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道蠻一脈道長弓

  寧凡仍在研究蠻神祭舞。

  篝火搖晃,舞姿蒼涼,古老的蠻歌迴蕩在區區一室之間,若有若無,是逝去的蠻人回應著寧凡的號令。

  山海之氣絲絲縷縷,匯聚而來,環繞在寧凡周圍,如一千世都未消散的薄霧;薄霧之中,有無數渺小的魂靈在其中匆匆走過,瞬息間便走完了一生;也有一些茁壯的魂靈會走得慢些,時不時頓步一停,朝寧凡三叩九拜,而後再度前行。

  戰舞忽而來到高潮處,篝火的火焰也隨之騰燒地更為猛烈。

  環繞著的山海之氣也在此時滾沸起來,如熱油之中滴入了清水;又或者,滴入的不是水,是火,是熊熊燃燒的意志。

  火光映照在牆壁上,映照出無數古老先民的虛影,在火光中虔誠叩拜。

  當那燃燒到達頂峰,當那叩拜虔誠到了極致,寧凡的神舞仿佛與北蠻國的天地合為了一體。

  鬼面收,神盾隱,寧凡周身光華一閃,回歸本來面貌與著裝。

  而那些匯聚而來的山海之氣,也在寧凡雙手之間分化為截然不同的兩團。

  他的左手握著一團清氣,有無數山海之影在其中生聚,似能蕩滌世間一切災厄。

  右手握著一團濁氣,有無數山海之影在其中毀滅,如同災厄。

  「這就是蠻神祝福術麼山海在手,清濁兩分,福禍聽我號令」

  「其中濁氣,可用於施展詛術,害人於無形;至於這清氣,拿來淨化人骨棋子再合適不過。」

  「嗯?這是」

  寧凡對手中清濁二氣體悟了一番,正欲驅散濁氣,只留清氣淨化人骨棋。卻在此時,他從那清濁二氣之中,察覺到了一絲特別。

  就在剛剛,似有古老文字在清濁二氣之間一閃而逝。

  寧凡不由得凝神靜氣,認真觀察起清濁二氣。

  不一會兒,又有文字在請濁氣間閃過,而這一回,寧凡看清了其中一部分文字。

  那是古蠻族的文字,連在一起,竟是無數年前的某代北蠻神,在山海之間留下的文字信息。

  這信息,普通人看不到,就連蠻神級別的存在,也並非人人都能看到,唯有那些刑山足夠強大、祝福儀式同樣足夠盛大的蠻神,才能看到這段隱藏極深信息,顯然事關重大,不是人人都可閱覽。

  「吾為道蠻一脈道長弓因友人之託看守五靈悔生貪念大錯已成」

  「後世蠻神若見此言速去」

  寧凡若有所思。

  從這段文字來看,留下文字的人,似乎是道蠻一脈某個名叫道長弓的蠻神。

  此人受了友人所託,看守某物,卻因貪念鑄下大錯。為了彌補錯誤,他在北蠻國的山海間留下了這段隱藏極深的信息。

  信息的最後,道長弓希望看到信息的後世蠻神速去做些什麼,可那些需要去做的內容,寧凡沒有看清內容。

  「有意思,我本只是想以蠻神舞的方式體悟祝福術,卻不了,誤打誤撞看到了北蠻國內的某個隱秘。」

  「道蠻一族,道長弓麼。根據我之前在試煉世界的見聞,道蠻山前輩便是道蠻一族,但卻是被人加害,強行歸入的道蠻一族。對方之所以拿加入道蠻一族害人,似乎是因為這道蠻一族有什麼問題」

  「所以,我此刻看到的信息,便是關於道蠻一族問題的來源麼」

  「還有一點,讓我極為在意,那便是道長弓這個名字」

  長弓,合在一起便是張字。道長弓遺留於山海的信息,與他此刻所扮演的張道身份,有什麼關聯麼?又或者單純只是他想多了

  「若我將後續隱藏文字全部看清,或許可以知道某些真相」

  寧凡素來對遠古隱秘不感興趣,但若這段隱秘涉及到他相關之人,則不同。

  他打算再看幾遍,爭取將後續文字全部看清,卻在此時,整個試煉世界的時間空間驟然停止。

  好傢夥,炒栗老者終於趕在寧凡再次引發世界崩潰前,及時打上了更新補丁!

  於是畫面一轉,寧凡又回到了炒栗攤前,沒等炒栗老者質問他為何再度引發崩潰,就搶先開口道。

  「前輩為何打斷我的試煉?若因此影響了我的試煉成績,豈非對我不公?」寧凡略有不滿道。

  但這不滿其實也只是偽裝的,顯然他也明白自己怕是又引發了什麼大問題,故才導致這一局面,但讓他主動認錯那是絕不可能的。

  只要錯誤還沒來得及發生,那我就等於沒有犯錯,自然也不可能認錯。

  炒栗老者原本還想斥責幾句,見寧凡居然反搶了話頭,一時間竟是張口無言,不知說什麼好了。

  長嘆一聲後,他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這小子,絕對是那種屢教不改的典型,他便是再斥責一千遍一萬遍,此子之後肯定下次還敢!

  所以不必再和這小子浪費唾沫了!

  「老夫必須承認,你很特別。古往今來,所有參加聖子試煉的人,唯有你,需要我特別對待。」炒栗老者沒好氣道。

  「前輩謬讚,晚輩愧不敢當。」

  「為了獎勵你的特別,老夫決定為你單獨定製一款聖子試煉。呵呵,所有的改變都已生效,去體驗體驗吧,這一次無論你闖下多大的禍,都不會再引發世界崩潰了!」

  炒栗老者露出一個古怪笑容。

  而後場景切換,寧凡又回到了之前的時間點。

  左手握清氣,右手握濁氣,清濁二氣之中,似有古老信息一閃而過。

  「為我單獨定製的聖子試煉?此言何意?」寧凡還沒有想通炒栗老者的言語。

  他猜測,炒栗老者為了應付他這種難纏之人,應該是對試煉世界做了某種預防措施,只是這措施具體為何,他此刻還不知曉。

  「之前我是因為看到了道長弓遺留的隱秘信息,故而險些引發世界崩潰。據前輩所言,在他做出改變之後,此刻無論我做出何事,都不會再出現問題。」

  所以

  這段隱秘信息的後續內容,可以觀看的對吧?

  若知曉了道蠻一族的因果,或許能對道蠻山前輩起到某種幫助也未可知,雖說在原本的歷史之中,道蠻山前輩已經逝去

  寧凡沉默少許,終於下定決心,再度去看清濁二氣間的古之信息。

  而後。

  令他猝不及防的展開出現了。

  當他試圖去看隱秘信息後續內容時,整個試煉世界的畫面全部消失,變成黑屏狀態。

  黑屏的天地之間,出現了一行行文字。

  【你跳動蠻神戰舞時,不經意間看到了道蠻族前輩留下的古之信息。】

  【你明知信息可能引發災厄,仍是下定決心閱讀信息的後續內容。】

  【你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

  【你觸動了三大真界的根源!】

  【你死了!】

  ?

  寧凡的腦海之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什麼玩意兒他就死了?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他根本什麼遠古隱秘都沒看到,只看到了滿世界的黑屏,這些黑屏字幕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莫非

  這就是炒栗老者專為他定製的聖子試煉?

  只要在試煉當中引發世界崩潰,就無法將試煉成功進行下去?只能看一段段黑屏字幕?

  【你在試煉當中死亡,是否復活?】

  【選擇一,消耗一百星的分數復活;選擇二,你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試煉結束。】

  ?

  什麼玩意兒?

  你把我的聖子試煉改得面目前非也就算了,你還想扣我分數才讓我復活?

  不然就給我試煉結束?

  「如何?老夫為你定製的聖子試煉是不是很不錯?」黑屏天地間,不知從什麼方向傳來了炒栗老者笑聲。

  「前輩如此欺負一個紫斗後裔的晚輩,是否有些不妥?」感覺自己吃了大虧的寧凡,沒好氣道。

  「這怎麼能是欺負呢?這明明是送了天大的便宜給你。你想想看,別人聖子試煉都不能復活,你卻能黑屏復活,你這是占了多大的便宜。」老者笑得更開心了。

  「可別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出一段字幕,就黑屏死亡吧?」寧凡反駁道。

  「呵呵,你可以不觸發死亡機制啊?你為什麼非得做些超出試煉承受範圍的事情呢?」炒栗老者。

  「我怎麼知道哪些事情會超出試煉承受範圍?」寧凡。

  「不,你必須知道!這只是一場試煉,無關現實,但若是在現實之中,你又如何知曉自己哪些行為會引發彌天大禍?就如你之前看到的那段信息,道蠻一族的道長弓,那是何等驚才絕艷的人物,卻因一念之差,闖下彌天大禍。大錯一旦鑄成,逆聖也難補救,此刻所有的試煉內容,都只是那場大錯的延續罷了。你在試煉世界觸碰到那些隱秘,我還能用黑屏死亡調侃於你;若你在外界做出此事,又有誰能救你?」炒栗老者正色道。

  寧凡雙目一凜,如當頭棒喝,一時有了警醒。

  「多謝前輩提點,晚輩知錯。」

  「孺子可教也。好好想想,老夫為何要設下如此時間點的聖子試煉,老夫想考核什麼。」

  言罷,老者的聲音再未響起。

  黑屏天地間,只留寧凡一人沉思。

  【大錯一旦鑄成,逆聖也難補救,此刻所有的試煉內容,都只是那場大錯的延續罷了。】

  大錯?

  那道長弓究竟犯下了什麼大錯,竟連逆聖都無法補救?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大秘,竟足以觸動三大真界的根源,不容許旁人知曉?

  此刻的一切都是當時大錯的延續,所以,北蠻國即將面臨的某種大劫,也只是當年往事的延續麼?

  紫薇仙皇以北蠻國的經歷,設下了聖子試煉,莫非也是想用北蠻國的慘痛經歷來提醒後人,不可犯下同等大錯?

  蟻主:「怪事,你這聖子試煉,為何突然變得一片漆黑,空空蕩蕩?你這是試煉失敗了?」

  多聞:「不對勁,就算是試煉失敗,這失敗的畫面也與我知曉的大為不同,為何會有此等變化?奇怪,太奇怪了,無法理解!」

  與寧凡不同,只要炒栗老者不想讓旁人知曉,蟻主和多聞便對寧凡與炒栗老者之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故而這二人根本搞不清楚此刻的狀況。

  被二人這麼一吵,寧凡也顧不上反思自身了。

  是了,首要之事,是必須將眼下這場私人訂製的試煉繼續下去!

  「我選擇支付一百星的分數,復活!」

  一陣光華閃過,黑屏的畫面消失了,寧凡又回到了之前的時間點。

  左手握清氣,右手握濁氣,清濁二氣間有古之信息閃過,但這一次,他不打算再看了。

  並非是受限於試煉規則而不敢看。

  而是他將炒栗老者的告誡真正聽進去了!

  這其中,隱藏的是逆聖也要忌憚的大秘,他,不可以去探尋,否則所引發的後果或許不止波及試煉本身,甚至可能在現實之中引發某種災難

  蟻主:「你試煉失敗了居然還能復活?你這是作弊吧!」

  多聞:「不對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在試煉之中復活,這不是作弊那麼簡單,這背後定有天大的原因,只是這原因我覺得你我二人最好不要深究。」

  看看!人家多聞就很警覺,他明白什麼事情該知道,什麼事情不該知道。

  「而我,卻知道剛剛,才想起這個道理」

  「我只把此地當成一場試煉,我的警覺性太差了。此為試煉,卻也不僅僅是試煉。這裡是一場古之災難的重演。」

  寧凡一路完成任務,外加下棋狂虐白靈,也只掙了八十星的分數。

  後來下棋贏了石鬼真人,又加了四十星,也才一百二十分。

  此刻復活一次扣了一百,還剩二十分。

  二十分,太少了,萬一自己再觸發點死亡事件,可就無法復活,直接結束了。

  必須快些完成尋找石神真人的任務,掙些保底復活的分數。

  說起來,炒栗老者用黑屏字幕預示自己死亡的畫面,似乎蘊含了某種玄妙神通呢。

  寧凡眼中青芒一閃,雖說剛剛黑屏死亡害他丟了一百分,但他也從中悟到了一些玄妙的東西,只是此事他沒有告訴炒栗老者,畢竟偷學神通什麼的,難免犯人忌諱。

  在習得了蠻神祝福術之後,寧凡終於消除了人骨棋上的不祥氣息。

  甚至在消除不祥氣息的過程中,他隱約又觸碰到了什麼隱秘。

  那不祥的根源,似乎大有不妥,只是這不妥從何而來,不是只剩二十分的他可以觸碰的。

  少了不祥氣息干擾,寧凡輕易就從諸多人骨棋中,找到了屬於石神真人的那一枚。

  這其中,真有一枚是以石神真人本人骨頭製成!

  且在驅逐不祥氣息之後,這些人骨棋的瘋狂之意大減,似乎已經可以簡單溝通了。

  隔著遙遠時空,寧凡想要使用萬物溝通的能力很難,但為了或許分數,此刻也顧不上使用些犯人忌諱的手段了。

  萬物認主!

  寧凡強行令周圍的一小片時空認主,如此一來,那種時空距離感頓時削減,他便可以從容使出萬物溝通的能力了。

  「人骨棋,我且問你,你的主人此刻在何方?」

  【人在五靈】

  ?

  寧凡目光一凜,瞬間切斷了萬物溝通,沒有再聽。

  五靈這兩個字,他才剛剛從道長弓的留言裡聽到過,鬼知道這玩意兒是不是黑屏死亡的選項!

  所以果斷中止了萬物溝通,饒是如此,寧凡也隱約意識到石神真人的失蹤可能與北蠻國內隱藏的大秘有關。

  麻煩了

  想掙分數,就得找回石神真人完成任務。

  想找石神真人,就得接近那個大秘,就有可能隨時觸發黑屏死亡。

  他只剩二十分了,扣不起。這豈不是陷入了死循環?

  任務肯定是要完成的。

  但在完成任務前,還得事先準備一些保底分數,以應對突發狀況。

  那麼問題來了,除了完成任務外,還能怎麼掙分呢?

  觸發隨即事件?似乎不太容易觸發啊。

  和白靈下棋,欺負人家小姑娘?

  嗯也不是不行,問題是和白靈下棋,掙分也太慢了,一局一分那種,遠不如和石鬼真人下棋來得快。問題是,和石鬼下棋分數高,是因為觸發了任務,現在再去找石鬼下棋,未必還能觸發下棋任務

  「多聞,你對聖子試煉了解頗多,你可知有哪些風險極小、掙分極快的方法?」寧凡問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方法,但那只是對旁人而言無害。上仙的情況有些特別,很多對旁人而言只是尋常的事情,在上仙身上都能玩出花樣,一個不慎就可能觸發之前奇奇怪怪的黑屏問題,故而風險二字小人可無法保證。」多聞不自信地回答道。

  「你且將你知道的東西盡數告知便是,即便出了問題,我也不會怪你。」

  如此一來,寧凡從多聞口中問出了大把的掙分方法。

  於是離開雪神殿,打算先找個地方掙分。

  誰知剛一出殿外,就看到一個周身隱藏在氣運光芒的男子在此等待。

  那等級別的氣運光芒,自然遮不住寧凡的眼,來人是一名金甲將領,修為應是達到了准聖級別。

  「哦?憑你竟看得清本將的真容!」名為玄擊的神將眉頭一皺。

  在他的眼中,寧凡不是寧凡,而是張道,且是他昔年遊歷南梁時,見過的那個圍棋神童張道。

  區區俗子,竟也成長為一介仙王了麼,但就算是仙王,也不配得到蠻神大人的邀請!

  「既能見本將真容,想必你已經想起本將是誰了!」

  「當年你的棋藝在本將之上,但那是因為本將當初只是初學者,尚未精研此道。只可惜,待本將學棋有成,再去南梁尋你,卻聽聞你已因為賭棋遭棋院開除,真乃棋士之恥!」

  「你這種渣滓,不配面見蠻神大人!張道!本將令你,與本將一戰!」

  哦,想要一戰麼,既如此

  寧凡目光淡漠,周身氣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展開神通迎接對方的挑戰。

  他雖不認得眼前這個挑釁者是誰,但對方既然打上門來,他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卻見那玄擊神將分明邀戰並未掏出法寶兵刃,反而掏出了一套棋具。

  「與本將一戰,若你勝,本將允你有面見蠻神之資格!若你敗,本將要你此生此世,不得再以棋士自居!」

  ?

  你挑釁於我,竟然不是為了廝殺,而是為了下棋?

  況且,我本來也不是棋士啊?不得再以棋士自居,這算什麼懲罰?面見蠻神的資格又是什麼意思,我何時說要面見蠻神了?

  莫名其妙!

  聽聞對方不是想要廝殺,而是想要下棋,寧凡頓時興致寥寥。

  廝殺的話,對方挑釁上門,他一個失手把對方打殺了,說不得還能拿到大把分數;吃掉對方,也許還能增加修為。

  但下棋的話,他有什麼好處,他憑什麼要在此人身上浪費時間

  卻在此時,聖子雷書提示聲響起。

  【觸發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玄擊神將的挑釁】

  【中盤勝,可得分數二十星至一百星;小勝,可得分數五至十星;和棋,無損失;輸棋,扣除分數十星。拒絕對局無懲罰。】

  哦?原來是送分上門的好人。

  不,也可能對方棋力遠勝於我,此番對局,最終是我落敗扣分,但便是扣,也只是十分而已,但若是勝,贏的可就多了。

  寧凡沒有立刻接受對方的對局,而是考慮了一番,最終點頭同意。

  「就在此地對局麼?」寧凡問道。

  「不!本將改主意了!本將要在萬千棋士的面前擊敗你!此地擊敗你,根本談不上侮辱!」

  此人的口氣真的很大啊,是了,炒栗前輩提點了我,在此試煉世界,凡事都要謹慎,既如此

  寧凡掏出了之前擊敗石鬼真人獎勵的萬年棋力道果,一口吞下。

  「哼!臨陣磨槍,又有何用!」玄擊神將冷笑道。

  他自然看得出寧凡吃下了一個道果,但卻沒看清道果的品質,只當對方臨陣緊張,吃個普通道果提神聚念。

  而後不再多言,領著寧凡朝著道果大會的內場去了。

  內場,本是無請帖者不可進入之地,但有北蠻國玄擊神將領路,自不會有人不長眼地攔下寧凡。

  於是寧凡就這麼糊裡糊塗混進了內場。

  內場之中,有萬千棋士聚集於此,處處都可見有人在對局廝殺。

  而當玄擊神將要和人對局的消息傳開,不少人停下了對局,震驚不已。

  『「是誰!竟敢挑戰玄擊神將,不知玄擊乃是堂堂二品棋士麼!」

  「一品入神,二品坐照。堂堂二品,豈是浪得虛名!我曾與玄擊神將下十番棋,十局皆輸,此人棋力非比尋常,尤其是布局階段,從一開始就能給人莫大壓力,而後層層加壓,根本不給人喘氣之機!」

  「聽說不是來人挑戰玄擊,而是那玄擊發起的挑戰!」

  「什麼人竟值得玄擊屈尊挑戰,莫非竟是一品棋士!」

  「三界中的一品棋士固然不少,但此次到來的一品之中,絕對沒有此人,此人是誰?」

  「我認得他,他是混鯤聖宗張道。」

  「哦?是那個張道?」

  「原來是那人」

  一聽說玄擊神將挑戰的是張道,一些聽說過張道其名的棋士興趣更濃了,立刻便要去觀戰。

  這些人顯然都聽說過張道的故事。概括起來,就是圍棋神童,年少成名,因賭棋慘遭開除,又因棲霞寺一戰成了真界小有名氣的棋士。

  只是,自當年張道拜入混鯤聖宗和諸佛學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此人如今棋力如何,誰也不清楚,故而有一部分人想要趁機觀察一二。

  但不認識張道的人顯然更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玄擊神將臉上的冷意也是越來越盛,更有一絲常人看不到的黑氣,朝著他的眉心不斷匯聚。

  此刻的玄擊,已經徹底忘記了蠻神的提醒。

  【你近日妄念頻生,乃是應劫之相,怕是有人暗中動了惑心手段,想要引你入劫。無量劫前,聖人之下,入之則死;便是聖人,亦不敢在此時公然露面,以免徒增磨損。】

  是了,他早將蠻神的提醒拋之腦後,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當著萬千棋士,狠狠虐『張道』一局,要讓對方在天下人眼前顏面盡失,成為笑柄!

  當這種扭曲的心態,出現在一名准聖身上,任誰都要覺得古怪,但因為玄擊身處劫中,他根本察覺不到自身的異常。

  「這一局,本將讓你三子,若你能勝,本將自斬頭顱於此!若你敗,本將要斬你十指,讓你此生不可觸棋!」

  玄擊神將張狂笑道,卻是瞬間篡改了之前定下的賭注,如此言而無信,當真不是准聖所為。

  寧凡微微皺眉,倒不是不喜對方狂妄、更改賭注,而是他看到了玄擊眉心一閃而逝的黑氣。

  他目露青芒,去看那黑氣,看的也不是黑氣本身,而是無盡遙遠外,操縱那黑氣的某個神秘存在。

  當他試圖看清對方的一切,卻忽覺目光微痛,繼而兩行血淚從雙目流出,濺落在棋盤之上。

  「聖人麼」寧凡擦去血淚,神色凝重。

  看起來,眼前這個玄擊神將之所以言行狂悖,是中了某位聖人的算計。

  是有不知名的聖人在加害玄擊神將麼?又或者,是透過玄擊神將加害他所扮演的『張道』?

  還是說那名聖人真正算計的,是北蠻國本身呢。這,也是北蠻國大難臨頭的一環麼

  「哦?面對本將過於緊張恐懼,以至於流下血淚了麼!」玄擊冷笑道。

  正常人都會覺得的反常,他卻完全看不透背後的深意。此刻的他,神智處於一個極其微妙的狀態,仿佛一切事情都出於自身思考,但那思考卻又似被人影響了走向。

  北蠻國外,無盡遙遠處,某位聖人的一方界之中。

  一名寶相莊嚴的佛門聖人盤膝於金天黑海之間,如長寂滅。

  但在被寧凡目光窺探到的瞬間,佛聖金目睜開,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阿彌陀佛,此子果然與我佛有緣,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偏偏如此良材,卻捲入了北蠻國的是非,誰也救不得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