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可能，七個太陽
按理來說，星械庫完全能保護於蒼在第三層的安全，這是王女親口承諾過的事。
但是剛才，在於蒼逃出第三層的最後時刻，他回頭看了一眼……他絕對沒有看錯，那黑洞一般的「星械庫」中，已經布滿了裂縫，並且在某種未知力量的影響下，被扯得四分五裂！
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於蒼都不會忘記那時的場景。
黑洞仿佛一個柔軟的麵團，在灰色的褶皺中被搓揉、捏合，大塊大塊的體積被裹挾著想要硬扯出本體，但是又被星械庫本身的力量支撐著，沒有輕易妥協。
星械庫，就這樣被撕扯成了破碎的無數個部分，雖然那些部分之間，看上去還被黑色細線連接著，但是很顯然，離完全破碎，也不剩多少時間了。
「不可能。」
王女斷然道。
「帝國的星械庫具有完全抵擋第四層神靈窺視的能力，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將第三層當做星械庫的主要停泊地點。」
於蒼：「但我看到的絕無虛假。」
「……」王女的眉頭稍稍皺起，「你確定你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幻覺或者夢境嗎？」
「現實與夢境，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話落下，王女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閃過思索神色，暫時沉默了下來。
雖然她對於帝國的科技有著絕對的自信，但卻並不頑固。
她也同樣相信於蒼，相信她的判斷。
但，怎麼會呢？從帝國的第一批星械庫投入使用開始，到今天為止，保守估計已經過去了億年光陰。
星械庫作為終極武器，其綜合實力絕對無需多言，就算是無名帝國，非戰時的情況下，也需要上萬年才能生產出一個。
生產是一方面，保養也是一方面。
把那些剛剛進入星天視域的文明全部的資源都拿出來，可能都不夠生產十分之一個星械庫的。
這種恐怖的資源量，就算是無名帝國，也是沒辦法隨意揮霍的。
假如一個第四層神明窺視就要損失一個星械庫，那麼其絕對不可能服役億年之久。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個照面，幾秒都堅持不住的。
「怎麼會呢……」
「會不會是設備老化的緣故？」
「不可能。」王女搖了搖頭，「這才一萬年，星械庫的生產時間都比這長，裡面的自檢系統足夠讓星械庫保留99%的實力，應對神明窺視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於蒼又道，「星械庫在第三層是如何運動的？」
「……這個比較複雜，不過，目前被發現的，所有能夠在星天視域快速移動的方式，星械庫都有列裝。」王女看向於蒼，「怎麼了嗎？」
「星械庫出現的太及時了，我在之前觀察的時候還沒有看到星械庫的一點蛛絲馬跡，但在神明窺視後不久，它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就像是知道我遇到危險了一樣。」
王女：「……」
「如今的星械庫，還有人操縱嗎？」
「沒有。」王女緩緩搖頭，眼神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我帶來的星械庫，只有我和王兄有權限操縱……雖然有自動巡遊模式，但是為了節省能源，我沉睡之前已經將這些功能都關掉了……就算開著，主控智能也沒有出手救你的理由。」
星械庫不可能為了救一個陌生人而將自己置身於險境的。
於蒼雖然是帝星選者，但是星械庫中沒有於蒼的資料，所以沒有任何出手的理由。
說完，王女便不再開口，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於蒼才道：「在想什麼？」
「我在想……算了，沒什麼。」
看到她猶豫的樣子，於蒼嘆了口氣，而後道：「會是你的『王兄』做的嗎？」
「……誰知道。」
「可能性呢？你估算一下。」
星塵深吸一口氣，視線偏向一邊，道：「假如是王兄乾的……那麼就說明他一直在注視著我們的行動，他知道你是誰，所以才會不惜消耗一個星械庫幫你斷後，但他為什麼……」
她張了張口，又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於蒼知道她想說什麼。
一萬年過去了，既然一直在看著，那就一定能夠感知到王女的思念。
所以，為什麼不出來見一面呢？
當初，從聖都封岳蒼間回來之後，王女就已經意識到，她的王兄，選擇了一條註定會布滿犧牲的道路。
自己，或許就是他道路上的第一個犧牲品。
從無名帝國到藍星，他們兩個人經歷了無數困難，但在她的回憶之中，王兄的眼中沒有半分猶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帝星。
而，當他找到帝星，接受其氣運的那一刻，王女自己的命運，便已經被寫好了。
這一切，王兄一定是知道的，但卻沒有告訴過自己，自己記憶中最為殷切的期望，仍然是戰爭結束後，她可以和王兄一起，回到帝國，過一些平靜的生活。
但，她被欺騙了。
從那時起，她就對王兄產生了複雜的情緒……她其實不介意成為這個「祭品」，她這種沒有什麼遠大理想的人，能倒在這樣的道路上也好。
只是，王兄隱瞞了這些，所以這一切，都在記憶中變了顏色。
如今，又得知這些年來王兄很有很可能一直在暗中注視著自己，不然怎麼會這麼及時地救下於蒼呢？
第三層的體積近乎無限，星械庫的分布也並沒有規律，假如王兄只是在第三層，那麼反應不會這麼快的。
他肯定早就在看著自己了。
一時間，王女的眼神黯淡了些許，其中閃爍著不知源起的情緒。
「別多想了。」於蒼拍了拍王女的肩膀，「往好處想，或許我們離找到你的王兄，已經不遠了。」
「嗯……」
看著黯然神傷的王女，於蒼輕輕嘆了口氣。
他並沒有從王女這裡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過，也算是有了一些猜想。
星械庫的實力沒有問題，也不存在老化的可能，那麼也就是說，問題或許出在神明窺視身上。
他剛才就在疑惑……這麼稀有的事件，怎麼可能他第一次進入第三層，就會碰到呢？
當一件事實在碰巧，那麼就必須考慮其不是巧合的可能性。
照目前的情報來看，第四層那些已死的神明，是沒辦法主動上潛到第三層的……第三層什麼都沒有，就連承載神明目光的介質都不存在。
那些神明窺視現象的出現，都是種種巧合交織在一起，才會發生一次，所以才說，遇到的概率非常少，而且也不存在什麼規律。
所以於蒼並沒有在這方面多想。
而現在看來，或許不是如此。
有沒有可能……這一次，是這位神明，主動現身的呢？
祂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自己！而與巧合無關！
能夠撕碎星械庫，證明這位神明的實力絕對是超越想像的強大，那麼，能做到這一點，似乎也算合理？
想到這，於蒼的視線不由得向身後看了看。
嗯……雖然強大，但是看上去，第三層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第二層之後，就是祂無論如何都觸碰不到的地方了。
那麼，這位神明為什麼要這麼做……自己身上，值得這種存在覬覦的，似乎也不多。
而且……剛才帝星為自己搭建的「通道」也被其直接碾碎了，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也不對勁。
帝星怎麼可能這麼不靠譜呢，用這種易碎品來糊弄自己……就算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但起碼現在，自己好歹也還是選者呢。
那尊神明的力量，莫非比帝星還要強大？
這……可能嗎？
帝星已經是擁有掌控星界之內所有能量的權柄了，與帝星比肩，甚至更強的存在嗎？
荒？又或者……
於蒼目露思索之色。
還不能確定。
這個姑且不提，祂的目的呢？
自己一個六級魂卡師，有什麼值得這種存在主動來到第三層的呢……
想來想去，他身上的也就只有一個「帝星選者」的身份是夠格的了。
也不對。
要是覬覦帝星力量的話，那找自己幹嘛？帝星那個老登剛剛從伱身邊路過回第四層了呢，你看不到嗎？
思索了很久之後，於蒼心中鎖定了兩種可能。
他抬起頭。
一種，是這位神明，想要出來。
雖然對於星辰了解不多，但是從現在看來……這種來自上個紀元甚至更久的神明，貌似也就只有帝星一個吧？
過去的天體有很多，帝星能夠做到每個紀元都穩定出來，毫無疑問是特殊的。
既然如此，剛才祂沒準就是想奪舍自己，從第四層出來透透風。
嗯，合理。
就是不知道，在這些星辰之中，帝星的實力，排在什麼位置。
至於第二種——
於蒼的神色嚴肅了不少。
這個可能性在過去常常被他忽略，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將其考慮進去。
自己的身上，還有一個和「帝星」同等位格，甚至更高的存在——
詞條記錄儀！
以前，無論多麼強大的存在，就算是神話，都不可能察覺到自己的詞條記錄儀。
就連拉這樣的，曾經觸碰過超越神話的存在，在時刻與他接觸的情況下，也只是稱讚他的天賦。
那麼，帝星那個境界呢？與之一樣強大甚至更強的存在呢？
是不是就有可能察覺到了呢……
認真分析的話，這個可能的可能性很大。
帝星留下的通道沒辦法抵擋那位神明的窺視，或許帝星也沒有猜到那位神明對自己出手。
而且要是帝星知道自己的力量被覬覦的話，何必像這樣，將自己拉到第三層？
沉默片刻之後，於蒼搖了搖頭。
以現在他的實力，想這些還是太遠了。
就連荒神，他都打不過呢。
回過神來，在星天視域又和王女聊了一會後，他便回到了現世。
此時，天也亮了。
……
與此同時
夜魘邊界！
一片黑暗的深淵之中，一道流星從天空中掠過。
在這裡，光是及其珍貴的食糧，任何膽敢釋放光芒的存在，都會被來自黑暗之中的，無邊無際的怪物浪潮給淹沒，從無例外。
但是現在，這位強者卻似乎毫不掩飾自己的身形，拖著長長的尾焰掠過天空，及其張揚地顯露他的存在！
而面對光芒，今天的夜魘邊界卻出奇地安靜。
雖然想要獲取光芒，但是它們也知道趨利避害。
天空中的氣息太過強大，它們不敢，並且……在它們心中，就算那傢伙再強，等會也一定會熄滅。
……
息！
光芒在天空之中懸停，帝長安的身影從中顯露。
在他身後，歸鄉懸浮而立，身上的古裝如今已經變成了由金色能量交織而成的戰衣，光芒閃爍，剛才那道流星的光芒，就是這戰衣在高速運動過程中產生的景象。
「前面，就是那所謂的邊界國了嗎？」帝長安道。
「從資料上看，確實如此。」
「好。」
帝長安點了點頭。
在前往神譴荒遺之地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那就是來評估一下夜魘邊界之中的風險。
這方奇異的世界，他是知道的，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有心無力了，所以探索的任務，就交給了協會。
但是這邊界國，卻是這次甦醒後才聽到的東西。
據傳，邊界國之中有著神秘而強大的「法典」，在其中的一切存在都要遵循邊界國的規則，不能逾越半分，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種規則，給協會的探索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和那些神話老朋友碰面之前，還有一些時間，他現在一探究竟。
這裡往前，就是邊界國的地盤了。
沉默片刻，帝長安眼神一定，而後，猛然舉步！
能感受得到，他跨過了一道很明顯的界域，來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奇異的觸感想要包裹他的身體，但身後的歸鄉一揮手，便將這觸感隔絕了出來。
帝長安左右環視：「似乎也沒有什麼奇異的地方……嗯？」
他輕咦一聲，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轉頭，視線向著極遠處看去，臉色卻勃然變色。
那是什麼？
天空之中，懸掛著……七個太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