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海洋中的觸手
「帶路。」
林動乾淨利落甩出兩個字，老黃皮子一路小跑衝到前頭。
左右又躥出六七隻小黃皮子來，眼睛綠油油的好似在發光，引得行人驚聲尖叫，不過，卻也正好給林動騰出條道來。
任憑著老黃皮子跑得多快，林動都是不徐不疾地吊在後頭，總能追上。
這黃皮子倒也有一些道行，一路上屢屢分避開行人。
行了大概十幾分鐘，林動眼前出現了一派糜爛的景象——港口四分五裂，海水拍打上岸。
澎！澎！
金色的火焰在破損的木質戰船上燃燒，焚燒木頭的聲音格外刺耳。
整個海上一半是昏黃一半是火焰，浮沉的火光中，一隻巨大的章魚觸手如同大蟒蛇似的絞住了一個獨眼男人，男子的頭顱被噴吐了一口綠色的汁水。
頭顱被腐蝕殆盡，只剩下染血的白骨，形成一副猙獰的面貌。
「上啊，都上，人不管，把船上的貨都給搶出來。」
身穿朱紫錦雞袍，頭戴珊瑚頂帽，瞧品級比林動還要高出一頭來的大員高聲喊道。
在其周圍環顧著一群刀身雪亮，披掛持刃的甲士，人皆梟悍，可面對海上那龐然大物，全都束手無策。
無論是黑火藥，還是滅妖符箭都上全了，甚至不少鎮海種入水與其搏殺，可除了平添人命外，幾乎沒誰能將海底的怪物擊退。
烏雲下暗影綽綽，海面被火光映亮。
除了木船的殘骸，幾乎被徹底拖入水中的銀白貨輪，還有那幾條架海梁，擎天柱子般巨大的章魚觸手外，無人能夠真正窺視到海底怪物的真實面貌。
「來人傳本官命令！能擊退海怪者，賞黃金百兩，還有去請戴先生，這是他媽的西洋海怪，他們西洋人一定有辦法。」
港口朱紫官吏忙不迭下達命令。
「費大人，卑職以為可以先疏散百姓，再送兩船豬牛羊投入海中，興許這頭海怪吃飽了就不作亂了。」
「另外，咱們還可以搭建法台，萬一這海底怪物不知好歹，就請閭山大法師用五雷正法轟它，正所謂先禮後兵，便是如此。卑職倒是認識那位閭山法主，金鈴，金鞭，寶劍，飛箭，雷令，天蓬尺……種種法器皆有不凡，若是……」
面色黝黑，胸口疤痕交錯的黑頭巾矮子話還沒說到一半，錦雞補子的費莫文煜一巴掌就狠狠劈在了手下的頭上。
「你懂個屁！黑火藥桶都炸不死這海怪，掌心雷就能打死？」
「一方水土一方人，這外來的和尚好念經，況且，那劉道人自號是白感生轉世，出了名的神行無蹤，這種時候，你能找到？」
「還搭法台，有這個功夫船都沉底了。人我不管，但是上面那批貨不得有誤……耽誤了，齒輪大會的盛況，本官吃了掛落，必定唯你鄧黑子是問。」
……
絮絮叨叨地吵鬧聲傳入林動的耳朵。
林動沒作理會，快步來到海邊，一腳踩碎地上零星落下的火點，來到海港的邊緣，咸腥的海風將鮮血的氣味送入鼻子。
「克蘇魯嗎？」
林動望著那海中的怪物喃喃自語，仍舊感覺有幾分的虛幻與不真實。
前世流傳於影視之中的怪物竟會真實地出現在視野當中，這帶來的震撼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
「將星老爺，我家老爺就在船里，船里。」
眼瞅著大船就要沉底了，黃皮子在岸邊急得直跳腳，眼巴巴望著林動，神情焦躁又透著可憐。
拳頭大小的氣泡在海面翻滾。
悍不畏死的鎮海種，操持木船與觸手的爭鬥越發兇狠，動不動就是點燃一木船的火藥朝著海怪觸手撞去。
但是造成的傷害，貌似不高，漫天的轟響中，木船碎裂，然而觸手上僅僅是被砸出幾個磨斗大的鐵窟窿，那些糜爛的猩紅肉塊就又開始癒合。
轟隆！
又是一船的火藥炸開，砰地似在海面上升起了一團小的蘑菇雲。
海水蒸發，觸手被炸斷大半，海風將一個鎮海種頭巾吹散，火光映襯其面貌，露出一顆油光瓦亮的光頭。
那光頭漢子操持雙刀，趁著掀起的渾濁浪頭，猛地踏海而行，雙刀斬出一道「×」形黑線。
刀光之後，海怪的觸手裂開一個大縫，濺出一團墨綠色的液體。
光頭旋轉擰腰避開，再一仰頭，眨眼之間，破碎的傷口，就又恢復了七七八八。
「好可怕的癒合力。」
林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中也不再猶豫，當即腳步一點，軍鞋下空氣層層炸開，露出白色氣浪軌跡，洶湧的波濤將數以百計的炸裂的船骸疙瘩向著岸口打來。
「準備好了嗎？」
林動提醒了一句，接著抓起黃皮子就是往水上木板一丟。
「去尋伱主人去，我又不知他的樣貌。」
接著，林動腳踏在沉船殘骸上，順勢向海中下沉的巨輪而去，一道浪頭拍來，陰影遮住了林動的身形，黃皮子大聲尖叫，發出刺耳，喪魂的驚恐叫聲。
轟！
一拳轟出，空氣炮破開水浪，一人一黃鼠狼飛快乘浪而行。
林動腳下踏著的木板，衝浪一般急速拉近著與輪船的距離。
「那是誰？」
岸上，費莫文煜自是發現了逆水而行的身影，忍不住向周圍人問道。
「……」
沉默，良久的沉默。
「怎麼沒人知道？」
費莫文煜一扭頭，眸子裡滿是威嚴，朝廷的二品文官，職銜可不比曾國藩低，當然，論權勢還是有所不如的。
因為旗人的身份，外加文官上位官銜，費莫文煜是朝廷中少有的幾個敢於在懿貴妃與八顧命之間，說一聲自己中立的官員。
當然，這個中立僅僅只是明面上中立，隱約地，從他謀劃左宗棠在湘軍系中另立楚軍一事，就能瞧出，這人其實是不願意看到女人當政的。
「或許是民間的義士。」
黑頭巾矮子如是言道。
「義士？」
費莫文煜不信，民間能出這等高手？
劈水踏浪行了二三十秒，眼瞅著嚇尿了的黃皮子，就要撞上海中立起的觸手。
林動腳步再次一蹬，抓起木板上的黃皮子，就是往船上一拋。
與此同時，猩紅的觸手，銅綠的吸盤赫然出現在了眼前，似乎預感到了有人靠近，粗壯的觸手瘋狂地扭動了起來。
林動腳下的木板一瞬間被掀翻，波濤如怒，林動縱身躍起，手刀橫切而過，氣勁犀利，能夠輕易碎開山岩，卻只在深紅的肉塊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下一刻，血肉上的傷痕就又開始快速癒合。
噗。
好似一瞬間漲開的海藻，銅綠的吸盤猛地擴大了兩分。
然後，就是漫天飛濺的綠色液體，見識過鎮海種被這種詭異的玩意兒侵蝕到露出白骨，林動自是不想以身試探。
他在空中擰身迴旋，避開綠色液體的一瞬間，五指如刀般插入猩紅的肉塊中。
「這……」
手臂擠入肉壁的一瞬間，觸手的肉塊中好似生出了無數的倒鉤，肉刺，反向的朝著林動手臂中扎來。
疼痛的表情出現林動的臉上，肉刺，倒鉤也就罷了，這觸手的體內似乎布滿了那種帶有腐蝕性質的液體，專破皮肉，林動連忙抽手。
轟轟！
水浪破開。
一條新的觸手破水而出，在一個眨眼的工夫內，如同出海的惡蛟將林動全身捆住。
接著，迅速往水底拖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