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忘獸
眼前的這傢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
於蒼的眼神逐漸嚴肅了下來。
這是一個巨大的韻律凝固體，玄奧的韻律在眼前的區域凝聚成層層疊疊的木質紋路，最終構成了一個仿若種子的結構！
這種子的體積難以想像的龐大，只從視覺上判斷，這顆種子大概只比外面的天坑小一點點，並且……竟然還在像心臟一樣不斷地律動，仿佛活物一樣！
附近，有無數韻律虬結成樹枝，連接著這顆巨大的種子，這些樹枝相比起種子來說無比纖細，數值之間的差距可能有幾萬倍，就仿佛一座山巒的周圍纏繞著細密的蜘蛛網。
而這些蜘蛛網，便將這座山巒纏繞著托舉在了空中，完全懸浮在第二層之上！
咚……咚……
光芒順著這些蛛網傳遞，有節奏的、仿佛浪潮一樣湧入種子之中，種子也便在這種浪潮之中仿佛心臟一樣跳動，沉悶的巨大聲音散播向四面八方，在這片只有韻律存在的世界裡，捲起了海潮一般的音浪。
咚！
音浪穿過身軀，在界影的身體表面激起層層漣漪，於蒼身處其中，向外看時就像是世界忽然模糊，聲音似乎穿過海底傳入耳中，帶來的震波依舊讓他身體一震。
「心跳」之間的間隔很長，每次激起的音波，都要很久才能逐漸平復。層層韻律之音在音波的激盪之下被激起，這附近的星天視域便在這樣有規律地在混亂與有序之間來回。
於蒼面色嚴肅，深吸一口氣，開始仔細觀察。
那些蛛網一樣的韻律樹枝，似乎和之前在源星的星天視域外看到的那些被荒所感染的韻律有些相像，但又不完全相像。
這已經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了。
源星的荒感染到了星天視域，這是連拉都沒有預見的事，在整個星界都是獨一的例子。
拉對於蒼說，荒雖然可以不斷進化，但是其進化出的能力，想要同步給整個星空的所有荒，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也就是說，只有源星地區的荒可以感染星天視域，那太陽巨樹只是一個區域限定奇觀。
源星和藍星相距甚遠，在這裡，荒極大概率還不知道如何感染星天視域，這裡是安全的。
但是……現在，在第二層見到了如此宏偉的奇觀，那麼很顯然，荒神早就有了將觸手伸到星天視域之中的能力，只是等到現在才顯露而已，不然，不會一出手就是這樣巨大的造物！
荒入侵藍星已經有了幾千年之久，這荒神在這段時間之中，也不知道強到了何種地步……那天在邊疆之外，荒神應該真的沒有吹牛，只要他想，藍星很難不淪陷。
荒神那傢伙……他倒是有隱藏實力的理由。
還好是他，一個擁有了求生欲的神明。
想來，他隱瞞自己的真實實力，也是有著自己的野心。
假如他那天對自己所說並非虛言的話，那麼這份野心……一定是徹底擺脫荒的掌控。
站在藍星的角度，於蒼並不希望荒神太強，也不希望他太弱。
假如荒神真的強到能擺脫荒的掌控……那麼就算是為了驗證自己力量的真假，他也會直接毀滅藍星，確認不會死亡後直接離開。
而他要是太弱，被直接換人也不好。
而現在……
於蒼看著眼前的巨大種子，眉頭已經在悄然間緊緊皺起。
這到底是什麼？
「太雛前輩，您看出這是什麼了嗎？」
「……這要等我仔細看一看。」
太雛那混沌一片的韻律之軀不時閃動，眼神流露出欣賞的神色，嘴中也在不時呢喃：
「真是……令人驚嘆的孕育……於蒼，走，我們湊近些。」
太雛舉步上前。
身後，界影左右看了看，也憋著一股氣，趕緊遊了上來。
識獸的活動需要和附近的韻律進行交互，在第二層這一堆「失落韻律」之中遊動無異於當眾吃史，不過好在，拉對這方面經驗比較豐富……是指在第二層活動的經驗，不是吃史的經驗。
他教給了界影一些技巧，可以讓界影在星天視域之中「閉氣」遊動。
這種技巧很違反識獸的身體結構，類似於人類的無氧呼吸，所以會有些傷身體，也不能維持太長時間，但好消息是，這會讓界影擁有更快的速度與韌性，並且……不需要吃太多史。
這種技巧算得上一種高級技巧了，識獸在擁有這個技巧之後，甚至可以不依賴別人，只靠自己就撞碎那些堅固的高級韻律，進而進食。
現在，界影就是處於這種閉氣狀態。
呼！
太雛的速度相當快，身形在詭異韻律之中劃開一條通路，化作光芒逼近那枚巨大種子。
界影的速度也不慢，閉氣狀態之下，緊緊跟隨在太雛的身後。
這枚種子實在是太大了，雖然他們的速度已經非常快了，但是前進了很久，眼前的種子體型依舊沒有什麼變化，真是有一種「望山跑死馬」的感覺。
嘩！
界影閉氣遊動，身軀之中星河的顏色也隨著閉氣狀態的不斷深入而漸漸由紫色轉變成紅色，浩瀚星空的顏色不斷變得鮮艷。
突然。
吼！！
一道怒吼聲從一旁傳來，那「蛛網」之中忽然被巨力扭曲出一道巨大的漩渦，而後，一隻巨龍抓碎層層疊疊的韻律樹枝，張牙舞爪地從中衝出，向著幾人怒吼出聲！
吼！！！！
又是一聲震撼至極的怒吼，太雛身形一頓，而後逐漸停下。
「識獸？」太雛轉身看向於蒼，眼神中閃過探尋。
她學會進入星天視域也沒有太久，雖然靠著強橫的實力和劍意獲得了來到第二層的能力，但是對於這裡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所以遇到這種狀況外的情況，還是得靠於蒼來解答。
界影體內，於蒼向著邊緣處湊近了些。
「嗯……是『忘獸』。」
「那是什麼？」
「忘獸，是類似於識獸的存在……或者說，是由識獸轉化而來的。」於蒼解釋道，「第二層對於識獸來說非常危險，這裡的失落韻律對識獸是有毒的，吃了一點都會重創。
「界影有拉傳授的技巧，所以能好一些，但是其他識獸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有一些走投無路來這裡覓食的識獸，在吃過太多的失落韻律之後，就會被這裡的『過去』所『捕食』。
「這些識獸會完全變成過去的一部分，永遠迷失在第二層，而失去了返回現世的機會……這時，他們也就變成了『忘獸』。忘獸大多瘋癲，失落韻律早就將他們的意識變得不正常了，經常會攻擊來到第二層的學者。
「因為……它們或許認為，只要吃掉來自現世的學者，就可以藉助他們的韻律之軀，重新回到流動的時間之中吧。」
但這是不可能的。
成為忘獸的一刻，它們就只能永遠被困在過去之中了。
太雛：「……真是麻煩。」
她看向那隻龍形的忘獸，一甩手，便從虛空之中抽出了一把劍。
這把劍，正是太衍劍意。
它也並不是一把劍，而是太雛韻律之軀的一部分，只是以劍型存在而已。
在星天視域之中，學者可以只憑藉思考就凝聚出攻擊，但是代價就是遺忘……他們用來攻擊的這一部分韻律，會消失在記憶之中，想要再次記起，只能重新學習。
所以，學者們並不希望在這裡發生戰鬥。
是劍意不同。
之前在神都的時候，寧星移就以劍意，初入星天視域就與楓過了一招，並且，沒有忘記！
寧星移尚且不會因此而遺忘自己的劍意，那麼太雛更不必多說。
如今，於蒼所見到的東西也有很多了，所以他大概能看得出——這劍意，就是和拉的「法杖」類似的東西，寧星移並不是特例，劍意真的可以用於在星天視域之中戰鬥！
太雛一劍揮出，劍光迸射！
在星天視域之中，太衍劍意的表現更是壯觀。
一劍揮出，純白的光芒如同幕牆一般升起，其中隱隱有無數奇異符號快速閃過，其中仿佛隱含了無數種可能性，令人望而生畏。
嗡！
那龍形忘獸忽然止步，它的怒吼聲逐漸減弱，它看著眼前的劍光，神色驚疑不定。
這……這是什麼？
為什麼他有一種感覺……只要自己再向前一步，自己的死路就已經是百分百確定的未來了呢？
雖然模糊不清，但是自己的每一種死法都在那劍光之中不斷閃過，這是已經被編制好的絕對命運，它無從躲避！
它向後退，但卻絕望地發現，背後的道路也是一樣。
可惡，可惡……
他要回到現世……回到……現世啊……
劍光驟然收攏，太雛眼神平靜，正要將這隻忘獸直接殺死，卻聽見於蒼忽然道：
「前輩，手下留情！」
嗡！
劍光幕牆忽然消失，太雛與忘獸周圍的空間之中，出現了一個韻律的空白區域。
剛才那一瞬間，太雛的劍光已經將附近的所有韻律，都抹除乾淨。
與第一層不同的是，這裡的韻律並沒有現世根基，所以只要被抹除，那就是永遠消失，不會重新出現，只會留下一個空白，然後等待其他區域的韻律填充進來。
高品質的韻律或許會有韌性一些，但是這附近的韻律顯然不是。
太雛稍稍轉頭：「你要幹什麼？」
「我想研究一下這隻忘獸。」於蒼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前輩，它是我的了。」
「……我不擅長活捉。」
「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好。」
太雛眉頭一皺：「你要在這裡出手？但是這會讓你忘記你的學識，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吼！
在二人交談的時候，龍形忘獸忽然回過神來，大吼一聲，身形飛快後退！
這一次，它的吼聲之中已經沒了那些暴虐的情緒，只有無盡的恐懼！
「放心。」
於蒼一笑，將手從界影那龐大的身軀之中伸出，層層漣漪在界影的皮膚上盪開。
「我也有我的手段。」
植入：【識界】【封印】！
兩個詞條被植入，一瞬間，第二層的星天視域風雲變幻，磅礴的韻律被調動、改寫，化作堅固的牢籠囚禁住了龍形忘獸的身軀，他便仿佛琥珀之中的飛蟲，神情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秒。
嗡！
一整個區域的韻律都被一起封印在了其中，等到一切凝固的時候，它們忽然下沉，緩緩向著更深層的地方落去。
「界影。」
於蒼開口出聲，界影頓時會意，一個擺尾下潛，便來到了琥珀之下，將其收入了身軀之中。
那龍形忘獸看著氣勢嚇人，但其實論及身形，還不如界影大呢。
這個沒辦法說，界影的天賦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太雛剛想說什麼，卻又沉默。
她看著於蒼，眼神悄然變化。
剛才那是……傳世級別的韻律？
如此輕易就用出了這麼等級的韻律，這真的是一個才二十歲的年輕人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
於蒼的韻律之軀沒有任何變化，使用之前什麼樣子，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子！
這是幾乎不可能的。
當學者在星天視域使用某個韻律，而後忘掉的時候，韻律之軀上也會有細微的變化，於蒼他們可能感知不是很深刻，但是太雛作為神話級禁卡師，絕對擁有著最細緻的感知。
她可以確定，於蒼沒有遺忘掉任何學識。
憑空用出學識，你也會劍意？但是，她也並沒有感知到劍意的波動。
太雛的眉頭輕輕皺起，而後又很快鬆開。
這小怪物……算了，帝長安的接班人，強一點也正常。
他來到了於蒼身側，開口道：
「你要用它來做什麼？」
於蒼將手收回界影體內，道：「當然是用來研究連接召喚……太雛前輩，你知道連接召喚吧？」
「嗯……聽說過。」
於蒼創造的新召喚方式，之前就有所耳聞了。
「連接方式現在的發展遇到了一些瓶頸，有一些技巧沒有被發現，我懷疑，應該是和這忘獸有關。」
沒錯。
任錚老頭交給自己的任務，他還沒有忘。
連接召喚……是時候完善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