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群魔林立
魔頭滅殺仙佛，算是開了亘古未有之先河。
自封神劫後，天庭成立以來，從來都是神仙高居雲端之上，笑看眾生疾苦。
妖魔鬼怪若是有天賦，有背景，就晉升為妖仙，在天庭中尋一仙官安置，縱是鬥法失敗，最差的待遇，亦不過是淪為大神，菩薩的坐騎，腳力。
那種打滅元神的行動，從來都是針對既沒有背景，又沒有天賦的小妖怪。
而神靈隕落，更是數千年都不見得有一起，只有蓋天地之數，因果輪轉外，府君位置交替，才有小殺劫。
比如黃飛虎一家親族應龍漢末劫，五帝之爭，轉世而去，挪出泰山神職之位，得以補全崇恩聖帝之因果，此一類的事情外，其他情況再無仙佛隕落。
可是，到了林動這裡卻也打破了這一份潛規則。
死了就是死了。
隕落也就是隕落。
元神俱滅。
世間便是再無參水猿。
轟隆隆的鳴鼓聲中，水部天官，水德星君魯雄直接撤下八萬天河水兵，然而，林動卻是沒有放過對方的打算。
神通【伊邪那天】施展開來。
無量的魔氣，尖銳的魔臉五官，一口咬下，就光只這一口，至少吃了不下兩萬的天兵。
恐怖的魔臉五官，高逾數千米，一口咬下去，把天兵隊伍堆積的那團宛若山嶽一般的大雲給啃了一角，直接讓魯雄損失三成的兵力。
魯雄給氣得七竅生煙，打又打不贏，只能斷尾保命，丟下一部分天兵。
待林動這邊把殘局收拾了個七七八八。
百眼魔君當即上前拱手抱拳道：「兄台，真是好氣魄，敢問尊姓大名？」
「無上魔主，林元覺。」
林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多謝無上魔主來援，我等感激不盡。」
百眼魔君再次表示感謝道。
瞧著林動目光落在自己胸膛一隻只怪眼上面，百眼魔君手上施了個訣，周身法力涌動，編織出一件灰色道袍披上，遮蔽顯露的森白眼球。
「百眼兄，你倒是一手好神通，真仙修為卻能硬撼天仙。」
那成百上千隻魔眼，僅僅只是對視都能讓人感受到一股銳利的氣息，不愧是能夠讓悟空法師的金剛不壞之身都打破，讓其叫苦連天的神通。
「哈哈，區區小技不足掛齒，另外，林兄，我本姓糜，你叫我糜道人就好。」
百眼魔君自我介紹道。
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兩人你吹捧我一句，我誇獎你一句，氣氛倒也越發融洽。
「糜道人？好名字。」
林動盤起手來掐指一算，卻驚訝發現查不出百眼魔君的端倪。
妖魔鬼怪一般是沒有姓的，姓名往往也就意味著傳承，師門。
百眼魔君自稱糜道人，說明他是有一定的根腳，可令林動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天魔神通竟然捕捉不到，這也就意味著其身後至少有一位準聖一級的高手。
林動眼珠子轉了轉，忽地開口：「糜兄，此番可是有任務在身？」
他剛才盤算雖然沒有探查出百眼魔君根底，但是卻也看出對方是帶著牛魔王的任務。
只不過因為是牛魔王麾下頭號大將的關係，遭遇到了天庭水部的阻擊。
另一個九頭蟲與牛魔王的關係並非直屬上下層，反倒是更像合作者。
主要是通過狐狸精玉面公主搭橋，牛魔王與亂石潭兩大勢力建立起深刻聯繫來。
「林兄好神通，沒錯，糜某這次的確是帶著大王的任務，只是沒想到，中途遭遇那魯雄那廝的阻攔，八萬水兵，縱是能夠逃脫，恐怕也要扒了兄弟我一層皮來。」
糜道人眉頭微皺道，心中似仍有幾分餘悸。
「你的任務是不是要去尋鐵扇公主，紅孩兒？」
林動放緩語氣問道。
「正是如此。」
糜道人扭頭朝林動望去，沒想到對方一掐指竟然把牛魔王交代給他的事情給扒了個乾淨。
「那不用找了。」
當即，林動也把黃袍怪護送鐵扇公主，紅孩兒一路的事情告訴給對方。
糜道人聞言大喜，立刻就邀請林動入摩雲洞。
說是要把林動引薦給大力牛魔王。
「我家主公乃是豪爽之輩，必定不會吝嗇珍寶，酬謝兩位大王。」
糜道人誇張說道。
如今整個西賀牛州勢力，幾乎都是以牛魔王為首。
群妖也是把視線匯聚於此。
除了獅駝國的三大古魔，鵬魔王，截教大仙青毛獅子虬首仙，上古異種六牙象魔王之外，其餘大妖大魔頭，包括號稱不問世事的九靈元聖其實都是在密切關注積雷山。
林動隨百眼魔君一同入山，這一回卻是沒再遇到么蛾子。
漫山的紅葉，簌簌作響。
黑色魔氣鼓動之間，兩個魔君徐徐從雲中出來。
那山林間的紅色，是前幾次的大戰，天兵沖陣鮮血染紅。
牛魔王的根腳本身並不算深，外界有傳言，說其是——當年封神一役，通天聖人的坐騎。
其實並非如此。
通天聖人坐騎是夔牛，黑牛。
而牛魔王本尊則是白牛，反倒是與靈山有幾分拉扯不清。
白牛在靈山有象徵最高的佛乘，即大乘佛法。
更是超拔，出離紅塵慾海的隱喻。
牛魔王甚至有膽子自號大力王菩薩私自收刮祭賽國佛陀的香火，就可知其神通源頭，該是繫於靈山這端。
但到底是哪一位古佛的手筆就讓人不得為之。
如果只是單純按照修行年齡來劃分輩分，牛魔王甚至比不上上古三魔之一的虬首仙·青毛獅怪來的更有面兒。
那虬首仙當年好歹是通天聖人麾下七侍之一，論資排輩，甚至不輸給上古七佛之一的拘留孫佛。
但拋開輩分不談的話。
牛魔王的勢力論起來在七大聖中可謂是最強的。
只說神通武藝，其他幾個大聖未必服氣於他，可要說經營家產，卻是無人可及牛魔王。
甚至可以說是西賀牛州第一妖。
麾下土地綿延數萬里不說，就單純論關係網，與三界上下密切相聯。
比如。
天兵殺上積雷山幾次，可最終依舊是被護山大陣給攔在了外面，更沒有沖入摩雲洞中，就是因為有殺伐大陣的守護。
而這座大陣又叫做——血吼大陣。
乃是上古風部祖師傳下，牽扯起來的話，走的是羅剎女的門路。
也就是鐵扇公主的關係。
林動與糜道人甫一降下雲頭，當即就有蛤蟆小怪，手持長槍，藤牌迎了上前，「呱呱，糜大王，你回來了啊？」那負責守門的蛤蟆怪興奮地呱呱叫道。
入口的石壁上也突兀浮現出一張臉來，五官清晰，有幾分人樣，那石臉張口，黑洞洞地道「是阿糜回來了吧。我正欲派仙鶴給你，你嫂子已經回來了。如今回來正好，唔，看來還有貴客，快請進。」
那張石臉嗓音沙啞低沉。
「莫非是牛魔王？」
林動閃過一個念頭。
那張石臉語罷就化作為一道巨大拱門，裡面卻並非那種幽暗陰沉的環境。
反倒是處處點綴著明珠，牛油大燈。
赫然是一座貴氣堂皇，高大，近乎六七丈的樓閣莊園。
入戶對聯：九山遠接碧波近，諸峰遙拜我一尊！
九為極數，所謂九山，意指從積雷山一直到紅孩兒的號山枯松澗，形容土地廣大無窮無盡。
諸峰則是意指形容西賀牛州群妖，意思倒也簡單，大抵就是說——數萬里地域，我牛魔王最牛逼。
「魔主大哥。」
林動腳還沒邁進洞府，紅色的繡球從門中透出，紅孩兒抱著一個繡球，風風火火，朝林動這邊跑來。
「大哥。」
紅孩兒一丟開繡球，當即叫道。
林動眼神微微閃爍，笑：「看來伱們都平安無事。」
說話間，不做作地摸了摸紅孩兒的腦袋瓜。
「大哥，你從崇恩那老賊手裡逃出來了？」
紅孩兒當即又問道。
「這倒霉孩子，是個會說話的。」
林動眉頭微皺，悻悻地把手從紅孩兒腦瓜上拿開。
「紅孩兒不得無禮！」
一襲青袍的羅剎女竟也迎了出來，盈盈下拜道：「多謝恩公相助。」
「沒事，沒事，大家都是妖王，當守望相助嘛。」
林動一抬手，順勢虛扶，目光卻是落在羅剎女身後，那位體量足足一丈來高的大漢身上。
濃眉大眼，單是肩膀就比有房屋的頂樑柱粗大。
手腕上綁著一圈烏黑鐵環，也不知是祭煉的什麼法寶。
要論威勢，反倒是讓林動有幾分失望。
一雙赤紅血眉儘管有煞氣流出，且雙目中神光內藏，卻也當不得西賀牛州第一妖的威名。
「咳咳，怎麼莫非讓賢兄弟失望了？」
牛魔王似乎一眼望穿林動心思，口中咳血道。
他那兩道猩紅血眉猛地一壓。
無端的凶威與壓迫席捲而來，這一刻，林動卻是聯想起了一頭盤踞在北天門上，張開血口鯨吞百萬兵的絕世悍妖。
吞天巨牛，脖頸帶著人頂骨珠，鬢毛如針，赤眉如血，瞳中斗射神光，直抵三十六重天闕，好似要把天宮給掀開。
「咳咳。」
牛魔王再度一聲咳嗽，手中白絹布猩紅。
「讓魔主見笑了，先前與天官斗得太狠厲，被真武盪魔劍重重的斬了三道，受了不輕的暗傷。」
牛魔王又道。
林動屈指一算，才有幾分驚駭，原來他剛才所見並非幻影，抑或是牛魔王的氣場擬化。
而是實打實發生過的事情。
牛魔王已經闖上過天宮一次，不過與悟空法師不同，人家走的是北天門，就是蕩平整個南瞻部洲群魔，由真武大帝看守的那座大門。
只是真武亦非吃素的，九天盪魔祖師是實打實闖出來的名頭，是百萬鬼神伏屍，墊腳壘起來的威名。
縱是這位西賀牛州第一妖，依舊被真武給攔了下來。
「大王敢闖天宮，光是這一份膽識就足以讓人欽佩。當得起西賀牛州第一妖之名，林某如何會失望呢？」林動笑著一拱手道，神色平靜。
「世上高人輩出，能者無數，老牛我哪裡敢擔此名，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山中妖怪抬愛罷了，賢兄弟面前，萬萬是不敢居此頭銜。」
牛魔王亦是笑呵呵說道。
「老牛還不快請恩公進來。」
鐵扇公主作主道。
「請。」
「請。」
兩人各自說了一句，入了洞府。
摩雲洞中開鑿出的石堡莊園，亦可謂是別有一番風光。
各組棧道相連，燈火通明。
浮木果樹與石壁渾若一體。
外廊內回，匠心獨具，整個一看就是人間工匠大家的手筆。
最裡面的大殿，布置有一隻三丈大鼎。
紅彤彤的火光幾乎把整個山窟給照亮。
大大小小的窟窿等若就是房間，其中設置有乾坤造化的陣法。
空間大小几乎與人間天字號客棧相當。
而極個別的則是有一處莊園的大小。
「所謂神猴縮千山，拿日月，依林某所見，大王也是有這般的神通啊。」
林動盛讚道。
如此這般空間一系的神通，在妖魔之中，屬實是很少見的。牛魔王搖了搖頭，伸手一指道：「非是我的能耐，此乃九宮真人所為。」
林動順著其視線看去，就見群魔林立的大廳之中有一處空曠之地，妖魔不敢靠近，乃是一雌雄莫辯，白衣白袍，似僧非僧，似道非道的老修士。
其目光深邃，臉上卻是有著真誠笑意。
林動挑了挑眉頭，心頭詫異。
「比丘國南極仙翁的坐騎不是一頭白鹿精嗎？怎麼變成了這位九宮真人？」
天魔神通一展開，拿到的卻是一個超乎林動想像的結果。
那九宮真人貌似也有所感應，一扭頭對著林動盈盈一笑。
而除了九宮真人之外，大殿上，亦有十餘丈的大蟒纏繞立柱上方，金色的鳳凰，磨盤大的蜘蛛，亦有宮裝的美婦人，滿身金錢紋路且半人半獸豹子精。
黑白相間的三尾貓又，鬢毛如鋼針般林立的青毛吼……總之，能夠在天庭圍剿下趕赴此地的妖魔，都有不凡氣場。
「這位乃是無上魔主林元覺，首殺天上星宿參水猿的絕世凶魔，諸位還不來速速拜見。」
牛魔王一聲令下。
群妖向林動紛紛拜道：「見過無上魔主，見過林天尊。」
沒錯，也不知是誰起頭，直接喚林動為天尊，頗有幾分想要把林動架起來烤火的意思。
不過林動卻也是坦然受之。
天尊？
本座如何稱不得！
「大王，我想問一下，我那位袍澤兄弟，怎麼沒有見到。」
林動口中的袍澤兄弟，自然是黃袍怪。
啪。
牛魔王一拍額頭，憨聲說道：「卻是本王忘了，黃袍賢弟受傷不輕，金丹有損，我就送了他一粒九轉丹，如今黃袍賢弟預計是在洞府中療傷。是故，沒來得及與林兄相見。」
「對了，那九轉丹，老牛手頭尚存幾粒，皆是老君爐子裡開出的行貨，我都一一送與林兄。大夫人，煩您去幫我把丹取來。」
牛魔王瓮聲瓮氣說道。
「有勞。」
林動爽快應承，對著鐵扇公主亦是一拱手。
這般豪爽的態度，半點不曾推脫，卻是讓鐵扇公主不由得眨了眨眼。
倒是一旁的紅孩兒機敏，小鬼見氣氛兩分尷尬，上前張口就道：「我叔叔與爹是一見如故。娘親，你可萬萬不能在此刻小肚雞腸哦。」
於是乎，氣氛更尷尬了。
鐵扇公主臉上驀地爬上兩朵紅雲。
鐵扇公主也不慣著紅孩兒，玉手攥緊作拳，一拳頭榔錘似地敲在紅孩兒腦殼上。
哈哈哈！
牛魔王只能用大笑來掩飾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