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燕赤霞
「案情初始於今年四月中旬，城北的一家酒鋪，掌柜的劉大全被淹死在酒缸裡面，這案情開始，我等只以為是一場意外，仵作屍檢時卻發現——劉大全心臟不翼而飛。」
「事發一周後，城南麵粉鋪小工，張二狗漲食而死，吞吃了一百多斤麵粉，撐破肚皮，詭異的是，仵作檢查，同樣沒了心肝。」
「全城外松內緊，如此半月都再無事端，可七天前，我手下一名管事兒，死於家中，死因也是被取走了心臟。」
「再加上今夜之事，事端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賊子出手越發頻繁，危及到城中每一個人，這些受害之人，無分老弱貴賤，也非尋常，再加上挖心等驚人之舉，那女子必定是妖魔所化。」
管事娘子，孫二娘一口篤定道。
「你上次與那女人交手是在什麼時候？」
王生的城主府在鎖龍城東北角。
至於會不會被人看出，開玩笑白狐狸面具難道是白戴的？
……
「還真是個倒霉蛋，不過，他操持異術都能被殺，想來那女魔頭也是甚為了得。」
「聽說城主這次帶了一營之人出去，怎麼……」
傅月池咬了咬嘴唇。
光是聽在人耳朵里都讓人心緒難以平靜，在場一張張臉龐漲得通紅，氣氛也變得激烈起來。
「……」
「剛才收到消息，城主已經在回府的路上，諸位不妨與我一同迎接咱們的城主。」
孫二娘淺淺向林動施了一個萬福，先說一句見過城主，再向傅月池回話道。
重重的樓閣中，還透著法術，道術的痕跡，可謂是頗有一番氣象。
「我看行。」
傅月池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林動的動作，「生哥與以前確實是大不相同了。」說話間，傅月池的細嫩的小手，朝著林動放在一旁的大劍上探去。
「咦。小娘子，你作甚？」
還沒入城，陣陣馬蹄響起。
依山環水而建，占地足足三百多畝，城中無人可比，仿照的是王府的制式，門口立著兩尊巨大的白玉獅子石像。
「不了。」
林動有些無奈。
結果傅月池小妮子還是把歡迎儀式搞得飛起。
「生哥，您真的失憶了嗎？」
「城主，你的傷？」
「我總覺得生哥像是換了一個人。」
燕赤霞說自己把雙劍丟在此地了。
「莫非，王生早就被奪權了？那我可得提醒本尊才是……」
他遙望向城池兩側，神情各異的士卒，百姓，心頭頗有些無奈。
「那是五月初的事情，我與娘娘布下一道陷阱，命人夜中出遊，又點了幾批次的巡檢人馬，布置下網羅。果然見到那噬心的惡魔，可惜那賊子手段厲害，當夜又起了大霧，被她逃走。」
戴著狐狸兒面具的第二元神問道。
孫二娘向眾人介紹道。
「真的不好嗎？」
「沒記錯的話，王生才是城主，怎麼，整個鎖龍城都是一副以月池娘娘為首的模樣？」
他本來也是外面的人，來此是為了尋劍。
只是……
「唉，兩位還請稍等。」
林動反問。
「怎麼沒見過？是新招的丫頭？」
「遇害的公子本姓齊，叫做齊歸農，亦有一手追蹤索人的異術，本是以身作局，沒想到……唉！」
他與本尊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才方便辦事兒，兩個湊到一堆，說實話，蠻有趣的。
「月池娘娘臨走之前說過，能拿下兇犯者，賞賜黃金二百兩，其餘人等，依據功勞，亦是各有賞賜。諸位一場潑天的富貴，能不能得到可就全看你們自己了。」
傅月池緊抿著嘴，連連搖頭。
「這位管事娘子，我替在場的列位問上一句，畢竟是賣命的買賣，所謂的賞金到底是幾何呢？」
「好好。」
邢捕頭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其身後幾個捕快，擔架上抬的死人。
屍體冰冰涼涼，被取走了心臟的公子哥。
獅子腳下踩著墨石雕刻的黑龍，顯得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操持屠刀少年全無心機地回了一句。
有可能是支脈子弟，亦有可能是……
至於，那兩柄劍的名字，讓林動的第二元神驚訝不已，只因為一柄叫青索，一柄叫紫郢。
屋子裡茶湯在輕輕晃動，一股冷風吹拂而過，撩起了傅月池耳畔的青絲。
這時候管家娘子，孫二娘又言道。
兩個有心賣弄風姿的小丫鬟，這才盈盈施了一禮，細腰迎風擺柳而去。
傅月池淡然說了一句，瞧著林動臉色不虞，緊接著又拋出一句話來，「你是城主，是好是壞，整個十萬大山里討生活的人，誰敢不聽您的？」
傅月池道。
林動擺了擺手。
說罷，林動第二元神就要離開府邸，他已經感覺到本尊離鎖龍城越來越近。
林動第二元神心思頗雜，朝著銀鈴兒招了招手。
「你們先下去吧，城主的衣裳，還是娘娘來替他整理，他們伉儷情深，這會兒可是有說不完的話呢。」
「手疼就好好休息，今兒你也累了，如今時間雖早，不過，你還是快去休息吧，或者……」
正所謂，酒色財帛動人心弦，有了錢財，一群俠義之士，也才會有動力。
傅月池反問。
於是這件事也就按照這位月池娘娘說的辦，對外宣稱此番出征不僅勝了，還是大勝。
傅月池臉上神情恬淡，話語裡還有一抹調笑的意思。
邢捕頭慢悠悠伸出兩根指頭。
整個迎接儀式，大半時候，林動都是冷著臉來。
一葉知秋這話一出，在場人的眸子都亮了起來。
如果說兩百兩白銀是一棟不錯的屋子，那麼，計量單位換成黃金的話，購買力就是大半條街道，抑或是一座豪華園林。
這是林動第二元神說的。
正在此時，一個微弱聲音響起。
林動這才慢慢鬆開寬大的手掌。
傅月池露出一個大氣的笑容來。
林動這裡可謂半點印象也無，穿廊而過，入了一處屋子，傅月池才慢慢鬆開林動的胳膊來，可惜一點，手臂沒枕著溫柔鄉，反倒是挨著冰冷的鐵鎧，沒有絲毫旖旎香艷可言。
「戰事是好是壞，還不是我們一句話說了算。」
少女將軍傅月池是這樣對林動說道。
林動，銀鈴兒扭頭看去就見一個老捕頭弱弱地舉起手來。
黃金兩個字一出，在場的人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一兩金子，至少十來兩白銀，再加上城池中黃金流通率極為低下，有時候翻上數倍都是可能。
至於，寧采臣，馬文才，自然是被府邸上的大夫給照看了起來。
林動摩挲了一番下頜忽地問道。
「那些死掉的人怎麼辦？」
林動沒理會這個小娘們，端起茶湯來慢慢飲了一口，心裏面則是在聯繫第二元神那一頭。
踏踏踏。
……
一葉知秋更是大拍胸脯，朝眾人說道：「爾等都散去吧，這妖魔必定為我所擒。你們在此也是浪費時間啊。」
「怎麼？」
他大咧咧回道：「的確如此。」說著，用手捻了一旁茶几上銀盤中切得薄如蟬翼的熏火腿來，「滋味蠻不錯的。」
傅月池試著抽出手腕，可龐大的力量下，她竟掙脫不開。
光是院子就不下二三十處，樓宇迴廊無數，院子裡修的是水榭歌台，畫棟雕梁。
臨近中午，慶祝城主回城的宴席已經擺上，作為幾個城主府聘請的異人，絡腮鬍子等是有資格坐在大廳吃飯的。圓臉絡腮鬍道士自說自己叫做——燕赤霞。
迎接人什麼的豈不是平白無故降低了自家身份。
林動眉頭微皺，卻是覺得有幾分奇怪。
「這位是邢捕頭，也是專門負責緝拿一事兒，那朱仲就是他的弟子。」
吃了塊鹹肉，飲了半碗熱茶，呼，林動優哉游哉地舒了一口氣。
一葉知秋依舊是渾不在意的模樣，他單手解下背上大劍，輕輕拍了拍門板劍身。
府邸大門開後，幾個碧綠衣衫，水靈靈的丫鬟分列兩側，迎接道。
「誰給的消息？」
「我的確是失憶了，不過，寧采臣，馬文才誰不能證明我的身份？另外，你要怎麼才願意信任我？」
如果一定要提上一句，大抵是這妮子身上還蠻香的，有一種淡淡蘭花香氣，約莫是擦了些特製的水粉。
「將軍。」
話到一半咽住，那俊秀書生搖了搖扇子沒再說話。
「還不是城主那個族叔送來，我好心留她們在前院，沒想到這般不懂規矩。娘娘，我這就好好調教她們。」
王氏一族嚴格意義上來講，主脈一支只剩下王生一人。
背負屠刀的少年屠子，兩道眉頭緊皺，神情格外嚴肅。
「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兩百兩的購買力，大差不離，能夠在城中盤一棟不差的房屋。
大鬍子道人望向下方軍隊，冷呵了一聲。
至於會不會戳破？
他如今頂的就是王生的臉，況且，「我林動拳頭這麼硬，破了又怎麼樣？我認為自己是王生，那麼，誰敢反對？」抱著這樣的心思，林動也就沒任何顧慮。
林動出聲阻攔，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的白嫩的手腕，聲音雖輕，可話語間藏著一絲殺人無數的煞氣。
「不好吧？」
有小丫鬟上前替林動整理衣裳時，瞧見甲冑上的裂痕問道。
林動忽地又插了一嘴，不出意外的話，他與銀鈴兒應當是最先趕到的，那麼，又會是誰把死人的消息送給差役？
孫二娘問道。
孫二娘正說及此事。
文弱的白俊書生連說了兩個好字，最先表態，手一拱道：「敢不為娘娘效死。」
「無事。」
林動一臉嚴肅道，聲音頓了頓。
換句話說，最想讓王生死的，必定是最能得利之人。
府邸外圍，青石鋪地，兩旁種植垂柳，一行百騎迎接並不下馬，口中山呼著月池娘娘千歲，城主千歲，一直到掛著「王府」二字的匾額前，才在傅月池的命令下慢慢散去。
林動瞥了一眼身側的傅月池。
隨著邢捕頭一聲悲切嘆息，林動等人也逐漸明白事情經過，總之，逃不脫打雁被啄的教訓。
「我那兩柄劍，長約三尺，可不是所謂區區百鍊鋼，而是法剛鍛造且淬天火取鋒。幾年前，曾斗殺血海之中絕世凶魔，可惜啊……後來，雙劍紫青雙劍被那魔頭之血給污穢掉，哎，實在是可惜。」
自然也就給自己找了一個失憶的萬能藉口。
「二百兩黃金？」
孫二娘見氣氛高漲，笑盈盈地說道。
「就當他們為了鎖龍城犧牲咯。」
從遠處而來，騎在高頭大馬身上的林動本尊，緩了緩手上的馬韁。
「生哥，我，我手疼。」
鎖龍城外，百餘精銳縱馬前來迎接，其中就夾雜了新招募的異人。
正此時，孫二娘加重語音道。
這傢伙倒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臉。
「沒錯，我等必定捉拿住此妖物。」
傅月池對管家娘子吩咐完之後，又上前一把扯住林動胳膊，柔柔道：「將軍，我先替伱卸甲。」
「而今天，我等得到消息……」
其他幾人互視了一眼，顯然都有幾分意動。
呼。
孫二娘出現在大門一側，淡淡敲打了一句。
「黃金！！」
按照林動的意思，既然此番出征失利，那就別張揚了。
背負屠刀的少年摩拳擦掌道，眼神透著難言的興奮。
一葉知秋等人站在牆頭遙望，不時還能聽到有人暗暗嘀咕。
林動沒有王生的記憶，不知道那位不動明王具體是怎麼布置？
傅月池下意識一個激靈。
「左右不過是個女妖精罷了。」
聲線拉長，林動臉上閃過一抹壞笑，「咱們一起休息。」
「是啊，明明是打了勝仗，結果，只回來了幾個人，真奇怪哦？」
林動沒說話。
孫二娘盯著那兩丫頭，眸子露出一抹憎惡的光來。
「兩百兩。」
有人擺手反駁，這是一葉知秋，他向來不喜歡在別人的場子裡扮演一個嘍囉。
大鬍子道人捋了捋鬍鬚，略有幾分滿意道：「兩百兩，聽上去倒也不賴。夠洒家吃上好些日子的酒來。」
第一眼掃去就知道這個所謂的王氏府邸很大，可真進去了，才發現自己還是小覷了這裡。
「你先去忙你的去吧，宴會慢慢準備，我先與將軍說一會兒話。」
「我們走。」
在場的人也是目目相窺，接著，又齊刷刷望向孫二娘。
「你不相信我嗎？」
「應該是他。」
進了宅子，林動落座，傅月池替他卸甲後，自己身上的鎧甲都沒脫就先奉上了一杯熱茶，緊接著，這妮子就盤問起一二來。
可青紫雙劍，不是玄天宗的佩劍嗎？
蜀山至寶，當初被星河之中探出的魔爪給收攝了去。
林動的第二元神，狐狸面具下，目光凜冽如霜刀，不住在這個自號燕赤霞的道人臉上打轉。
他心中的念頭翻滾如潮——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