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大凶之象
帝長安已經活了千年，見過了太多的事情，此時心中早已經沒有了什麼遺憾或牽掛。
唯一在意的，也不過是炎國的國運。
本來他還在擔心，葉衍性子散漫，坐不來高位，炎國年輕一代中又看不到什麼驚才絕艷之輩，若是自己一死，恐怕炎國後繼無人。
段峰雖然有自己的天賦，但是每一位神話的成神之路都是不可複製的，他也沒什麼把握能夠教成段峰。
他出生時帝長安出面，也不過是無可奈何地一次嘗試而已。
這種情況下，估計也只能依靠葉衍了……也好，總比那些全國上下只有一位神話的國家要好得多。
他都可以想像，葉衍被自己逼著回來掌管大局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但是，也沒有辦法。
還好，炎國國運不該絕，這個時候，於蒼出現了。
雖然帝長安只接觸了於蒼很短的時間，對其的大部分印象都來自於資料，但是見面簡單聊過幾句之後，還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臨死前能見到這樣優秀的青年，絕對是十分幸運的事。
他本來還擔心段家的事會對於蒼的心態產生什麼影響，現在看來，人家的格局早就不在這個地方了。
當然，於蒼的格局高歸高，但是該做的事、該有的結果，還是不能缺少的。
不然，這總歸是一根刺——再小的刺，扎到人了都會疼，何況於蒼會有一千年的時間感受這種疼。
所以，帝長安決定以生命對戰兩位神話，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儘量拉攏於蒼，起碼讓他不至於對炎國有意見。
既然已經心存死志，帝長安就已經在思考，如何才能讓自己的死對於炎國好處最大化了。
站在這個位置上，就得問心無愧。
但即便如此……假如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去呢？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仿佛行屍走肉那樣的活著，而是以超越神話的姿態而活著！
假如是像祖龍皇帝那樣，一副殘軀，就算坐了三千年的龍椅，又能如何呢？
不死村的那位，那種詭異的永生，他同樣唾棄。
當從於蒼嘴裡聽到對於「超越神話」的肯定答覆之時，就算帝長安已經上百年沒有再心緒波動過了，心跳仍然跳的飛快。
哪個神話，不希望自己能再進一步呢？
這可是整個藍星無數年來從來沒有人觸及過的至高境界！
他醒來時所看的那份情報中明確寫到，就算是那位「造物主」，也不過是神話絕頂而已。
假如於蒼說的是真的，那他一步邁出，便已經站在了整個藍星歷史的頂點！
而同時，他也有所顧慮。
「於蒼，既然你直到此時才說出這個——」帝長安控制住有些激動的心情，神色嚴肅了下來，「那你說的這種辦法，應該有所隱患吧？」
他並沒有被超越一切的興奮沖昏了頭腦。
假如超越神話很簡單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位神話，不至於一人都沒有到達過這樣的境界。
想來，應該要付出什麼代價吧……
於蒼點點頭：「沒錯——接下來的話，便不能由我講述了。」
有關超越神話的知識，假如未加防護，光是說出來就會招致危險。
拉能正常說出口，是因為他對星天視域的掌控登峰造極，可以屏蔽掉一些隱藏在「信息」之中的窺視。
聽到這話，帝長安神色一動。
就連說出口都不安全的知識嗎？
這種東西，就連他都沒有見過……不愧是神話之上。
當即，他點了點頭，而後便分出一個茶杯，為其斟上了茶水。
看來，要有新客人落座了。
嗡……
於蒼心念一動，便直接召喚了「羅蘭空界·以太降神·拉」。
這張魂卡，可以以錨點數為0的狀態直接召喚，此時無需任何素材，隨時都能登場！
當然，這種狀態下的拉也沒有什麼戰鬥力，只有【無杖施法·環】所帶來的九層護盾。
畢竟拉的戰鬥力全都來自於法杖，0錨點就是0法杖，拉也沒有辦法發揮。
呼……
空空如也的錨點環憑空浮現，而後，拉的身影出現在了錨點環之前。
暗紅色的長袍隨意披在身上，半敞的胸懷之中肌肉仿佛最完美的古希臘雕塑，拉在於蒼的右手邊落座，輕輕睜開了雙眼，露出了金色的瞳孔。
他看向帝長安，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好，藍星的神話。」
帝長安也向著拉輕輕點頭：「你好——來自羅蘭空界的學者。」
他看過有關拉的資料，所以並不意外。
見到拉，帝長安也完全收起了心中的激動，無論心跳還是表情，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在於蒼面前也就算了，在拉這樣一個「外人」面前，他還是要維持一下表情，免得讓拉輕視，或者趁機坐地起價。
在他想來，這超越神話方法來自於拉，這位學者想來應該不會無欲無求，說不定會趁機開出什麼條件……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拉知道帝長安的顧慮，所以他沒有任何廢話，張口就將神話之上的隱秘說了出來：
「星空之中，試圖超越神話的個體，都會在境界突破的剎那，蒙受不可逆轉的畸變，並最終成為一顆沒有思想的『星辰』。」
第一句話就攜帶著大量的信息，帝長安眉頭稍皺，但是仍然不動聲色。
拉繼續道：「某種冥冥之中的規則限制著神話之上存在的數量，只有被規則『允許』的人，才可以正常突破神話之上——這種名額的誕生毫無規律，不過，羅蘭空界有一個。
「只要你前往羅蘭空界，在那裡突破神話，那麼就會正常進入神話之上的境界。不過你需要知道的是，自從荒蔓延星空，這些『名額』也逐漸消失，神話之上並不會一直安全，假如你選擇了這條路，那麼最多五十年，你仍然會進入畸變，最終化作星辰。」
簡單介紹完之後，拉便不再開口。
帝長安稍稍沉默，而後道：「那成為星辰之後呢？我還能有自己的思維或行動力嗎？」
拉搖頭：「不會再有——那時伱不會與其他星辰有任何區別。」
「……聽你話中的意思，荒的出現改變了晉升規則？」
「沒錯，所以這條路並不是百分百能夠達成。」
「足夠了。」帝長安深吸一口氣。
五十年的超越神話嗎……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比起現在馬上就死的結局，已經好太多了。
而且，這段時間也稱不上短——以於蒼的天賦，五十年足夠他成為鎮國，到時，也就不需要自己了。
更何況，擁有這種力量的自己，整合整個藍星資源都是分分鐘的事！
帝長安心裡清楚，這絕對是最好的道路。
雖然有一點風險，但是無所謂。
就算那個名額是假的，自己晉升失敗，那起碼自己在畸變之前，已經將後事處理好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的那兩場戰鬥……自己只要保證能活下來就行了。
這很簡單。
「拉，我還有一個問題。」帝長安抬起頭，「我聽說，每一顆星辰都可以將生靈當做自己的『選者』，那假如我畸變，我也可以嗎？」
拉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失去自己的思維能力，你是沒辦法掌控這個過程的。」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帝長安有些好奇，「我主動畸變，在還有意識的時候，就選擇一個人，讓他做我的『星神』？」
拉頓了頓。
他的眼中掠過了一道光，似乎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很訝驚奇。
思考片刻後，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理論上可以……我已經有思路了。」
「哦？說說看。」
「我可以準備一個禁咒。」拉一邊思考一邊道，「應該可行……雖然沒有先例，但是我可以構築一個新的禁咒……理論上只要有一個和你在人格和力量性質上相近的個體……等等，我記得藍星的太陽應該是特殊的……
「這樣的話，甚至可以大膽一點，直接讓你畸變時取代藍星的太陽，讓藍星誕生第二個星神……只要操作得當，這個星神或許可以使用你的所有力量！」
拉的瞳孔之中金光熠熠生輝，而在星天視域之中，他已經開始在界影體內進行各種複雜的運算，來驗證可行性了。
是啊，這是一種新的可能！
是值得進行實驗的課題！
對於這個課題，羅蘭空界也沒有進行過太多的研究。
畢竟假如要是真的進行這個課題，那麼想要順利進行下去，最普通的試驗品都得是有把握突破的神話了。
突破神話之上雖然沒有那麼難，但肯定也不會太簡單，羅蘭空界就算強盛，那也找不出那麼多神話去做實驗。
當初為了驗證「名額」存在而犧牲的那位神話，已經是羅蘭空界最奢侈的幾個實驗用品之一了，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再進行類似的實驗的。
畢竟，這個實驗的意義並不大——羅蘭空界不會有法師願意放棄清醒與知識，去墮落為一顆星辰的。
沒有實驗，自然也就沒有百分百穩妥的辦法——但是拉作為羅蘭空界最強的法師，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自信，一些基本的推算他幾乎眨眼間就已經推演完成，剩下的藉助界影，也進行得飛快。
數秒之後，拉已經得出了結論。
「假如由我來主持，且畸變時你和朝辭可以百分百配合的話，我大概有90%的把握，可以在藍星之中製造一個繼承你一半力量的『星神』，不過這樣一來，這個星神就沒辦法離開藍星了。」
於蒼眉頭一揚：「還需要朝辭配合？」
「嗯……藍星的太陽是純粹的星辰，而且百分百受朝辭這位造物主掌控，這是其他星辰都做不到的——有她配合，可以讓新生的太陽直接替代，而不用等太陽自己慢慢演化世界……這可以減少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
「這樣嗎……」於蒼默默在心底問了朝辭一聲。
朝辭沒有現身的意思，只是甩了一句「可」便沒了動靜。
帝長安又道：「有沒有可能更進一步？比如將星辰內斂於星神體內，從而令其可以自由活動。」
「或許可以，但我沒有把握——這需要大量的實驗。」
「那好吧。」帝長安點了點頭，而後不由得一笑。
更好的消息出現了！
自己可以成為五十年的神話之上，而在那之後，就算畸變，自己也可以搞出一個繼承力量的星神出來！
這一來一回，給藍星帶來的時間將會大幅度延長！
拉道：「這也是你們藍星比較特殊才能做到這一點——帝星遺澤、朝辭配合，少了任何一點，都做不到。」
「不管如何，看起來，我這幅老身子骨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有用得多。」帝長安輕笑了一聲，而後將目光投向姬玄巍，「玄巍啊，還得謝謝你，讓我活到了這個時候，不然，我可真就得毫無作用地死去咯。」
姬玄巍聞言，嘆了口氣：「您為炎國做的已經夠多了，怎麼能稱得上毫無作用？」
帝長安搖搖頭：「還差得遠呢……放眼歷朝歷代，凡是神話死去，無一不是天下大亂，若是不做點什麼就這麼離去，我到了下面心也不會安定。」
見到姬玄巍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帝長安便岔開了話題：「那些不談了……拉，你告訴我這些，可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就是，只要是我能夠滿足，一定不會拒絕。」
拉只是笑了笑：「我早就死了，一個死人能有什麼要求呢？——讓於蒼好好成長吧，他是整個星空的希望，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這是自然——既然如此，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事，可以隨時來找我。」
拉點點頭，沒有說話。
正如他所說的，他如今被困在星天視域，肉體估計早已在源星腐朽，如今唯一的執念，便是荒。
見氣氛有些沉悶，帝長安笑了笑，而後忽然起身，去後面的桌子上拿來了一幅奇異的器具。
「正好，於蒼，全國聯賽算是一件大事，我給你起一卦怎麼樣？」
「哦？」於蒼略有好奇，「這……是什麼特殊的技藝嗎？」
帝長安神秘一笑：「當然，我算卦可是很準的。」
姬玄巍當即打斷了帝長安的自吹自擂：「於蒼，別聽神話瞎說，這完全沒有什麼依據，完全就是玄學！」
「啊……玄學？」
「這麼說也行。」帝長安沒有反駁，「算卦嘛，當然要『聽天命』，若是用了『魂能』才能看出卦象，那還有什麼意思？」
於蒼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就是算著玩唄……也挺好。
「那就麻煩神話為我算算我在全國聯賽里的運道吧。」
打這種寶寶杯，自己奪冠是沒有什麼壓力的……應該能算出大吉吧？
不是也沒事，沒有什麼影響。
「行。」
帝長安將六個小骨片合在了掌心，閉眼、雙掌合十貼到額頭，不知道默念了什麼之後，便一下子將所有骨片扔在了桌子上。
於蒼探出腦袋，有些好奇：「神話，這是什麼卦象？」
沒有聽到回答，於蒼抬頭看向帝長安，卻發現此時他的臉色已經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半響之後，他才開口道：「……大凶……但虛驚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