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最後的尾聲（三）
伊利城是北境一片難得的綠洲，氣候也相當不錯。
某種程度上來講算是整個西域最美的地方，中亞精華。
四大草原如同寶石般鑲嵌在城池周圍，牛羊成群，鳥獸繁多。
而之所以能夠有著如此的生態環境，是因為一條孕育萬千生命的伊犁河。
整個西域考夫曼就把一座城池攥進手裡，是因為他慈悲，憐憫清國？
當然不是，那是因為——只有這座城池最為符合他的利益需求。
白雲翻卷，漆黑的煙囪高聳入雲。
綿延的沙丘之上。
「那就是鳳凰銅冶煉廠，通紅的火，鋼液，槍械，毀滅性十足的大炮，能夠行走自如的機械，鑿穿沙地形成快速通道的戰甲都是從那裡生產出來……」
童虎搖手一指點向下方綠洲中的城市輪轂，擲地有聲地言道。
「黑漆漆的煙囪？」
同樣站在高處的林動目光一凝。
他的視線倒是要比童虎看得更遠，氣勢如虹，塗抹銀漆，身穿鋼鐵戰袍的衛兵，在城池外圍巡視。
口徑誇張的帽擊火槍，背在背上。
黃燦燦的槍口指向天空，十數人一組，列成數個縱隊，口中吹著哨子，在綠洲附近來回穿梭。
羅剎國旗幟——高揚的雙頭鷹在城池上方飄揚。
黑洞洞的火炮，至少上千門，密密匝匝簇擁在城牆上頭。
大炮四面環繞，蔚為壯觀。
粗獷張揚，充斥著暴力美學的林立炮口，還沒臨近都能讓人感受到屬於科學與自然這個時代的壓迫。
以及嗅到濃郁到化散不開的火藥硝石氣味。
把四面城牆攤在一起，牆頭炮膛能綿延數里。
一簇又一簇的炮口，能夠讓任何敢於進犯的強敵膽寒。
那黝黑且深不見底的洞，好似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隨時能夠吞噬掉一切膽大妄為之人。
沙風捲起童虎的衣袍，獵獵作響。
童虎望著綠洲中那一座武裝到牙齒的城池，神情格外凝重。
他實在是難以想像林動單槍匹馬到底又要如何來破城？
呸！
白沫子吐在沙丘上。
林動豎起一根小拇指，對準城池方向，頭也不回問身後的童虎道：「你猜我打下這裡要多久？」
「……」
童虎望了一眼城池，又看了一眼林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
鏡頭一切。
城池上方。
「左大人，您猜猜看，我的人多久能把您的武士給追回來？」
考夫曼站在牆頭獰笑道。
「不可能。」
「童虎是我們清國最厲害的武師，他如果被捉到了，就意味著他失敗了，而童虎不可能失敗。」
左宗棠篤定道，神情鎮定自若。
他輕輕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內心深處，其實遠沒有表現得這般鎮定。
考夫曼的部隊裡面除了鍍銅的帽擊火槍外，還有一種更為先進的電漿設備。
極少數的將官裝備了那種武器，名字叫做——雷汞擊發蒸汽槍。
新式設備利用水銀，電磁菌，蒸汽核構建的槍械。
往往一支槍管只能打三發子彈。
但是每一發的威力都無比巨大，輕輕鬆鬆洞穿五公分的鋼板。
打出的彈藥也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子彈，而是一束透著雷霆氣息的藍紫雷射。
這不得不讓左宗棠心情焦慮。
「哈哈哈。」
考夫曼發出譏諷的笑聲。
「在歐羅巴有過一個史上最好的戰術家。」
「他的軍隊將入巴黎之前。」
「有報社稱來自科西嘉的怪獸登上了儒安港。」
「當他的軍隊再進一步的時候，報社又稱，不可說明的吃人魔王朝著格拉斯逼近。」
「而在第三天，消息變成了卑鄙無恥的竊國者進入了格爾勒諾布爾。」
「之後是……拿破崙·波拿巴占領了里昂。」
「拿破崙將軍接近了楓丹島……」
以及「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將在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巴黎……您看，左大人，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況且，這位世界上最出色的戰術家，法蘭西的皇帝陛下，號稱『勝利之子先生』又有著足足七萬法蘭西帝國鐵軍……依舊敗給了我們。」
「清國也是如此，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你大概不知道，我不僅派出了王牌作戰小隊，另外，還派出了麾下最為出色的狙擊手……哦，對了……」
考夫曼晃了晃手指，輕笑道：「還有一柄大狙，你見過的——那就是能夠洞穿鋼鐵與火焰的改造者QBU101號，一發子彈就能打穿戰機，王牌配王牌……」
「那個叫童虎的武士儘管英勇，可又能有多少機會？」
「我的光腦計算過，他逃生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就如同清國沒有我們的幫助想要拿回西域一樣，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哈哈哈。」
考夫曼說完，看著左宗棠一張鐵青的臉色，笑得酣暢淋漓。
……
「敢不敢隨我下城？」
「有何不敢？」
一人一句，乾淨利落，是下城，而非入城。
門板大的定秦劍載著林動，童虎，轟然墜入城中。
「敵襲！」
城牆上的考夫曼最先反應過來。
這個洋鬼子一聲怒吼，聲沖霄漢！好似哐哐行駛在鐵軌上的蒸汽火車，噴出沖天的雲煙。
「林元覺！」
「匹夫，亂搞。」
左宗棠臉上好似升騰起一團赤焰，他發怒的時候，臉就會漲得通紅。
站在牆頭。
左宗棠揉了揉眉毛，總算是確定下來——空中飛著的那柄大劍上，載著的兩個傢伙，一個是林元覺，一個是童虎。
「這兩個……莽夫。」
聲音頓了頓，左宗棠一開始還有幾分惱怒，可在見到林動目光沉穩，眼神堅毅，以及那擴開在城中的廣袤陰土空間之後，臉上的慍意稍減了一些。
陰土驟然擴開，出現在城中。
童虎膝蓋一彎，縱躍跳下大劍，腳尖觸碰到地面的一剎那，強烈的氣流與余勁交織，地面一瞬間被撕裂成交錯的蛛網格子，大大小小的碎石騰起。
童虎一抬頭。
就見林動一身金紅的火焰纏繞，筆直地轟向煙囪。
拳勁罡風好似一道金色匹練，席捲向那巨大的建築。
考夫曼深吸了一口氣，瞳孔猛縮。
下一刻，身形變得虛幻了起來，一瞬間橫掠百丈，試圖阻攔林動的拳罡。
然而，林動的身形再度拔高，足足一丈有餘。
昂！
血盆大口撐開，一條金紅色的火龍飛出，狠狠撞向伊利城中最為高大的建築。
轟隆！
九火炎龍撲上。
「不！」
考夫曼怒吼，額頭的血管如欲爆開。
鳳凰冶煉廠，高聳入雲，整個七河流域最高的建築，考夫曼半輩子的心血，足足一百多丈高的煙囪，轟然破開一道巨型的缺口。
龜裂的紋路，在煙囪上不斷蔓延。
咔咔咔。
細微的聲音傳入考夫曼的耳朵。
「我要伱——血債血償！」
考夫曼雙目通紅，從牙縫中擠出這樣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