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金色的夜來

  嗡……

  當至高主教說出那句話之後，空氣中引發了一陣沉悶的顫動，但是卻並沒有什麼事情真的發生。

  這時，主教的心中，聽到了一道高高在上的聲音：

  「於蒼呢？」

  「神啊……於蒼他現在進入了佛國，他想要謀奪長生的力量，應該馬上就要出來了……」

  「廢物！」

  荒神在主教的心中投下了沉重的斥責，一時之間，主教的身子不住地顫抖，那僅剩的一隻腿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他的站立了。

  「等他出現在面前，再來叫我。」

  丟下這一句話後，荒神的聲音倏然消失。

  荒神可沒興趣管主教是什麼心思，他的目的只是殺了於蒼。

  至于于蒼進入佛國會不會因為那裡的力量而變得很強……無所謂。

  就算他吸收了佛國的全部力量又如何？

  哪怕他成了第二個長生，他都不會將其放在眼裡。

  因為，這一次，他可不是像上次那樣，只能從世界之外伸出一隻胳膊的程度了。

  ……

  佛國，幻境之中

  夜來載著於蒼，飛到了破碎的天空之間。

  在他們面前，長生飛入天空，被他所影響的韻律範圍越來越大，他的身體之中也隨之放射出無數的光，有了之前的情報，於蒼已經能夠認出，那些光，每一束都是一道「禁制」，也就是一張魂卡！

  而在於蒼腳下……大地已經在長生的力量影響下變得一片渾濁，仿佛沒有重力一樣緩緩向著天空上升。原來的靈光山自然已經消失，於蒼沒有了落腳的地方，才只能跳上了夜來的後背。

  山腳下的那些芸芸眾生，無論強弱，無論男女老少，都被平等地碾碎，混進了這片渾濁之中。

  長生毀了長生帳，用來點燃他的太陽。

  但，現世長生帳的全部能量都尚且不夠，更不要說身周的這些只是幻境而已。

  所以，長生的突破必定會失敗，這毋庸置疑。

  目睹這一切，於蒼的臉色卻越來越沉凝。

  要來了。

  隨著長生將山腳的參拜者全部殺死，他能感覺到，有無數股意識向著他的腦海衝來，這些意識之中，有驚疑，有不解，有心甘情願，更有難以置信。

  最多的，則是由至深的崇拜而轉化來的怨念！

  這些意識，一道道湧入他的腦海，撞擊在他的精神海之中，讓他的記憶不斷搖晃，甚至不斷淡忘。

  他知道，過去的對抗已經開始了，那些無主的意識，只不過是開胃小菜。

  「夜來……」於蒼半蹲在夜來後背，開口道，「能行嗎？」

  此時此刻，不只是他，夜來也在經受著這些。

  或者說……是夜來在幫助他分擔這一切。

  讓夜來加入「諸王聽封」的儀式召喚，算是一種取巧的方法，畢竟要是夜來感覺不對勁直接跑路，那麼置身浪潮中的他連取消儀式的機會都沒有。

  但他相信，夜來絕對不會丟下他不管。

  果然，夜來瞳光沉凝，他輕輕點頭：

  「在您身前，吾不可勝。」

  「好。」於蒼的臉上露出笑意，「來吧……準備迎接新的力量。」

  轟！

  天空之中，濃郁到極點的金色光芒轟然膨脹，長生的身體被淹沒在洪流之中，他的怒吼在奇異的扭曲中演變成尖銳的嘶鳴！

  於蒼若有所察，勉強抬起頭，在耀眼的光芒中眯著睜開眼，試圖在光芒中看清什麼。

  然而，光芒已經將視野範圍內的一切陰影都悉數淹沒，他無法看到世界的任何細節，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股如天體般沉重的意志，向著他們碾壓而來——

  長生！！

  轟！

  ……

  佛國

  波旬與樓延，安靜地站在光柱之前。

  忽然，那條光柱忽然停滯，本來在不停向下流動的光柱改變流向，向著最中心的地方匯聚而去，仿佛那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吸收所有的能量！

  那位置，正是於蒼所在。

  波旬心中一沉。

  「樓延，做好準備，長生馬上就要現世了，按我說的做！」

  「……知道了。」

  在剛剛的那段時間中，波旬已經簡單讓樓延感受了一下控制佛國權限的感覺，簡單的練習之後，他已經勉強能夠掌握了。

  雖然心中還是不認為老師會被長生改變，但他還是按照波旬所說，開始和波旬一起控制佛國的權限。

  「守住心神！長生甦醒的一瞬間，肯定會和我們爭搶權限的，我們有先發優勢，只要守住心神，他就不可能成功！」

  轟！

  話音剛落，所有的光芒便在此刻盡數被納入了一點！

  於蒼緩緩下落，踏足在那個無形平面之上。

  而此時，在他的身後，一條巨龍，懸立虛空。

  這條巨龍的鱗片大體上是一種暗沉的金色，頭上的一對龍角如同劍鋒一樣上揚，越靠近尖端，色澤便越是向著純粹的金色靠攏。

  巨龍緊閉雙眼，安靜地懸立在虛空之上，仿佛佛像一般。而哪怕一動不動，身上都有一股神聖的氣息，讓沐浴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神寧靜。

  驀然。

  巨龍睜開雙眼，一時間，正在打量他的樓延與波旬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收回了與之對視的目光。

  因為，那雙眼，明亮到甚至可以灼傷他人！

  滾燙的、流動的金色在雙眼中收縮為眼眸，其中仿佛真的迸射出了太陽一般的光輝！

  樓延低頭，是因為無法直視。而波旬低頭，心中的情緒就頗為複雜了。

  那隻巨龍身上的力量……好熟悉，簡直就仿佛長生在世一般！

  心中已經消失的，對長生的恐懼，讓他下意識地低頭。

  但，預先料想的，長生要與他們爭奪佛國權限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們手裡掌控的權限，仍然是百分之百。

  而且，仔細感知就會發現，眼前這條龍雖然力量很像，但是究其本質，卻與長生大相逕庭。

  他自然知道，長生乃是螭龍混血，但就算長生的血脈再怎麼濃，螭龍也不可能變成一隻巨龍啊。

  而且，這條龍的力量沉穩、內斂，仿佛一尊神聖的守護神，這完全不是長生那種將別人當耗材的人能夠擁有的！

  莫非……

  波旬心中閃過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輕輕抬頭，卻仍然沒有和巨龍對視，而是看向巨龍身前的於蒼。

  「你……掌控了長生的力量？」

  於蒼輕輕點頭：「自然。」

  「……你還能記得你是誰嗎？」

  於蒼一笑：「我當然是於蒼，這從未變過。」

  「……」

  波旬沉默。

  他的層次，已經能感知到真名的聯繫，所以他知道，於蒼話中的「於蒼」，指的是什麼。

  假如他被長生奪舍……不，就算他只是被長生的意志影響了人格，這份聯繫都不會如現在這樣堅實、緊密。

  所以，於蒼說的是真話。

  但……剛才他在光柱之中感受到的，那長生恐怖的意志洪流絕對不可能作假，於蒼一個六級，正面面對長生那已經癲狂的意志……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而且看上去還毫髮無傷！

  波旬自認，就連知道怎麼對付長生的他自己，若是經歷那一切，也免不了恍惚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精神錯亂也有可能，而不會像於蒼這樣，甚至還能笑。

  他沉默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波旬——」

  於蒼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放在心臟部位，帝心悄然運作，心跳聲清晰地傳入了波旬的耳中。

  「在這顆心的面前，我向你保證——接下來我將口述的學識，便是星界之下的真理。」

  波旬：「……」

  雖然不知道那聲心跳意味著什麼，但是他總感覺，於蒼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的可信度便在瘋狂上漲。

  他怔了怔。

  那種心跳……他是不是在長生身上也聽到過？

  原來如此，怪不得長生留下的禁制會被他所觸發。

  看起來，是擁有著與長生一樣的天賦啊……

  而於蒼繼續道：

  「星空之下，任何未經允許便涉足超神之域的存在，都將招致不可逃避的死亡——我來告知你，長生已死，你的守望到此為止，離開這裡吧，有人需要你的力量。」

  於蒼的聲音擲地有聲，仿佛在宣告某種宇宙的規則。

  波旬：「……」

  見波旬的神色有些茫然，於蒼將手從胸口放下，那種心跳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還是不相信嗎？」

  「我……不知道。」

  波旬難以言說。

  他此刻已經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或許比他想像的極限還要神秘。

  潛意識中，他已經相信了於蒼的話，只是一時半會，他確實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他已經在這佛國之中待了太久的時間。

  見此，於蒼一笑：「那看來，你需要有人給你一點動力。」

  「……什麼？」

  「還請稍等片刻。」

  於蒼轉頭看向樓延：「現在，讓我們繼續沒有完成的事。」

  樓延一怔，而後連連點頭：「嗯嗯，好！」

  心中，則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對於蒼很信任，但是看到於蒼平安無事的回來，他還是覺得如釋重負。

  「是要繼續幫我覺醒嗎？我記得覺醒儀式相當複雜，還需要準備很多的材料，老師您有帶著那些材料嗎……」

  「不用那麼麻煩。」

  於蒼走上前，伸出手，隔空摁在樓延的額頭。

  「以於蒼之名——此刻，成為真實的自己吧。」

  嗡！

  話音剛落，樓延的眼睛忽的睜大，他的瞳孔不斷顫動，此刻，仿佛有無數流光在他的視野中划過！

  他清晰地感知到，在腦海深處，有什麼被隱藏起來的東西緩緩從精神海之下浮出水面，他一刻不停地吸取精神力，進而轉化成另一種神秘的能量——

  魂能！

  他不由得喃喃道：「這就是……」

  「這就是魂能井。」於蒼道。

  確實，要想覺醒魂能井，相當麻煩，需要的步驟也不少。

  然而，魂能井的力量源頭是帝星，所以作為帝星的選者，他若是想要幫人覺醒，就根本用不著那麼多事。

  就像剛才那樣，直接讓魂能井出現就好了。

  而後，於蒼將兩張魂卡放在了樓延的手中。

  一張，就是剛才那柄鏟子。而另一張……則是「學者之我」！

  鏟子只有普通品質，而學者之我只是link1，所以就算樓延只是剛剛覺醒的一級，也能輕易使用。

  「來吧，試試召喚魂卡的感覺。」於蒼指了指這兩張卡，「用這張『鏟子』作為素材，召喚學者之我吧。」

  「誒？」

  樓延回過神，他看了眼這兩張卡，眨了眨眼睛。

  「老師，可是……這上面寫的，學者之我的素材是『類人』召喚獸誒……」

  「不必管他。」於蒼擺了擺手，「雖然卡上沒有寫，但是你可以用這把鏟子做素材。」

  樓延：「……」

  蛙趣。

  這就是大佬魂卡師嗎？竟然口胡的如此自然！

  這鏟子連召喚獸都不是，他只是一張裝備卡啊喂！

  一點都不搭的素材，怎麼想都不可能做到吧？

  ……

  嘭！

  鏟子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道信息洪流，撞入了虛空中浮現的錨點環之上，而後，樓延的學者之我在錨點環之前浮現。

  於蒼肯定點頭：「很有天賦嘛。」

  正常來講，新手第一次使用魂卡的結果大都是失敗，但樓延不僅一次成功，甚至連之後更加困難的連接召喚也跟著成功了。

  樓延的天賦，絕對很強。

  不過……就算他天賦再強，在此刻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

  而樓延，此刻則表情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啊？……真的成功了？！

  什麼嘛，原來魂卡師的戰鬥竟然這麼隨意嗎！！

  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於蒼已經將手放在了樓延的額頭。

  「收緊心神。」

  樓延連忙照做，而後，他便感知到，許多的知識竟然直接湧入了他的腦海。

  他的腦袋一陣昏沉，但是還能忍受，很快就恢復了。

  見此，於蒼點點頭。

  這是他在藉助星天視域直接給予樓延學識。

  他剛才觀察了一下樓延的學者之我——這天賦真不是蓋的，剛剛誕生，就已經擁有了完整的一隻胳膊，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支持從星天視域中獲得一些簡單的學識，而不會受傷。

  「我剛才給你的技巧，叫做『轉生連結』。」

  於蒼指了指學者之我。

  「現在，用這隻『學者之我』做素材，進行轉生連結吧。」

  雖然讓一個剛剛覺醒的新手去轉生連接，有一種讓剛學會1+1=2的小學生去算微積分的美感。

  但於蒼認為，天才嘛，有些過程就是可以省略。

  「誒？……哦哦，好。」樓延看著於蒼，半晌之後，「額……老師，我要召喚什麼？魂卡在哪裡？」

  於蒼只給了他兩張魂卡，就算他想要轉生連結，也沒有終端讓他召喚啊。

  對此，於蒼輕輕一笑：「你要召喚的魂卡……三千年前，就已經做好了。」

  「……啊？」

  靈歲，確實是個天才。

  可惜……那個時候，還沒有人發現過星天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