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少咸山
監守自盜，迦樓羅。
不得不說這個武庫守護者的出現給了林動很大的壓力。
「沒有人可以撬動我的武庫，沒有人。」
林動對於迦樓羅的殺意之盛，幾乎到了化為實質的地步。
尤其是對方提前奪走了自己想要拿來鍛刀的母鐵。
當年龍宮中的子鐵被人皇禹拿去做定子。
成就了一塊定海神針鐵。
回歸龍宮。
數千載後又被一隻從花果山一躍而下的猴頭給取走。
而後又過了五百來年。
這塊母鐵則是給東海龍宮招來殺身之禍。
最大問題是這筆血仇算在了林動腦袋上。
迦樓羅通過法術頂了一張林動的臉。
普通的天仙道行是參不透其真面目。
換而言之，這口黑鍋，林動還要背上許久。
唯一讓林動慶幸的是甫一見面，儘管一觸即分。但林動依舊可以通過天魔神通大致算出對方的位置，貌似沒有準聖以上的強者為迦樓羅遮掩一二天機。
「大兄，現在怎麼辦？」
黃袍怪眉頭緊鎖問道。
身為魁星的星君多年，他自然是可以看出那金翅潑魔是故意栽贓嫁禍給林動。
問題是，黃袍怪如今也沒個官身。
天庭勢必會把這筆血仇掛在林動腦門上。
而倘若天庭真正行動起來。
林動修為雖說強大，可上界天官也絕非吃素。
事實上，天庭八部，天仙級別的戰力，每一部都能抽調出一兩個來。
另外，其中尤其厲害的是天庭斗部。
無論是當年圍剿花果山，還是攻打積雷山，斗部的人馬都沒下放過。
那是一個比雷部還要強盛許多的部門。
雷部主內，鎮壓誅邪。
斗部對外，抗擊域外天魔，天外天邪神。
滿天星宿統統歸於斗部掌管。
其中最高長官斗姆元君則是歸效於紫薇大帝麾下。
紫微大帝不算其本身，手裡至少有兩，三個天仙級別強者。
與之合作的截教高手更是數不勝數。
而紫薇大帝手上的王牌，北斗七星大陣號稱是——一旦布置完成就足以擊殺天仙。
並且紫微大帝亦是號稱繼承了上古天庭王者帝俊手中的周天星斗大陣。
三百六十五顆星辰結陣，擁有擊殺准聖的力量。
若是斗部出馬，何以為繼？
這才是黃袍怪心頭憂慮的根源所在。
林動默然不語，手指卻是沒有停止過掐算。
天魔搜天鎖地的神通不住施展。
片刻之後，他心頭有了一陣明悟。
迦樓羅徒手撕裂空間，而在虛空的另外一頭對自己布置有埋伏，自己沒去上當，其實已經算是贏了半子。
自己能夠搜羅到對方位置，迦樓羅大概也有某種神通，可以大致地判斷自己下一步動作。
是以，那傢伙認為面對自己能夠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哼，簡直可笑。」
林動思忖之後，認為目前的自己，暫時沒法去找迦樓羅。
畢竟，一旦行動，對方預判到了馬上就可以轉移。
而真正有效的對敵手段，其實是相互布局。
迦樓羅給他布置過陷阱。
反過來一樣。
林動同樣可以給迦樓羅布置陷阱。
接下來，就看誰先忍不住出手。
誰就勢必先落入陷阱之中。
「好，那就讓我們以周天神佛作為棋子來斗上一斗。」
林動心底蔑視道。
說白了，最糟糕的結果，對於林動而言也不過是施展即身成佛，投效到靈山麾下。
實屬天界的正規編制，你怎麼跟我斗？
況且……
林動心中一思忖，你越是想要達成的目標，我就越是不讓你完成。
你想栽贓嫁禍給我。
那我就偏要找個目擊證人出來。
事實上。
林動來的速度很快，快到迦樓羅都沒來得及收拾手尾。
偌大一座數萬里龍宮，是有一些倖存者的。
其中分量最重的無疑就是東海龍宮的龍女。
「跟我來。」
林動對黃袍怪一招手道。
隨手一揮分開水浪。
下一刻，林動與黃袍怪同時出現在斷壁殘垣的建築群中。
破損的宮殿，僅僅只有幾十根加固了法術效果的象牙柱子保存完好。
以象牙為柱，可以想像得到龍宮曾經的輝煌。
「就是這裡了。」
大頭朝下的龐大黑鯨的屍骸掩蓋住下方。
一大片長滿烏青色海靈芝的碎石堆中，卻是露著一雙驚恐的眼。
此地看著極亂，圍繞黑鯨又漂浮著許許多多的海洋生物屍骸。
赤紅的大烏魚，星斑錘鯊，閃閃發光的磷蝦，燒成焦炭的水母。
哪怕是神識掃視，除了一堆屍體外，發現不了其他的端倪。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他不會發現的。」
「可他來這裡做什麼？」
「我有寶衣遮掩了氣息，他不可能發現我啊……」
一個小女子內心深處的獨白。
自己給自己打氣。
卻是沒注意到一旁黃袍怪臉上詫異的神情。
「大兄，你是怎麼知道這裡藏人？」
黃袍怪好奇地問道。
事實上，他剛才神識搜索沒有發現任何活人的氣息。
「這裡。」
林動輕輕敲了敲腦袋，開了個玩笑。
他其實也是靠天魔神通才搜索到龍女蹤跡。
「偌大一個東海龍宮，怎麼可能一個倖存者都無？尤其是以多寶而聞名的龍君？我們一定要用腦子多想。」
林動淡然地說。
「有時候，不要太過依賴神識。要用雙瞳去看，觀察，那麼就總能發現驚喜。」
「咳咳……」
「我說，你還要藏多久？」
林動對下方的小龍女逼問。
沾著泥土的靴子離龍女的臉頰不足十公分。
女人鵪鶉似地縮著。
她用法術神通把自身藏在一塊白色的海螺之中。
她的手指死死掐著胳膊，大氣不敢喘息，心中莫名有種想法——對方不過是在詐她，或許對方只是感應到周圍有人，卻發現不了自己？
她試圖這樣騙過自己。
一直到。
筋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捏住一枚雪白的海螺。
一時間。
一團青光從海螺中迸發而出，幾條髮絲垂落，被他發現了——龍女此刻心死如灰。
林動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不知不覺，自己竟抱了個滿懷。
嚶嚶嚶。
「你殺了我吧。」
龍女聲音帶著哭腔，大口喘息著。
「喂，你清醒點。」
林動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嚶嚶嚶。
龍女依舊在哭。
只是林動絲毫不為所動，摩挲下頜想了想，「再哭就吃了伱。」
嚶嚶嚶。
這下哭得更厲害了。
「你吃啊，我親族都被你吃乾淨了。」
龍女眼圈通紅，依舊不住抽泣道。
林動仔細打量起她的身段。
龍女一襲紫色長裙，沾染血跡，雙手環抱肩膀，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身上卻並無傷口，只有嬌嫩的臉頰掛著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
林動想了想，揚手一道金色元氣光團投射在龍女頭頂。
她受傷的肌膚開始飛速癒合，眨眼之間，就變得嬌嫩如初。
「咦？」
感受到陣陣的暖意從那團金光灑落下來，龍女這才停止了哭泣，詫異地看向林動。
可那張與潑魔一模一樣的臉頰，又嚇得她忍不住抽噎。
「要殺你的話，能讓你活到現在？」
「有人頂著我的臉做惡事，準確說來，你們的滅族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你看我可有金色翅膀，神通手段與那魔頭可是一樣？」
「我教你神通，提升你修為如何？」
隨著林動最後一句話結束，龍女的情緒才逐漸平復下來。
「你說的是真的？」
她緊了緊身上的紫衣，胸前大團雪白的滑膩。
「我有必要欺騙你一個小姑娘？」
林動一挑眉反問道。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龍女咬住嘴唇，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費的午餐。
「做好弟子，好好孝順師父。另外就是……必要的時刻，需要你來作證，實話實話即可。」
林動隨手幻化出一件雪白法寶，以及一張白色手絹，讓其好好擦拭一下花了的臉頰，衣衫上的血跡。
「真的嗎？」
龍女期期艾艾問道，下意識接過手絹，衣袍，心中不由地升起希冀。
事實上別說報仇，能夠從這場災劫中求活就已經是龍女心底最大的願望了。
沒想到竟然撿來一個便宜師尊。
只是……
林動這種老師根本就不會教人。
他自家神通都是撿來的，怎麼教？
當然。
他也沒有利用過龍女就丟掉的打算。
而是給龍女準備了一尊神位。
東海龍宮最後一位龍裔，光是這一點，她就有獲得神位的資格。
「叫什麼名字?」
「敖靈兒，家中行七，也有人叫我七公主。」
說到這裡時，敖靈兒神情不由黯淡，仰著臉吸了吸鼻子。
「那你在龍宮應該挺受喜愛的。」
林動淡淡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紫衫，蠻吸睛的。
八卦紫綬仙衣，內衣款式，狀若紫色絲帶。
披在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等若天仙道體。
只一點。
這件法衣不能防禦頭顱，可以護身，但防禦的範圍實在是有限得緊。
「快把衣服披上。」
林動對龍女說了一句，爹味十足。
「師父，你來龍宮就是為了追捕那個魔頭嗎？」
敖靈兒一仰頭問道。
「本來是打算向龍君借一借兵器，可如今看來沒必要了。」
林動解釋說道，某種程度而言，龍宮滅門之災，確實是因他而起。
不過，他也沒必要向龍女解釋，更沒必要遮掩。
具體對方什麼時候能想通，那就是龍女自己的事情。
這姑娘傻乎乎，這會兒倒是沒有明白其中的關鍵，思忖片刻，忽地道：「師尊，那您知不知道少咸之山？」
「什麼意思？」
林動摩挲下頜，心中不由得有兩分驚喜。
貌似這個新收的徒兒能夠他籌備一份不錯的禮物。
少咸之山，無草木，多青碧。
有雷玉，食之雷鳴。
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面、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嬰兒，是食人——《山海經·卷三·北山經》
山海經就是一部洪荒簡史。
而其中的關於少咸山這一篇幅，更是簡單明了地交代出兩點。
一是山上有雷玉，食用之後，可以令仙人產生一系列雷霆神通。
二是上面也有護山的凶獸。
窫窳！
中古六凶之一。
人皇大羿除了射殺九日之外，亦有剿滅縱橫中古的六大凶獸。
什麼修蛇，大風，猰貐，九嬰。
其中猰貐就是窫窳！
如今則是少咸山上雷玉的看護者。
那座仙山的傳說雖是在洪荒大地廣為流傳。
可問題在於，很少有人能夠找到。
不是機緣通天的主兒，沒資格取走雷玉。
不是所謂神通就能搜索到的仙山。
林動降臨洪荒之時，就按圖索驥一般用天魔神通搜索寶物，同樣派出虛空夜叉探路。
然而大多數的寶藏都極為隱秘，且被大神通者給遮蔽住。
他根本就沒找到合適的機緣，沒想到得來去不費工夫，今日能夠從龍女這裡弄來消息。
「你知道少咸山位置？」
林動有幾分掩飾不住興奮道。
「嗯。」
敖靈兒點了點頭，又道：「那少咸山我卻是記得路徑，少時貪玩，找上過那種海島，不過，每隔千年會自發挪移一次，如今離我上次發現，尚在千年時間之內。只有一點，島嶼上生有恐怖魔頭，像牛，紅身，人臉，馬足，平日喜食黑水與雷玉，仰天咆哮，能夠召來柱子一般粗大的紅色天雷。」
聲音頓了頓，龍女接著說：「我曾經有位行五的哥哥，想要入山取走雷玉，卻是被那魔頭一聲嚎叫所招來的雷霆打成焦炭，是以印象尤為深刻。」
紅色天雷？
那不就是九霄雷。
林動眉頭微皺，卻也沒太放在心上。
「走，帶我去看看。」
他仗著天仙道行，面對傳說中的凶獸倒也是半點不怕。
「走，黃袍兄與我同去。」
林動隨口又把黃袍怪搖上道。
「自當如此。」
黃袍怪興奮地點了點頭。
對於傳說中的少咸山也是頗為好奇。
……
狂亂的水流激盪，隨處可見一個又一個巨大漩渦。
天邊一角，黑雲沉沉，如城牆一般厚重的黑雲好似即將坍塌下來。
而在厚重的雲層下方，則是一座通體湛藍的大山。
隔老遠就被其閃爍的藍光，晃動得花了眼睛。
金色的巨鯨從林動腳下穿過，對於那片黑雲籠罩的環境，這些巨鯨卻也只敢在外面游弋，吸收飄逸出來的點點滴滴狂暴閃電因子，以促進自身修行。
半點不敢踏足，闖入那片山脈附近海域。
「這就是少咸山啊。」
林動一手環住龍女的小蠻腰，一手遙遙相招黃袍怪道。
對於眼前這片湛藍大山，他心底升騰出無盡的占有欲。
若是鐫刻為陣法。
把整個少咸山給搬遷到自家無量山上又該是一種怎樣的風景？
「走。」
林動一招手抗住漫天激盪的雷電，徑直撞向那座少咸之山。
龍女在他懷中，瑟瑟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