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蒼揮了揮手，將那個自己的等身「娃娃」揮散成了混沌雲霧。
見此，冷玦的臉上肉眼可見地升起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竟然不是給自己用的嗎……好可惜……
不過沒有關係，她不會氣餒的！
於蒼打了個響指，降輦之地便頓時收縮，在於蒼的指尖重新變成了一張魂卡。
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原狀，唯一不同的，就是冷玦消失在了原地，被關進了降輦之地中。
於蒼收起了魂卡，轉頭看向朝辭，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了朝辭，我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會誤會你的……那個，我下次打開降輦之地的時候，一定提前和你說一聲。」
朝辭：「……」
她其實也知道他們不會誤會。
但那種氛圍到了那個地步，真的很難讓人不誤會別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若是真的實打實地誤會，她堂堂造物主，反倒是不會在意什麼，畢竟清者自清，她上億年的壽命足夠讓她無視一些閒言碎語。
當初羲黎把她當成她的死對頭帝星，她都沒說什麼。
只是修理了一頓而已。
但是現在這種似誤會非誤會的狀態就很難纏了……尤其最重要的是，現在朝辭決定成為了凡靈，那麼自然就要接納凡靈的情緒，更別說誤會她的於蒼、夜來等等，都是她十分重視的戰友。
這當然難繃了……於蒼、夜來的看法，她還是很在意的。
結果，就導致了如今這種極其尷尬的狀態。
於蒼話音落下，而後，地面上的朝辭僵硬地站起了身體，表情平靜到了詭異的地步。
「孤回去了。」
轉頭，朝辭便一個猛子鑽進了忽然翻開的魂卡之中。
她已經沒有臉面再待在這個地方了。
剛才那一瞬間，她甚至都升起了直接返回封岳蒼間毀滅世界的想法。
魂卡在空中消失，顧解霜有些擔心。
「老闆……朝辭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應該沒事……吧。」於蒼撓了撓腦袋。
「此身之主，您不必擔心。」一旁的夜來道，「朝辭只是在尋找凡心的路上遇到了一些波折而已，這些情緒，都會成為她成長的佐料。」
於蒼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好……希望如此吧。」
也確實，朝辭的心態肯定是很穩定的，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自己靜一靜。
「走吧解霜，我們去十六層。」於蒼道，「你可得好好教教我，那個『放鬆』是怎麼做到的。」
得知顧解霜第一天嘗試就突破了十六層，於蒼可謂是相當吃驚。
在這種與身體有關的賽道上，顧解霜的天賦沒有一次拉跨的。
「好……不過，其實我也半懂不懂的。」顧解霜上前挽住了於蒼的胳膊，「要是教得不好，老闆可不要怪我哦~」
……
困獸山
一片金色的雷電之中，聞人歌緩緩睜開了眼。
此時，山體中心的空洞已經變成了一片雷霆地獄，無數雷霆從山洞頂端的儀式法陣中傾瀉下來，填充了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而就在聞人歌睜開眼的剎那，天上的儀式法陣驟然收起，在收起的位置，一道身影頓時出現，而後墜落地面，頓時，所有雷霆都像是忽然找到了去處，洋洋灑灑匯聚而來！
不過眨眼之間，所有金色雷霆都已經收斂到了那道身影之中！
呼……
一道綿長的吸氣聲從場地中央傳出，連綿不絕，力道極大，甚至在洞中捲起了狂風，這道吸氣聲一直持續了接近兩分鐘，才逐漸止息。
……
聞人歌的視線落在這道身影之上。
這就是……自己用斬荒轉靈術召喚來的存在嗎？
獻祭了一隻傳世牛型荒獸，所以召喚來的，也是一隻……牛頭人？
看上去還挺帥的。
在那道身影吸氣的時候，聞人歌嘖嘖稱奇。
堅固的牛角彎曲著指向天空，其色澤仿佛金屬般銳利，一身深棕色的毛髮在吸氣捲起的狂風中卻不受影響地肆意舞動，於雷霆中現身，凝聚萬雷為驅，登場不怒自威，肺活量強到驚人。
明明身影動都沒動，只是在呼吸而已，但是仍然能讓人感受到濃濃的壓迫感。
見到這個形象，聞人歌腦海里就倆詞。
宗師！優雅！
這隻傳世大妖，絕對不簡單。
此時，身影結束了漫長的呼吸，緩緩睜開了眼，金色的眸子頓時與聞人歌對視，而後……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太聰明的笑意。
「嘿嘿，人類你好，俺叫牛沖天！」
聞人歌：「……？」
誒？
不是，哥們你不該是宗師嗎？不該舉止之間充滿風度嗎？呲著大牙在這裡樂什麼呢！
剛才站著不動的壓迫感，一下子全都沒掉了啊喂！
聞人歌嘴角抽動。
倒也不怪他……沒有進過天門秘境中的聞人歌，是無法理解靈獸的憨憨本質的。
或許對付敵人，牛沖天確實會保持壓迫感，但是在人類面前，自然不會。
聞人歌只能點點頭：「你好……我叫聞人歌，是一名人類。」
「那俺就叫你聞人老大好了。」牛沖天道，「聽說聞人老大以前和於蒼先生打過很多次，但是一次都沒贏？簡直太厲害了！」
聞人歌：「……？」
不是，哥們。
伱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鬼話。
先不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這些話就這麼當著正主的面直接說真的好嗎？而且還一副誇獎自己的語氣！
這確定不是在陰陽怪氣嗎！
聞人歌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而牛沖天則似乎完全沒有發現異樣的樣子，滿臉興奮地繼續道：
「俺來之前就想，能敗給於蒼先生那麼多次，你肯定也有異於常人之處，今天一看果然如此！」牛沖天越說越來勁，「剛才還那麼弱，俺還擔心你受不了那頭老牛嘞，結果俺一來，你忽然就變強了，真是太帥氣了！」
聞人歌：「……」
不是，你真是故意的吧。
其實他也是這會才反應過來，剛才召喚牛沖天，給自己強行干到六級了。
也正常，自己的積累並不弱，如今有了一個強橫的外力，突破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下好了，沒被於蒼拉的太多。
結果聞人歌這邊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你這牛沖天的一番話，直接給他干抑鬱了。
話聽起來是沒什麼問題，但是怎麼就這麼招人煩呢？
而，聞人歌還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牛沖天已經湊了上來：「老大，俺之前其實是想跟著於蒼先生混的，但是人家不要我，那俺以後就跟著你混了，咋樣？」
聞人歌深吸一口氣，一個白眼翻到了後背。
哥們你認真的嗎哥們。
你還想和我混？
好好好，於蒼不要的東西留給他了是吧。
這會，聞人歌對牛沖天的「宗師」濾鏡已經完全打破了，並且在心底給他貼上了「憨憨」的標籤。
很難想像，見面才說了四句話，有一句還是自我介紹，就已經能把人氣到這種程度。
聞人歌在不進入戰鬥狀態的情況下，還是十分儒雅的，修身養性的功夫修煉得相當到位，但是在此時此刻，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有了一種張口罵人的衝動。
……算了算了。
聞人歌揉了揉頭疼的腦袋，深呼吸。
看他自信的樣子……沒準還以為剛才那番話拍馬屁拍得很有水平呢。
這種憨憨，不值得動怒……不值得不值得。
在聞人歌努力說服自己的時候。
一旁，鴨舌帽男不由得有些憋笑。
他暫時放下了手上的記事板。
「聞人歌，靈獸就這樣，說話有些直，可能看上去憨憨的……你不要在意，他們對人類還是很友好的，沒那麼多彎彎腸子，相處久了還是很舒服的。」
聞人歌點點頭。
好吧，他接受。
靈獸，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嗎……還真是長見識了。
而聞人歌被說服了，牛沖天卻不樂意了。
他衝著鴨舌帽一瞪眼：「你不要污衊俺！俺哪裡憨憨了？俺大爺爺可稀罕俺了，見誰都夸俺機靈，俺大爺爺說的肯定沒錯！」
鴨舌帽壓了壓帽檐，用記事板擋住了自己揚起的嘴角。
「好，知道了。」
「哼哼……」
「好了，那個……牛沖天。」聞人歌平復好心情，「你說的這個跟我混……是什麼意思？」
「就是，於蒼先生發明了個什麼魂卡，可厲害了。」牛沖天伸出大手，在空中一陣比劃，「只要魂卡師把俺的那張魂卡使用成功，那就算永遠在一塊了，你可以隨時把俺的裡面兒召喚出來，俺們一塊戰鬥！」
聞人歌：「……彳亍。」
大概意思是聽明白了。
雖然這話聽起來味挺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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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什麼裡面兒……應該指的是里之面？
將靈獸化作里之面的方法嗎……
聞人歌稍作思索，而後便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這特麼的，確定不是禁卡？
他抬頭看了眼鴨舌帽，發現他已經繃住了笑意，此刻臉色還算平靜，並且對著聞人歌點了點頭。
「是可以的意思嗎……那就是說，不是禁卡？」
聞人歌將信將疑。
不過，是於蒼做出來的東西的話……似乎也很合理？
看看眼前，斬荒轉靈術這樣的魂卡都已經做出來了，再來一張，大概也很合理。
聞人歌抬眼，打量了一下牛沖天。
「那個……成為里之面之後，你能發揮什麼樣的能力？」
「俺能用自己的神通！」
牛沖天隆起健碩的二頭肌，笑容十分健康。
「俺看那敖襄和冷玦都能用自己的裡面兒用神通的……俺的神通是金雷，可厲害了，保准能幫你把敵人打得嗷嗷叫！」
「這樣啊。」聞人歌摩挲著下巴。
金雷……就是剛才儀式召喚時產生的那些力量嗎？
看上去確實很強啊……而且應該也可以和自己現有的體系產生一些搭配。
牛沖天是傳世，看上去不老，應該很年輕，天賦應該也不錯。
拋開這個不談……現在靈擺已經成了組成自己體系的相當重要的部分，能夠有一個強大的里之面，他也很樂意接受。
只不過，有一個問題。
聞人歌看著牛沖天，表情悄然間變化：「做我的里之面……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舒服。」
「啊？」牛沖天愣了愣，「啥意思？」
「意思就是……」聞人歌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戰鬥的時候，你可能會疼出聲哦。」
牛沖天頓時哼了聲，鼻孔呼出兩串濁氣。
「俺牛沖天啥都不怕，尤其是不怕疼！聞人老大，你只管戰鬥，有多疼都沒事，俺越疼越爽！」
聞人歌點了點頭：「沒事……這件事不急，我還需要好好想一想。」
「那俺等你消息！」
一旁
鴨舌帽看著一旁一起上的數據，一笑。
「數據符合預期。」
筆尖有節奏地點在記事板上。
「禁卡界，要變變天了……真是嫉妒啊，隨便做做就是這種卡，這樣的天賦……嘖。」
……
天門，第十五層
「……總之就是這樣！」
顧解霜將她進入第十六層的經驗全盤說出，而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長舒一口氣。
她不是很擅長這種教學。
尤其是這種玄乎的東西，光是用似是而非的語言描述出來，都已經很難了。
她用期待又心虛的眼神看向於蒼。
而於蒼沒有辜負她的期待，點點頭，道：
「我明白了。」
完全沒明白呢。
顧解霜進入第十六層的辦法是用感知星階的能力，應對十六層的空間張力，一瞬間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而後再順勢放鬆身軀，完成適應。
光是聽起來就很離譜了……只能說，這種方式大概只有顧解霜自己能做到。
不過，在【學者】詞條的幫助下，倒也不是完全沒收穫。
「真的？」顧解霜眼前一亮。
自己竟然教會了老闆，好厲害……老闆也好厲害，竟然聽懂了剛才她自己都未必能聽懂的話！
「老闆，你捏一捏。」顧解霜伸出雪白的胳膊，放在於蒼面前，「十五層的壓力已經很大了，但我現在的身體就很放鬆……你感受一下！」
於蒼因言抬起手，在顧解霜的皮膚上輕輕一捏，頓時，柔軟的觸感包裹了他的指尖。
嗯……像水一樣。
於蒼若有所思。
【學者】提供的悟性很可觀，他再在十五層待一會，領悟這個技巧，不難。
不過……還是要趕一趕時間。
於蒼瞥了眼詞條記錄儀，心念一動。
裝備稀有詞條：【適應】，普通詞條：【瑩草】
嗡！
世界傳遞來的力量仿佛清風一樣順著他的身體劃開，這一瞬間，於蒼為了對抗空間張力而繃緊到了極致的身體，頓時放鬆。
成功了！
「誒？」顧解霜頓時睜大了眼。
自己……自己這就把老闆教會了？
她的教學水平，竟然有這麼強嗎！
「好了。」於蒼深吸一口氣，「我們去下一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