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引寧凡來此的血蜂,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寧凡凝視了血海許久,忽然一個縱身,躍上這處冰封血海,幾個閃爍,便來到了那漂浮玄冰台的下方。
再一晃,身法鬼魅般移動了一下,又似不曾移動過,攤開手掌之時,掌中已多了一滴幽藍冰液。
正是那玄冰台上的一滴。
「此物對我體內的損刑刑環,似有壓制…」
這冰液分明給人冰冷刺骨之感,卻並不會造成任何凍傷,仿佛只對特定的一些東西有著冰凍之效。
近距離觸碰冰液,寧凡體內八道刑環有了明顯變化,刑環內流動的封印之力,竟從邊緣處有了一絲凍結。封印凍結後,原本處於封印狀態的劫血修為,便隨之解封了一絲。
極少的一絲,但這便足以讓寧凡感到意外了。
「當日出入凶域大陸,我到過不少古修士洞府,倒有一處洞府的石刻,提到過一種叫做【釋刑寒露】的東西。釋刑寒露是大卑族上古奇珍,有凍結封印之力的神效,曾有一些古修士欲修煉苦行僧之道,向大卑聖人自求刑環壓制修為,****磨礪己身。但,修真界總有風險與殺戮,這些苦行僧也有不得不動用被封修為的時刻。這時候,苦行僧們往往不會打碎刑環,據說是那刑環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好處,而不舍輕易打碎…每臨危機,他們往往會選擇服下少許釋刑寒露,如此便可以在不損壞刑環的前提下,暫時恢復一些被封印修為。恢復修為的時間長短,數量多少,與服下寒露的多少有關…」
寧凡回憶著曾經看過的石刻,暗暗猜測。
這滴冰液,莫非就是釋刑寒露?以這滴冰液對於刑環的壓制來看,倒真有可能就是此物。只可惜那些石刻關於釋刑寒露的記載太少,使得寧凡無法確定此事,只能推測一二。
刑環實在是一個讓人頭疼的東西。
倒不是說刑環有多麼不易打碎,若寧凡願意,隨時都能打碎刑環,恢復真正修為。然而麻煩的是,刑環的真正意義,是大卑族對於外修的一種限制。這種限制一旦打碎,便算是觸犯大卑族的刑律,會引來中州五帝的追殺…
刑環不能打碎。
不能打碎,並不代表不能另尋辦法,取巧恢復修為。很顯然,這滴冰液便是這種取巧之物。此物即便不是釋刑寒露,也多半有著類似的壓制效果。僅僅手持此物,便可凍結少許刑環封印,若是服下一些,以那凍結之力直接壓制丹田中的刑環,恐怕效果還會更好。
此物,倒是可以作為奪陵第二輪的又一底牌!若以封印修為拿不到南海泉水,寧凡倒是不介意服下少許冰液,以解封後的修為參加第二輪的…
「若是為了南海泉水,想來百花大帝絕對不會怪我取走此物的,且我甚至有些懷疑,那引我來此的血蜂,便是百花大帝所派出,其中不乏刻意…」
念及於此,寧凡眼中有了一絲謹慎,檢查了冰液一番,倒是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便將其收放起來。
正欲離去,忽有一道血光從那冰封血海中射出,發出嗡嗡之聲,朝寧凡****而來。
寧凡目光一凝,正欲防禦一二,那血光卻忽然一頓,現出身形,正是之前發動襲擊的血蜂。只是這一次,血蜂似乎並無出手之意,而是朝血海的冰面一落,落地後,在一陣血紅符文之中,顯化成一個身穿粉紗的年輕女子。
女子周身散著霞光,給人以聖潔之感,三千青絲之下,是她那近乎完美的嬌軀,身上更散著一絲似花似蜜的幽香。
唯一不和諧的,是她那一對嬌嫩的裸足上,鎖著鐵索,行走之時,發出叮叮碰撞之聲,如一個囚徒一般。
這女子現身後,面上似有猶豫之色,卻轉而有了決斷,一步步拖著鐵索走近,在寧凡跟前盈盈一拜。
「罪女見過公子,之前襲擊公子之事,還請公子見諒…」
而後柔掌一招,便有一道道血光射出,化作一個近乎透明的血色蜂巢,將寧凡周圍十丈範圍罩在蜂巢之內。那蜂巢沒有任何危害,唯獨對於神念的隔絕極強,恐怕就連仙帝,都無法輕易破開蜂巢、看到其中的,顯然是一種極為不弱的隔絕神通。
看起來,此女倒像是有話想與寧凡說,卻又顧忌寶庫主人百花帝,而特意有所遮掩…
「姑娘這是何意?」寧凡目光平靜,審視著眼前的女子,暗暗猜測著此女來意。
女子再拜,懇求道,「公子是大能修士,懇請公子救小女子脫離苦海!」
「救你脫離苦海?你指的,是將你的主妖魂,從這血海之中真正救出麼?」
寧凡皺了皺眉。
這女子,正是之前襲擊他的血蜂所化。之前匆匆一面,寧凡沒有看得太清,此刻他才看出,這女子並無肉身,而是一縷妖魂。且不是主妖魂,而是類似於第二妖魂的存在。
人族可修主元神、第二元神,妖修亦可修主妖魂、第二妖魂,乃是同理。
以寧凡的雨術感知,隱約能從這血海冰層下,感知到一股隱藏極深的妖氣,似被鎮壓著,與這血蜂身上的氣息倒是一致,只是比起血蜂,強上了數倍不止,想來便是這血蜂女子的主妖魂了。
一主一副…這女子副妖魂的修為達到了碎念巔峰,至於主妖魂的修為…似乎已達到萬古第二劫仙尊境…
此女更似修了什麼秘術,竟連竊言術都可遮掩一二,無法窺到內心…
並不簡單…
「公子明鑑,小女子本是一隻蜂妖,生於上古,雖為妖類,卻從未有過害人之舉,因慕佛法,故而拜入百花峰的初代主人——古花真人門下,****聽講,刻苦修行,漸漸有了一身修為,更成為了百花峰的護峰靈獸。其後,古花真人突破萬古第七劫失敗,死於天劫,數千年後,第二任百花主人來到,仍點小女子為護山靈獸。如此數代交替,小女子始終都在百花峰修行,不曾有過異心,直到第四代百花主人——姬十靈的到來…」
言及姬十靈三字,血蜂女子竟有些痛苦地抱住了頭,似乎妖魂中有禁制一般,不能隨便提及此名。好一會兒功夫,那痛楚才消失。
姬十靈?
寧凡微微一詫,這名字,有些陌生。
「姬十靈是此代百花帝的俗名,如今怕是不使用了…」血蜂女子忍著禁制解釋道。
「姑娘為何會被百花大帝鎮壓於此?」寧凡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
「我因一些事情,惹怒了姬十靈…」
血蜂女子似乎有些羞於啟齒,猶豫了片刻後,才繼續道,
「其實,姬十靈繼任百花主人之初,對我還是不錯的,然而之後某一年,姬十靈忽然要求我犧牲色相,勾引一個男子,可我仰慕的乃是正統佛法,向來修身持性,怎肯委身他人,折損元陰,故而嚴正拒絕此事,抵死不從。卻不料因此惹怒了姬十靈,一怒毀我肉身,抽我妖魂,更將我妖魂鎮壓於這片血海之下…」
「好在小女子擅長分魂之術,雖無法破開血海逃脫,卻漸漸苦修出了第二妖魂,並以分魂之身暗中掙脫血海。然而可惜的是,這分魂旋即便被姬十靈發現,被她以莫大手段同樣禁錮在此地。比起主妖魂鎮壓於血海之底,小女子的第二妖魂雖可獲得一定自由,游離於血海外,卻也無法離開血海太遠。且每隔數月,這血海都會有血念潮汐出現,到那時,小女子便會受那潮汐灌魂之苦,簡直生不如死…」
血蜂女子眼中恨色一閃。
「所以,你希望我冒著得罪百花大帝的風險,將你從此地鎮壓之中救出?」寧凡皺眉道。
入寶庫尋寶而已,他不想節外生枝,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招惹百花帝,不智。
「公子說笑了,小女子與公子非親非故,怎敢奢望公子為我一個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不瞞公子,小女子雖被鎮壓於此,卻也有一些後手布置在外面。此番逃脫計劃,小女子醞釀已久,固然需要公子幫助一二,但卻不需要公子在寶庫中做出任何觸怒姬十靈的行為,不會有得罪姬十靈的風險,這一點,公子大可放心。小女子是想求公子,在中州找一個人,並將一樣東西交給她…只要能夠辦成此事,小女子便有六七成把握,憑自身之力從此地逃脫。便是當真引動姬十靈大怒,也斷然怪罪不到公子頭上。若公子肯施加援手,小女子一旦逃脫,酬勞必定讓公子滿意!」
事後才許酬勞麼…
寧凡不動聲色看著血蜂女子,內心卻在暗暗計較。
看起來,這血蜂女子已經有了極為完善的逃生計劃了,所需要的,只是有人幫忙,在外界找一個人,並轉交一樣東西…
此事表面上看,只是舉手之勞…但,此事當真沒有風險麼?
百花大帝將血蜂女子鎮壓在此地,有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真的是血蜂女子說的那樣,她是因為拒絕勾引某個男子,才被鎮壓的麼?
在寧凡的眼裡,百花帝個性喜怒無常、陰沉不定,但並非是個不懂克制之人。相反,從她能夠忍受寧凡數次得罪便可看出,此女反倒是那種為圖大事、極其隱忍的性格…這樣的人,真的會為了一時怒火,就將侍奉了數代百花主人的護峰靈獸鎮壓?
寧凡倒更願意相信,此事另有緣由,甚至極可能原因重大…
還有一點,百花大帝對於血蜂女子的脫逃計劃,是茫然不知,還是早已察覺;又或者,百花大帝根本有著後手,早已有所布局,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正好整以暇,等著血蜂女子自以為是地脫逃,入局,然後收網,完成圖謀…
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性啊。
怨不得寧凡如此謹慎,實在是百花峰的水,深得有些可怕…堂堂百花大帝,其存在可能只是一道幻術,此事本就已經十分詭譎了,而這血海鎮壓之事似乎另有詭譎,便由不得寧凡不多想一層了…
「看來只憑口頭酬謝,是無法打動公子了,公子真是一個心硬之人呢…」血蜂女子沉默少許,繼續道,「不瞞公子,那姬十靈實則也把公子坑害了一番,可惜公子尚未察覺。」
「坑害?此話何解?」
寧凡面上神情不露,內心卻將來到百花峰的行事,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最終,想到了那滴冰液。
莫非此物真有不妥…
「公子所有不知,今日小女子襲擊公子,並非偶然,而是受了姬十靈的命令,令小女子引公子來此,目的是誘使公子取走這滴釋刑寒露…」
果然是釋刑寒露,果然是百花帝事先布置好的…
「若小女子沒有看錯,公子應該是一個外修吧?對於釋刑寒露,定是所知不多的。這也難怪,此物即便是大卑仙尊仙王,也沒有幾人真正了解的。小女子侍奉過古花真人,曾聽真人說過此物的弊端。古花真人將仙家百草分數十科目,此物在仙家百草之中,屬罌粟科。服食此物者,如凡人食罌粟,量多則生毒癮,生癮後,便需要不間斷地服食此物,日復一日,毒癮漸深,會逐漸崩壞修士道基,並使得修士修為日復一日的倒退…古有苦行僧服食此物,不懼其毒癮,甚至往往借其毒癮磨礪內心,但,卻並無幾人能真正抗衡那毒癮的,因之道毀者大有人在…」
「姬十靈不明面給出此物,而是誘使公子自行盜取,一來是怕如實相告的話,公子會拒絕服食此物,如此便會影響拿到南海泉水的成算;二來,恐怕也是想在公子體內暗中種下毒癮。若公子服下此物,又無化解毒癮之策,怕是會因毒癮,被姬十靈所控的。公子想必不會喜歡受制於人吧?」
寧凡目光登時一沉。
此物堪比凡間罌粟是麼!
若真是如此,縱然此物有著凍結刑環封印的效果,寧凡也不可能服食此物的。
風險太大!
他的心中,更有了一股怒意,百花大帝為了爭奪南海泉水,竟以此物算計他,甚至極有可能,毒癮的背後還有更深算計…
百花帝,有些過了!
「不知小女子告知了此事,公子可願冒些風險,幫小女子一把了?公子難道不想報復姬十靈一二麼…」血蜂女子深深看了寧凡一眼,笑道。
報復的方式,眼前就有一個:放走百花帝的罪囚,讓百花帝的多年圖謀落空!
「這個理由,不夠讓我出手助你!」
寧凡忽地深吸一口氣,內心轉瞬便恢復平靜,哪裡還看得出之前有過憤怒之色。
若是為了亂古大帝,這點算計,他可以暫時忍下;便是真的報復,也不會挑在當下,而會挑在事成之後…
血蜂女子微微詫異地看了寧凡一眼,她倒是低估了寧凡的忍耐,微微猶豫了一番,又道,「這樣吧,只要公子肯幫助一二,小女子不但事後予以重酬,此時此刻也可分享給公子一些好處的。」
「好處?什麼好處?」
「公子不妨仔細看看,這片冰封血海,究竟是什麼東西。」
血蜂女子透過籠罩此地的血幕,指了指眼前的冰封血海。
寧凡順著血蜂女子所指,細細打量起這片血海,神情從最初的認真,到凝重,再到微微震驚。
「這血海海水…竟全部是仙帝血液!只是這股怨氣,未免也太重了些。」
「公子好眼力,這片血海之水,正是仙帝血液。當年古花真人突破萬古七劫失敗,隕落於量劫之下,血灑千里成江,怨氣滔天難化,竟使得好端端一處百花佛地,變成大凶之域,靈脈盡毀,門徒更因此十散其九。直到第二任百花主人到來,耗費百年,才將這帝死怨氣化解,重建靈脈,並將當日古花真人灑落之血盡數回收。可惜此血雖是帝血,卻因怨氣太重,金光盡失,不堪大用,便被第二任百花主人封存在寶庫中,自此塵封。直到姬十靈成為第四任百花主人,才將此血重新取出,反覆研究,也不知在研究什麼;後來晚輩得罪姬十靈,姬十靈便以此血將小女子鎮壓…」
「這片血海包含的怨氣極為可怕,每隔數月,更會形成一次血念潮汐。那血念潮汐不會損人性命,卻會擾亂修士內心。最初被鎮壓時,每有血念潮汐出現,小女子便會失去理智,陷入癲狂,數月才能清醒,而後便是下一次的血念潮汐,不間斷地交替…」
「許是漸漸有了適應,隨著歲月流逝,小女子面對血念潮汐時,陷入瘋狂的時間越來越短。雖說潮汐到來時,仍是苦不堪言,卻也漸漸從中獲得了一些好處。血海中的怨念,包含了古花真人臨死前的一些記憶,其中有古花真人渡劫失敗的一幕,也有一些古花真人臨死前使用的一些不外傳的神通秘術…再有數個時辰,恰好便是下一次血念潮汐到來時間,若小女子付出一些代價,有信心將古花真人渡劫時的一幕,刻印下來,送給公子…此事,唯有對這片血海了解最多的小女子能夠辦到,旁人卻是無法辦到的。」
寧凡露出動容之色。
百花真人的神通秘術也就罷了,寧凡未必就會放入眼中,倒是百花真人渡劫失敗的記憶…這反而是比仙帝神通更珍貴的東西了!
萬古境界的修士,以渡劫數目來劃分境界,那劫,自然不是普通的天劫,而是量劫,其威能也絕非骨齡劫這類大小天劫可以相比。
對於萬古修士而言,法力修到極限,並非最困難的事情,之後引下量劫才是最困難的事情。若無法引下量劫,便會困於瓶頸,無法繼續提升。
而對於仙帝級萬古強者,引下量劫已不是最困難的事情,成功渡過量劫才是最困難的事…
仙尊、仙王的量劫並無太大兇險,便是成就帝位的第六量劫,只要準備充分,資質足夠,渡過的機會還是不小的。
然而一旦成帝,量劫的威力便會數倍數十倍增長,從第七量劫開始,能成功渡劫者不過十之一二,因渡劫失敗而死於量劫的仙帝,古往今來,不計其數。
仙帝量劫與仙尊仙王的量劫最大的不同,是只有一次衝擊量劫的機會,成則晉級,敗則必死!一旦渡劫失敗,從無仙帝可以保全性命。
這就造成了一種情況,大部分仙帝都停留在萬古第六劫:有些是機緣不夠,無法引下量劫突破境界;其中也有不少老怪,早已瓶頸鬆動,隨時可以引下第七量劫,卻因為沒有渡劫成功的把握,而死死壓住量劫,始終停留在第六劫的修為,積蓄著實力…
對於那些渴望渡劫晉級的仙帝,任何與渡劫有關的經驗都是珍貴的,無價的。
若是能夠觀摩其他仙帝渡量劫的記憶,無疑可以增加對於量劫的了解,從而增加少許渡劫成功率。事關生死,不得不慎。
可惜,仙帝渡劫記憶,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觀摩得到的。那些渡劫成功的仙帝,基本都是九死一生之後,才僥倖渡劫成功的,渡劫之時往往都會傾盡各家神通妙術,這等渡劫記憶涉及的隱秘太多,自然是不肯與他人分享的。
乃是各大仙帝勢力的絕密!
據說,東天神虛閣就拍賣過一個記憶水晶,其中以大神通封存著某個仙帝渡劫成功的記憶。據說最終是被某個仙帝,以一件殘損先天法寶拍走了…
倒也算是價值不菲了。
眼前的血蜂女子,就給寧凡提供了一個觀摩仙帝渡劫記憶的機會,雖說只是渡劫失敗的記憶,但對於了解量劫的細節,還是極有幫助的。
不過這點好處,顯然還是無法打動寧凡的。誰叫寧凡距離成帝還很遙遠呢,渡第七量劫就更遙遠了,並不急於了解這些。
「若只是渡劫失敗的記憶,不夠!」寧凡搖頭道。
「哼,換成其他六劫仙帝,為了這些渡劫失敗的記憶,怕是極為樂意幫助小女子一二的,畢竟只是幫忙送個東西而已,並非什麼難事。公子卻還不滿足,胃口真是不小!若非這些年進入寶庫的人當中,只有公子稍微值得信任,小女子大可去找其他人相助,而不必在此與公子多費唇舌的!」
血蜂女子有些不悅,見寧凡無動於衷,不由得銀牙一咬,「小女子此刻實在沒有更多的東西回報公子,若能脫險,日後定會補上酬謝,其價值,絕對比這渡劫記憶更珍貴,這一點小女子可以發下妖魂大誓保證!」
寧凡微微搖頭,「妖魂大誓就不必了,我有三個疑惑,只要姑娘能夠解答一二,這個忙,在下不是不能幫的。」
聞言,血蜂女子神情頓時緩和了,微笑道,「公子有何疑惑,大可提出,小女子極為樂意為公子解答一二的。」
「第一,百花帝鎮壓你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此事…」血蜂女子頓時有些語塞,知道寧凡已看破她的隱瞞,俏臉微沉,卻並不辯解。
「第二,你除了主妖魂及第二妖魂以外,似乎還修有其他副妖魂吧?」
「不錯…」血蜂女子面上故作鎮定,內心卻暗暗一驚,她確實修有第三妖魂,且第三妖魂暗藏其他地方,只是此事從無任何人知曉,便是姬十靈也不知的,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男子,如何知曉此事?
「第三,你猜你的逃脫計劃,百花大帝知不知道?」
「…」
血蜂女子神情越發頹敗,絕望。
連這個初次見面的男子,都看穿了她暗藏第三妖魂的事情,姬十靈是否也已看穿,甚至說…姬十靈是否早就知道她第三妖魂的下落。
那麼這次逃脫計劃還有必要繼續下去麼…
是否逃出一個算計,還會進入下一個算計…
「果然,此女還修有其他副妖魂,恐怕讓我去找的人,就是她藏在外界的其他副妖魂…」
寧凡也只是隨口一猜而已,見血蜂女子神情有異,便知自己猜中了事實。
「這個忙,公子幫還是不幫…」血蜂女子苦笑道。
「不幫!」
開玩笑,一個對他有所隱瞞的女人,寧凡憑什麼幫她。
萬一被她坑了怎麼辦!
「也好,關於逃脫一事,小女子也確實需要從新考慮一番的,公子不幫便不幫吧…不過看在小女子多少給過公子忠告的份上,公子可否為小女子保密一二,不要將小女子意欲逃脫之事告知姬十靈。」對於寧凡的拒絕,血蜂女子倒不失望,反而恢復一臉平靜。
「放心,我並非長舌之人,雖不幫你逃脫,卻也不至於害你。且我雖說不會幫你逃脫,卻極為樂意從其他方面給你一切幫助的,算是回報你告誡釋刑寒露一事吧。」
於是,在血蜂女子詫異的目光中,寧凡輕而易舉破開她的隔絕蜂巢,並揮動袖袍,打出一道道金色匹練,不斷改變著此地大勢。
漸漸地,血海之間的大勢,有了緩和,原本鎮壓之勢有了減輕。
血蜂女子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她被鎮壓於血海之底的主妖魂,本會時時刻刻承受裂魂之痛,但隨著寧凡輕描淡寫地更改此地大勢,那裂魂之痛竟平息了!
雖說主妖魂仍在鎮壓,但被鎮壓之時,已無太多痛苦。持續性承受了數百萬年的痛苦,忽然痛楚消失,那種舒爽顯然不是常人可以體會的,使得血蜂女子直接舒適的嬌吟了一聲,渾身舒泰。
望向寧凡的目光,也頭一次抱有一絲複雜,更有了深深的敬畏。
能隨手改變姬十靈布下的禁制…這名外修的陣道造詣好生了得!
雖說拒絕了血蜂女子的請求,寧凡卻不打算提前離去了,而是呆在此地,等待血蜂女子口中的血念潮汐。
這血蜂女子是斷然不可能付出代價,幫他刻印古花真人的渡劫記憶了。
此女不幫忙,不代表寧凡不能自己去嘗試,若能憑自身實力從潮汐之中刻印部分渡劫記憶,也是一件美事。
四個時辰後,血念潮汐起。
原本處於冰封的血海海面,忽然升起一道青雷,這雷光一現,血蜂女子頓時有了色變,匆匆告辭,化作一道血光躲回血海海底,竟是不敢回到海面。
繼而,整個血海上方,都被青色雷光所淹沒。
漸漸地,那青色雷光有所削弱,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足以遮天的怨念,從那青雷之下爆發而出。
「我不信!」
「我不信!!!」
卻是一道從上古迴響到今日的怒吼,從那怨念之中響起,正是那古花真人死前的怒吼!
寧凡不敢怠慢,早已將滅神盾護體金光暗暗催動,將帝死沖天怨氣隔絕在數丈開外,呆在此地自是從容無比。
同一時間,血海海底至深處,無窮血光壓迫之中,血蜂女子正與一個與她容貌一致的女子交談著什麼。
正是血蜂女子的主妖魂!
「抱歉,我沒有說服此人出手…」
「哼,算他命大,否則對於第三妖魂而言,這隻蒼茫蝶可是大補之物。」
「此人太過小心,好在此人即便不送上門,第三妖魂應該也會自己動手的,對我等食靈蜂而言,蒼茫蝶的味道絕不可能認錯,也絕不可能忽視的!」
「不過有一點,這隻蒼茫蝶倒是說得很有道理,我們的計劃,姬十靈定不可能一無所知,怕是她也想通過此事印證一些猜測的,若非心有懷疑,怎可能將我們囚禁在此地這麼多年…」
「這蒼茫蝶似乎想憑自身之力刻印古花真人的渡劫記憶…」
「難,太難!即便你我合力,也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辦到此事,此人修為封印,怕是一觸及怨念中的記憶,便會神智迷失…呵呵,便算是此人不願幫忙的一個懲戒,你我便坐看此人,在這怨念之下重創吧!」
…
同一時間,內殿中的百花大帝冷哼一聲。
若她沒有感知錯,那被鎮壓的食靈蜂竟然張開蜂巢神通,並與寧凡有所接觸了。
食靈蜂似乎知道釋刑寒露的弊端…
如此說來,寧凡多半不會吃那釋刑寒露了。
「哼,此人若不解封修為,想要進入第二輪前三名,無異於痴人說夢!看來想拿到南海泉水,還需另想辦法,卻是不必依靠此人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