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駙馬,公主已被杖斃

  駙馬的人選都是早就篩選出來的,兩位公主又親自瞧了,苗皇后便催著丈夫早日下旨,把婚事給定下。閱讀

  「倒不是說咱們急著嫁女兒,而是不好遲遲拖著別人。」

  她笑著同高祖解釋:「靜柔十五,嬌嬌十四,出嫁最早也得等明年,有的是時間準備,但您相看的那些人選當中,可不乏有二十三、四的,人家家裡邊還急著娶妻呢,咱們這兒不定下,他們家裡不敢相看別的人家。」

  高祖心裡邊隱約還有些憂慮,哪裡顧得上這些,聞言便皺眉道:「他們有什麼好急的,公主挑剩下的人選,身份還往上抬了呢!」

  這倒是真的。

  誰都知道皇帝此次為兩位公主選夫婿的標準有多嚴苛,層層把關之下,肯定都是好的,即便是落選了,也絕非尋常紈絝子弟可比,日後再出去相看妻室,總也被人高看一眼。

  苗皇后聽他語氣煩躁,眉宇間神色怏怏,心頭微微一突,再想起此前丈夫挑過的刺,自以為猜度到了幾分,便溫聲勸道:「郭陽嘉那孩子我也見過,比嬌嬌大了七歲,很是成熟穩重,呂修貞我雖沒見過,但聽韓昭儀說,也是很出挑的,凡事太過苛求完美,反倒不好……」

  高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太過介懷於那傻叉似的兩句話了,嘆一口氣:「是我有些著相了。」

  「罷了,」抬手揉一揉額頭,他定了心神,道:「我這就令人擬旨賜婚。」

  清河公主與昭陽公主的公主府還差幾個月便能完工,選址時也有意挨在一起,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到,好叫姐妹倆串門方便,日後出嫁了也都有個照應。

  苗皇后向來與韓昭儀交好,二人兒女關係也親近,聚在一起商量了幾日,等高祖再去探望苗皇后時,苗皇后便笑道:「我跟韓昭儀說了,當初叫靜柔和嬌嬌的公主府挨在一起,就是為了讓她們彼此有個照應,要是再把出嫁的時間錯開,反倒少了這一層意思,乾脆就把婚期略微往後延長一下,叫她們倆一道出嫁算了。」

  高祖飲一口茶,道:「那依你之間,把婚期婚期選在什麼時候才好?」

  苗皇后早有準備,差人找了月曆來,勾畫幾筆遞了過去:「明年十月,如何?具體的日子就叫欽天監去算好了。嬌嬌是六月的生日,明年十月出嫁,也十六了,靜柔比她大一歲,十七了,年紀上正合適。」

  高祖自無不應:「行吧,就這麼定了。」

  現下不過三月,明年十月出嫁,還有足足一年七個月的籌備時間,怎麼算也夠了。

  苗皇后身體不太好,雖是三月,內殿中還燃著暖爐,香氣隱約,極為舒適。

  夫妻倆相對坐著說了會兒話,就聽外邊宮人前來回稟,道是太子妃領著小皇孫來給祖父祖母請安了。

  高祖一聽便笑了,坐直身體道:「請他們進來吧。」

  冊立皇太子一個月之後,高祖便降旨為皇太子選妃,幾經篩選之後挑了英國公之女鄧氏為皇太子正妃。

  英國公是跟隨欒正煥打天下的老臣,彼此都知根知底,鄧氏年少失母,很小的時候便跟隨父親東奔西走,期間還得照拂年幼的弟妹,性情不似尋常女子柔弱,反倒有些剛強,苗皇后憐惜她,時常叫她過去說話,同欒安國也算是青梅竹馬之誼。

  鄧氏運氣不壞,成婚沒多久便有了身孕,十個月後瓜熟蒂落,順利生下了欒安國的長子,高祖親自為長孫取名嘉成。

  外邊簾幕一掀,宮人畢恭畢敬引人入內,太子妃抱著小皇孫進了內殿,問安之後,孩子便被苗皇后接過去,愛憐不已的親了親他小手,溫柔道:「好像又長大了些。」

  太子妃臉上浮現出初為人母的慈愛:「五個月了。」

  小皇孫有了力氣,這時候便躺不住了,手腳活潑的動彈一會兒,慢慢坐了起來,虎頭虎腦的左右張望著。

  苗皇后看著這個肉呼呼的小傢伙,真是怎麼疼都疼不夠,吩咐人把暖炕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挪走,又拍著手笑吟吟的逗他玩兒:「嘉成,看這兒,祖母手裡拿的是什麼?」

  高祖也喜歡嘉成,只是在對於長孫的喜愛之餘,還有對於未來天下之主的慎重,伸手去撫了撫他小腦袋,向太子妃囑咐道:「近來還是有些冷,夜裡更涼,吩咐照顧嘉成的人用心些,仔細染了風寒。」

  太子妃笑道:「父皇放心,兒臣曉得的。」

  高祖頷首,又道:「這是安國的長子,也是你第一個孩子,憐惜兒子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也要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生在皇家,又是嫡長孫,一味溺愛不是疼寵,而是害他。」

  太子妃聽得神情一肅,鄭重道:「是,兒臣記住了。」

  從苗皇后那兒離開,高祖坐在轎輦之上同幾個老夥計商量:「皇孫養在宮裡不行啊,老話說慈母多敗兒,總是有道理的。朕當年披荊斬棘創建大業,何等艱辛,安國年少時經歷過的風波也不少,至於你們幾位就更加不必說了,哪個年輕時候少吃苦了?蜜罐子裡肯定養不出好皇帝!」

  嬴政雖是秦國王室之後,卻出生在趙國邯鄲,年幼時吃過的苦當真是不計其數,十三歲為秦王,大權卻把持在呂不韋手中,還有嫪毐和趙太后……真是想想就一腦門子火。

  劉徹略微好些,但也就只是略微而已,年幼時上有竇太后,內宮中有栗姬、廢太子劉榮、館陶公主,外邊還有梁王和淮南王虎視眈眈,北方匈奴氣焰囂張,外戚勢力強盛,竇太后去世之後還被自己親媽折騰的欲仙欲死……

  「慈母多敗兒,哈哈,慈母多敗兒!」

  如此笑了兩聲,他語帶嘲諷,對這句話,也對他自己:「哪個成功的皇帝背後沒有一個愛作妖的娘呢,始皇,你說是吧?」

  嬴政想想自己那個作精轉世一樣的媽,想想呂不韋和嫪毐,最後再想想那兩個被摔死的孽種,皺著眉頭,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

  高祖說:「我就沒有,我娘去的早。」

  李世民說:「我就沒有,我娘去的早。」

  朱元璋說:「我也沒有,我娘去的也早。」

  嬴政:「……」

  劉徹:「……」

  高祖:「嘻嘻嘻。」

  李世民:「嘻嘻嘻。」

  朱元璋:「嘻嘻嘻。」

  嬴政:「……」

  劉徹:「……」

  皇帝們的悲歡並不相通,他只覺得他們吵鬧。

  如此笑完了,李世民方才正色道:「元達顧慮的確有道理,想朕當年創業何等艱辛,其後兒孫卻……的確該想個法子,好生歷練一下後輩們才是。」

  朱元璋也道:「允炆當年也是,在宮裡邊呆久了,聽人吹捧奉承,腦袋都僵了,要不然最後也不會落得那麼個下場。」

  幾個皇帝如此商討半日,倒真也有了點眉目,只是現下皇太孫年紀尚幼,倒也不必急於教導,拔苗助長。

  為兩位公主賜婚的旨意早就降下,婚期之事便不必專程降旨,往禮部和欽天監交代一句,叫他們看著辦便是了。

  苗皇后此前已經為長子操持過婚事,現下自是輕車熟路,只著意為女兒多添些嫁妝,叫衣食無憂、富貴一生便是了。

  韓昭儀卻是頭一次嫁女兒,忙活的不行,叫娘家人去盯著公主府那邊的完工進度,又吩咐宮人把庫房裡邊存的東西都找出來,對著單據一樣樣對比,看到時候添些什麼東西進去才好。

  清河公主哭笑不得,好說歹說才把人勸回去了:「阿娘,我明年十月才出嫁,還有小兩年功夫呢,你就這麼急著把我嫁出去?叫別人看見,不知道會怎麼笑話呢!」

  「這事兒趕早不趕晚呀。」

  韓昭儀看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兒,心下不舍,一把將她摟住,憐惜道:「阿娘就你這一個孩子,不疼你疼誰?眼見著你出嫁,真是既高興,又難受,好在呂修貞這個人選不錯,家世好,才學也好,更重要的是他稱你的意。」

  清河公主臉頰一下子紅了,羞赧的垂下頭,修長脖頸上帶著淡淡的粉:「阿娘,你亂說什麼呢。」

  「跟我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嗎?」韓昭儀覷著她神色,低笑道:「我一看你這模樣,就明白你心思了!」

  清河公主低著頭,眼睫溫柔垂下,見左右無人,方才低聲道:「其實,我從前見過他的……」

  韓昭儀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的事兒?」

  「也好些年了,那時候人在宮外,阿爹還沒做皇帝呢。他,他受了傷暈倒在路邊,是我將他救起來的。」

  清河公主羞於多說,只含糊道:「本來我都快忘了的,只是他眼下有一顆痣,實在醒目,我一見便認出來了。」

  韓昭儀便拍著她的手,感慨道:「我的乖乖,這可真是天定的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