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淵源
「你這傢伙明明是個強人,怎麼天生一副熊樣?」
三把刀以倭刀撐地,才勉強沒有倒下,大口大口喘息,卻也不忘調侃旁邊穿裝樸實,土氣,抱著一柄斬刀,躺倒在地的男子。
「怎麼就熊樣了?我可是我們村有名的俊後生。」
老實質樸的男子回懟了一句嘴。
邊上的午馬也躺夠了,慢慢起身,望向三把刀的眉頭就是一擰。
只見三把刀雙眼圓睜,背後一道虛影,若隱若現,判官模樣,只是這個判官與陰曹尋常判官又有很大不同,七孔流血,手裡抓著的是一柄鐵鏈戰斧,就像是一柄飛斧纏繞在鐵鏈上的武器。
判官手上纏繞鐵鏈,光是立在那裡,就讓人覺得恐怖威嚴,當然,這道虛影去得也快,十來個呼吸,就慢慢如冰雪一般消融掉了。
「這位小哥,可是白蓮教中人物?」
午馬忍不住拱手抱拳問道。
「白蓮教?」
三把刀撇了撇嘴,「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火齊道人,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實則三把刀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測。
嚴格來講,他應該算是有三位老師。
但兩位武行師父之外,第三個老師,呂先生,並不認他為弟子,卻又傳了好幾道法術與他。
午馬並不想多事,化名火齊,就是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
剛才之所以故意一問,本意是想借著白蓮教套套近乎,可見這年輕人似乎真不知道,一身傳承來源,便不欲多嘴。
午馬目光一轉,就見猾褢龐大的身軀,仰倒在血泊之中,凶戾之極的怪獸,徹底沒了氣息。
沉思片刻,午馬掏出一柄匕首,打算割開一些戰利品保存,猾褢的屍體,這等幽冥之怪,屍體若是不處置,久了必定會造成疾病,禍亂。
這滿城的城民往後都難有一個好日子。
若是能夠得到午馬的處理,將屍體分類成塊,其中的一些部分可以用來作為請神召鬼極好的祭品,亦可以拿來當成煉製法器的材料。
甚至……
午馬晃了晃腰間的白玉葫蘆,裡面收錄的就是猾褢的妖魂,拿來煉器,平添一道保命手段。
「火齊,你還沒回我話呢?」
三把刀眉頭一壓,語氣里透著些威勢。
午馬卻也是個憊懶性子,一邊趴到猾褢的身上,用匕首劃開腹部,不嫌棄血腥地就往裡掏,一邊理了理思緒回道:「也沒什麼,就是見小哥你召喚的鬼神之力,有些眼熟罷了,五六年前,我在京城見到一位人物,信手之間,也能拘來判官陰差。」
「哦?可是一個喜歡穿蓑衣,濃眉聳立,方臉的偉男子?」
三把刀拿話故意問道。
午馬不得不點了點頭。
這時,就聽三把刀言道:「那人算是我三師父,不過,老師雖傳我法術,卻從未告訴我他到底身份,你能說些來聽聽嗎?」
午馬聞言,手頭上動作不由一頓,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你倒是個好運道。」
他本是不想告訴此人,關於呂尚的信息。
畢竟呂尚既然隱瞞身份,肯定有隱瞞身份的道理,自己這個局外人跑去揭破,豈不是自找麻煩?
可午馬心念一轉,呂尚如此能耐,堂堂白蓮教教主都屈居第三,那這小哥,另外兩個師父,又該是何等人物?
心頭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正所謂,好奇心害死貓。
午馬忍不住言道:「傳你法術之人,若是我所料不錯,應當是呂尚,呂老前輩,他是白蓮教教主,全天下數百萬教眾。」
三把刀聞言眉頭不由一挑。
「原來如此。」
三把刀輕聲嘆道。
「走了。」
此刻,背刀客起身就要離開,迷霧漸漸淡去,但是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城南十數萬人的性命,平白無故折損一兩成的陽壽,這樣的事情輕輕鬆鬆就過去了?
背刀客想的是自個兒非得糾出幕後黑手不可。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三把刀忍不住問道。
對於,這個刀氣凜冽,與他一同作戰對抗猾褢的背刀小哥,心底算是生出了兩分好感。
猾褢頭頂的十字傷口,就是此人一柄普普通通斬刀砍成,論刀氣犀利,這個樸實男子,完全不遜色於自己。
三把刀這屬於英雄惜英雄。
「我?我叫王天賜。」
王天賜拍了拍褲腳的血泥淡淡說道,語氣不帶半點傲意。
「王天賜?」
三把刀瞳孔不由一縮。
「難怪你刀鋒如此犀利,你就是武行這一屆的魁首,王天賜!你師父是陳宮,陳家溝的領頭人,哈哈哈,倒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三把刀面露喜色,就連剛才追問三師父的話題都略過了。
王天賜驀地站定身軀,腰背挺直,「你是?」
外人若是知道,他乃此界武行驕楚,倒也容易,畢竟名頭都打出去了。
可外人知道他是陳宮的徒弟,尤其是知道陳家溝的,那真就沒幾個。
這種消息,根腳來源,沒有一定的淵源絕不會知曉,尤其是,王天賜篤定自己過去從未見過此人。
「哈哈哈,你我之間,必有一戰,一個站著一個躺下,你聽好了,我叫閻生,就是那個獨闖禁宮,行刺咸豐老兒的刺客。我有三個師父,大師父且不多提,二師父倒是與你們有一段淵源,他就是二十年前,打遍京城武行無敵手的武道宗師楊無敵!師父與我說過,若有機會一定要回陳家溝一趟,討要回那太極神拳壓箱三手……」
聲音一頓,語調陡轉。
「說實話,什麼太極不太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們陳家溝的人一個道理,武功沒有高低,而在於人之所用。」
氣機宛若凝實,空氣里充斥著跋扈氣焰。
王天賜腳下步子一緊,輕輕揉了揉地面,沉默片刻,忽地輕聲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要如何證明你的道理?」
「你既是陳家溝這一代的行走,那就是一村的顏面,太極的顏面,我打贏你,我說的道理就是道理,要不要現在就打?」
大閻眼神犀利,神情又顯得無比肅穆,顯然,他將此事看得無比重要。
「打贏了我,道理就是道理了?」
王天賜笑聲逐漸放肆。
「那好,我代表陳家溝,陳家太極承認是你贏了好不好?你的道理就是道理,要不要我寫一張認輸投降的告示。」
王天賜話里透著真誠,又好似在反諷。
「你什麼意思?」
大閻眉頭緊擰在一起。
「武無高下,學無止境,如果你練武只是為了打打殺殺,爭一個高低,我不知楊前輩是如何教導你的,但是我想你的武,是白練了的。」
王天賜如是說道,高人風度,接著腳步一點,一步踏出竟有數丈之遠,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殘影。
「我還有事要辦,再會。」
王天賜甩下一句,身形越走越快,幾個呼吸,就只見到殘影。
「這……」
大閻緊了緊腰間的倭刀,卻並沒有選擇跟上,無論是他,還是王天賜,抑或午馬,經過一場鏖戰,這會兒都需要休息。
午馬堪堪把猾褢的心臟給刨出來,正此時,臉上神色驟然大變。
「不好!」
午馬不禁驚呼了出來。
「怎麼了你?」
大閻一扭頭道。
「我老大被人宰掉了。」
午馬神情透著些驚恐與慌張,下意識回答。
「你老大?」
大閻看著這道人的操作,光是這一手嫻熟的採摘妖物屍體的方法,就絕非良善之輩。
當然,一顆古道熱心,這道人還是有的,從此人不要命地追擊猾褢就能知曉。
「唉,小哥,我亦不作隱瞞,我與幾位兄弟都是對抗清廷的義士,我代號午馬,老大代號辰龍,以十二地支命名……」
午馬眼珠子轉了轉,倏地又道:「此地出了異事,我等幾個兄弟就來此一探,想要救出這一批百姓,我大哥法力高深,如今,必定是彭玉麟帶人來截殺……」
「等等,你說什麼?誰是你老大?」
大閻突然打斷了午馬的話。
「怎,怎麼了啊,這是?」
午馬意識到不對,貌似沒有忽悠到對方。
「辰龍是你老大?」
大閻桀桀怪笑起來,眼神犀利。
咕嘟,午馬吞咽了一口唾沫,「這小子可不好對付。」他在心中道。
「你知不知,我是為什麼進入這片霧裡?」
大閻忽地說道。
「為什麼?」
午馬下意識回答。
唰!
一道筆直的刀光,照得他睜不開眼來。
大閻拔出了一柄倭刀,雪亮的刀刃晃得午馬眼珠子生疼,「我來此,就是為了追殺辰龍!」他放聲長嘯道,一刀狠斬了過去。
「我擦。」
午馬為之氣結,抓起那顆猩紅的心臟,猛地朝後一躍。
天地間霧氣,此刻正在絲絲縷縷地散開,一束陽光打來,在大閻身後勾勒出影子。
午馬手並劍指,倏地一點。
大閻影子中驀地暴出兩隻黑漆漆的手爪,一把抓住腳脖子。
午馬趁機跳出倭刀的斬殺線來,呼,他猛吹一口氣,用手背撣了撣額頭的汗珠。
「有話好說,我是我,辰龍是辰龍,老大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他人都死掉了,還請你不要計較。」
午馬如此言道。
「哼哼。」
大閻冷哼了一聲,輕笑起來,「看刀!」第二柄倭刀,隨即出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