帝也陪著她一起瘋?!

  當初宮宴上想要強行拆人婚約、成全江家兄妹倆已經足夠無恥了,現在又來?!

  還踏馬直接下了聖旨,讓人沒有絲毫拒絕的餘地?!

  先是在老牌勛貴們臉上踩了一腳,現在覺得不過癮,又對著昌國大長公主來了一個飛踹,帝後夫妻倆是真心覺得日子過得太好,天下盡在掌握,想給自己平靜無瀾的生活增加一點波瀾是嗎?!

  起初好歹還有點遮羞布,這時候竟連遮羞布都不要了,寧肯露著屁股,也得禍害個好人家個姑娘成全她弟弟,真是……

  鄧夫人聽聞此事時,手裡茶盞都沒能捏住,直接砸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皇后瘋了是嗎?!為了自己娘家,真就是一點臉也不要了,只要能給弟妹抓個良配,天下都可以丟?!」

  她駭然道:「昌國大長公主她都敢坑,那可是太宗皇帝的嫡女,宗室柱石啊——她是鐵了心要跟宗室掰腕子嗎?!」

  隋夫人聽聞此事也很震驚,甚至已經開始從玄學角度思考問題:「皇后是不是被下了降頭?那玩意兒真的有用?!」

  皇太后得知此事之後,頭頂不由自主的冒出來一排省略號,沉默良久,心緒十分複雜。

  皇后……

  皇后是不是哀家安插過去的細作?

  不然這完全沒法兒解釋啊!

  ……

  昌國大長公主拒不奉詔,並且準備往太廟去哭太宗皇帝和先帝,皇帝要是持續性不識抬舉的話,她甚至做好了入宮面見皇太后,召集宗室們集體哭廟的準備。

  笑話,岑家的確有落寞之勢,這麼做的確也會把帝後得罪狠了,可換位思考一下——她這會兒還活著呢,帝後尚且立足未穩,就敢這麼明晃晃的算計她,不把她放在眼裡,等她死了之後,難道皇后和江家便會待岑家很好?

  開什麼玩笑!

  與此同時,她也沒忘記賜婚事件的另一個受害者。

  任家。

  雖然這所謂的賜婚純粹是岑家一廂情願的算計,但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傳言中即將與岑家女結親的魏公也註定難以獨善其身。

  岑家是帝後賜婚的受害者,任家更慘,是帝後賜婚和岑家算計之下的雙重受害者。

  岑家接到聖旨之後好歹還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而任家這邊兒呢,曹操不在家,眾人無從問詢,直到外邊的風言風語傳到耳朵根裡邊去了,任永安等人還是兩眼一抹黑。

  岑夫人便在這種情況下,登門拜訪任家二房的遺孀梁夫人,忍著羞窘,歉然將事情解釋清楚。

  曹操不在府中,佟夫人雖然以世子之母的身份主持長房中饋,但岑修竹先前還想撬她牆角,岑夫人哪有顏面去尋她商談此事?

  更別說佟夫人到底只是側室夫人,很多事情上怕是也不能做主。

  梁夫人原本還滿頭霧水,聽岑夫人說了事情原委,不禁瞠目結舌,默然良久之後,終於道:「這件事情太大了,大伯不在府中,我一人實在難以做主,怕得請三叔前來才好,還請夫人暫待片刻……」

  岑夫人垂首道:「原該如此。」

  任永安聽梁夫人轉述了事情原委,不禁怒火中燒,冷笑道:「說到底,岑家是自作自受,倒連累任家遭了無妄之災!」

  要不是皇后中途橫插一槓,這時候明旨落下被賜婚的就成了岑家小姐和大哥,而任家雖有聲望,但畢竟不同於昌國大長公主那般可以藉助宗室的力量左右皇帝決議,饒是心有不滿,怕也得捏著鼻子認下來,娶岑家小姐過門!

  梁夫人則勸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何將利益最大化,才是我們應當考慮的。」

  任永安斷然道:「無論如何,大哥都不可能迎娶岑家小姐過門!昌國大長公主將嫡親的孫女嫁來,難道不會盼著她站穩腳跟,早日生子?她雖是繼室,卻是嫡妻,若誕下嫡子,屆時世子如何自處?這是亂家的根源,決計不可應允!」

  梁夫人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任永年思量再三,終於道:「任家不會出言否定兩家議婚之事,算是保全昌國大長公主和岑家的顏面,不使岑家在帝後面前理虧,但是昌國大長公主也要保證,無論此事最終如何收尾,岑家小姐都不能嫁入任家,也不能再跟任家有所牽扯!不要口頭表述,必須以文書的形式表述清楚,加蓋印鑑!」

  任永年有著自己的考慮。

  就此事而言,任家是絕對的受害者,他們既可以既可以以此煽動輿論獲得同情,與勛貴們同仇敵愾,對抗帝後,也可以將岑家的老底兒掀翻,說此事純粹是他們一廂情願,與任家無關。

  可是這樣雙線作戰,對任家沒有任何好處。

  揭了岑家的底,除了讓昌國大長公主顏面掃地、同岑家交惡之外,還能有什麼作用?

  而且一旦任家發力將岑家踢下泥坑,倒顯得帝後沒那麼骯髒無恥了,反倒能幫那夫妻倆洗白。

  倒不如忍一時之氣,與岑家合力踹帝後一腳,爭取盟友的同時,也給己方增加一個心懷不滿的理由。

  先是意圖拆掉小妹的婚事,成全皇后弟弟,被拒絕之後不思反省,反而蹬鼻子上臉,直接截胡大哥的婚事,簡直欺人太甚!

  帝後這還有將任家放在眼裡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任永安與梁夫人通了氣兒,再由她將己方訴求告知岑夫人。

  岑夫人原本就不贊同昌國大長公主的想法,此次往任家來求和也是且羞且愧,甚至做好了被痛罵一場的準備,現下見梁夫人如此和聲細語,甚至表態願意為岑家遮掩,自是感激不盡。

  「魏公坦蕩,貴府更是通情達理,」她心生感觸,落淚道:「小婦人無地自容。」說著,又起身向梁夫人行禮稱謝。

  梁夫人見她如此明辨是非,倒有些感慨,也知道她為勸女兒幾乎是磨破了嘴皮子卻無濟於事,心頭更生幾分憐意:「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岑夫人心頭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

  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已經註定難以善了。

  岑修竹知道前世那名嫁給江國舅的貴女是何下場,又厭惡他粗鄙,對於嫁去江家有著十二萬分的牴觸;而昌國大長公主更幾乎預見到了來日皇長子奪嫡之時江家可能遭逢的狂風暴雨,更不願讓岑家牽涉其中。

  任家那邊兒遞了話過來,他們不會接納孫女,這固然是個噩耗,但與此同時,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的——他們也不會掀岑家的底兒,揭穿兩家並無聯姻之事。

  對於昌國大長公主而言,孫女不能嫁去任家只是小事,要緊的是不能嫁到江家去!

  岑家不願與江家結親,而帝後更不願收回旨意,重創二人本就單薄如紙的威信與權威。

  左右為難之下,皇帝艱難的做了決定,吩咐人去請昌國大長公主及岑家人入宮行宴,又命令皇后屆時務必放低姿態,親自向昌國大長公主致歉。

  「……陛下不想收回成命,只能通過恩賜岑家和大長公主,換取他們對於這樁婚約的贊同!」

  一個二十來歲的內侍跪在漪瀾殿內,眉飛色舞的向小傅氏轉述道:「奴婢在邊上聽得真真的,陛下說要為都大長公主增加五千戶的封邑,加賜岑家的小公子一個什麼爵位,再封岑家小姐為郡主,屆時在宮中出嫁,無論岑家出多少嫁妝,皇后宮中悉數倍之!」

  小傅氏聽得忍俊不禁:「陛下為了抹平此事,可真是捨得下本錢呀。」

  那內侍道:「誰讓大長公主動了真氣呢,奴婢聽我師傅說,岑家小姐聽完旨意後臉都白了,大長公主直接把聖旨給摔了……」

  竟有這麼生氣。

  且也有這樣的底氣與帝後對抗。

  小傅氏眼底精光一閃,卻沒有再說什麼,笑著吩咐打賞,又令人好生將他送了出去。

  那內侍千恩萬謝的走了,小傅氏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惡意逐漸浮現出來。

  皇后姐姐,你還真是一心一意為自己弟弟尋個良配啊。

  先是出身鐘鳴鼎食之家的任家小姐,又是昌國大長公主的嫡親孫女,都是這樣頂尖的出身,難怪你覺得我只配給你弟弟做妾呢。

  難怪連我姐姐的性命,都沒能給我換來一個正妻之位。

  我們姐妹倆這樣卑賤如泥的出身,怎麼配做您的弟媳婦呢!

  只是你想過沒有,這樣頂尖的姑娘,你弟弟配得上嗎?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若是沒有,你卻偏要強求……

  怕會折了他的福氣,損了他的壽數!

  「岑家姑娘很不想嫁去江家嗎?我最見不得被人強迫婚事的姑娘了,很應該幫她一把才是。」

  小傅氏喃喃自語道:「皇后做了那麼多蠢事,再多做一件,也不會有人懷疑吧?」

  ……

  江光濟看著面前有些面善的內侍,神情微怔:「你是姐姐宮裡的……」

  那內侍低眉順眼道:「將軍,皇后娘娘的困局,您也是知道的,昌國大長公主往慈安宮去見皇太后去了,岑家小姐在御花園裡賞花,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陛下聖旨不可撤回,希望您好好跟岑家小姐規勸一下岑小姐,若是她肯點頭接納這樁婚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倒也合情合理。

  江光濟不疑有他,頷首應聲,卻不曾察覺到那內侍注視著他背影離去時,眼底那濃重的陰霾。

  ……

  昌國大長公主在慈安宮同皇太后說了會兒話,便起身離去,事情未曾塵埃落定之前,她無法決定到底是在皇太后面前痛哭流涕還是淡定自若,一切都要視帝後今日的態度來決定。

  昌國大長公主出了慈安宮,走出去沒多遠,便見孫女身邊的婢女滿臉慌張的跑了過來。

  她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目光卻在觸及那婢女衣襟上沾染的鮮血時候猛然一顫。

  「出什麼事了,修竹何在?!」

  那婢女臉色慘白,聲音顫抖:「江將軍無禮,小姐,小姐……」

  昌國大長公主厲聲道:「修竹怎麼了?!」

  眼淚驚慌的自那婢女眼底跌落,她驚懼道:「小姐失手把他殺了!」

  昌國大長公主大吃一驚,神色駭然。

  然而她畢竟是皇室公主,經歷過大風大浪,很快便定下心來:「修竹現在在哪兒?」

  婢女捂著心口,顫顫巍巍的指了個方向:「彩霞姐姐正陪著小姐,奴婢先來報信兒!」

  江光濟死了。

  皇后的弟弟死了。

  昌國大長公主在心裡默念了這兩句話,然後冷笑出聲。

  死了也就死了,人生自古誰無死?!

  總比他活著禍害我孫女,還把岑家牽連到奪嫡之亂裡邊去好。

  皇帝不是一直都困擾於如何解決這件事嗎?

  不費一兵一卒,只費了一個江光濟,事情完美解決。

  昌國大長公主先去找到殺人之後渾渾噩噩、惶惶自語說「他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動」的孫女,將人看住之後,吩咐左右為她脫去身上繁複而華麗的翟衣。

  最後又卸去發冠,發狠用力,從上邊扣下來一顆珠子。

  昌國大長公主神態自若道:「走吧,我們去向帝後請罪。」

  皇后你只是死了一個弟弟而已,我可是脫簪請罪,還摘掉了太宗皇帝所賜寶冠上的一顆明珠啊!

  我都這麼有誠意的道歉了,你最好不要不識抬舉,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