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識蟲與冰城
於蒼的韻律之軀立於星天視域之中，他看著眼前這個由自己親手製作的巨大冰球，眼神中若有所思。
這些識蟲如今已經完全處於他的掌控之下，他隨時都可以奪走它們的生命，但是……感覺有些浪費。
於蒼閉上眼，默默在心底詢問道：「界影，這些識蟲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既然識獸的身軀有如此多的妙用，那識蟲……應該也有才對。
「額……那個。」界影的語氣有些遲疑，「應該是有的……但我不知道具體的方法，那些已經在星天視域中發展許久的文明或許會記錄有利用識蟲身體的方式，但我並未遇到過這種文明，所以並不清楚。」
「我知道了。」於蒼點點頭，倒也沒有意外。
不過，雖然識蟲的身體沒有辦法被利用，但是他也不打算就這麼直接將識蟲殺掉。
關擎瑞教授的話給了他一些啟發。
他肯定不能時刻呆在界影校區，之後他不在這裡的時候萬一遇到識蟲來襲，這裡的人也必須要有自己的戰鬥力才行。
剛才他沒讓關擎瑞教授出手，一是關教授打不過，二是他老人家畢竟只是個科研人員，對戰鬥的事情一竅不通，就算自己總結出了一套戰鬥記憶模型，於蒼也很難放心讓他獨自出戰。
戰鬥不是兒戲，必須要經過大量的練習才能讓人放心。
於是，他打算將這些識蟲囚禁起來，當做一個練習場，培養一下這些研究員的戰鬥能力。
至於怎麼製作這個練習場……倒也簡單。
「界影，再分離出一個氣泡世界，將這個冰球籠罩進去。」
「是，學者大人。」
界影應下，一扭頭，龐大的身軀之中綻放出奪目的星光，然後就聽見「啵」的一聲脆響，一個氣泡被他甩了出來，並且正正好好將冰球裹了起來。
在這個新的氣泡世界還在不停顫動的時候，於蒼伸出了手：
「詞條植入：【創造】、【封印】、【城】！」
咔！
層層疊疊的堅冰之上頓時蔓延出了一道道裂痕，這些裂痕越來越多，最後，一大半的堅冰當場崩碎，化作冰屑飄散在空中，進而融化成了一條條韻律紋路，最後消失不見。
而那些還沒有崩裂的部分，則是直接變成了一座城池的模樣！
這座城池是以詞條【創造】與【城】為引導，按照於蒼的部分記憶製造而出，所以城市的風格看上去像是個大雜燴，不過整體來講，倒是很像於蒼曾經去過的玉疆。
只不過，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由堅冰構成，天空雲層堆疊，紛紛揚揚的大雪不停落下，其中還時不時地夾雜著一些冰雹。
那些識蟲此刻紛紛解凍，他們在冰做的地面上甦醒，活動著自己的足肢，偶爾發出一陣陣韻律之音。
活動過來後，這些識蟲看上去非常焦慮不安，有幾隻暴躁的當即就坐不住了，梗著腦袋橫衝直撞，但卻對周圍的冰層造成不了一點傷害。
有比較聰明的舞動著口器，想要將周圍這些韻律構成的冰層直接啃食下來，但剛一上嘴，它們就感覺出口感不對勁了。
靠，怎麼這麼硬！
完全啃不動，甚至還險些將他們的口器給啃下來。
於蒼懸浮在冰城的上方，看到眼前的氣泡世界確實是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成的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識蟲啃不動，自然是因為自己植入的【封印】詞條。
為了改造這個氣泡世界，他直接植入了兩個傳世級詞條——反正現在這些傳世詞條在他手裡也植入不了，還不如把植入冷卻用在識界。
用詞條植入對星天視域產生影響，終究還是不像直接使用自己的知識來的方便。
假如是用自己的知識，那麼這個知識最終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的，但是詞條植入的話……自己的想法只能作為引導，最後能不能成，還是得看運氣。
還好，就現在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這個氣泡世界和自己想像中的造物沒什麼差別，可以使用。
以後，這座冰城就將作為學者們熟悉如何在星天視域內戰鬥的地方。
「吱吱！吱吱！」
於蒼聽到，下面的識蟲里，有幾隻看上去智慧不俗的傢伙正在嘰嘰喳喳地對著自己叫喚，似乎……是想要和自己溝通？
不過，他們剛一來到這個地方就已經被自己關在了冰城之中，都來不及從韻律之中尋找炎國的語言，所以目前於蒼還看不懂它們想要表達什麼。
「界影。」於蒼開口道，「識蟲也是和你們一樣的誕生方式嗎？」
「不是的，學者大人。」界影的聲音從氣泡世界之外傳來，「識獸是由星天視域孕育，但識蟲不是，他們會自己繁衍自己，十分難纏……」
聽到這個消息，於蒼反倒眼前一亮。
他道：「那也就是說……識蟲可以被養殖？」
「額。」界影一咽，他眨了眨眼，「好像……確實是這樣。」
「那這些識蟲，好養活嗎？」
「我也不清楚……但只要有足夠的韻律讓他們食用，理論上是沒問題的。相比起識獸，識蟲對韻律的品質沒有那麼多要求。」
「不錯。」
於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能養，是好事啊。
現在他還不知道怎麼利用識蟲的身體，但不代表他以後不知道啊。
能養殖的話……那等到之後對識蟲有需求的時候，就不用愁啦！
冰城的作用再加一條——識蟲繁育基地！
於蒼滿意地點點頭。
「界影，把冰城固定在界影校區附近，別讓它亂跑。」
「好的，學者大人。」
「對了，還有件事我想知道。」於蒼看向界影，「我似乎在藍星歷史上沒有找到過識蟲大規模入侵的記載。我想知道，這次我遇到這些識蟲，是因為單純的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這……應該不是巧合。」界影俯下腦袋，兩隻狹長的側鰭在身前點在一起，語氣似乎有些愧疚，「對不起學者大人，界影應該早點告訴您的……」
「哦？」於蒼眉頭稍揚，「沒事，你先說說看。」
「好的。」界影連忙道，「是這樣的，識蟲雖然能夠直接掠奪學識，這個能力聽上去很霸道，但是卻有著諸多的限制。
「我們識獸什麼學識都可以吃，因為我們只是複製，而識蟲……它們的這種進食方式十分霸道，但同樣，想要覓食也得花更多的功夫，它們假如想要進食一些高等韻律，所花費的時間將會漫長無比。
「甚至一些弱小的識蟲根本沒能力『咬碎』高等韻律的外殼。更別說很多高等韻律都是會『反抗』的。所以，就算一群識蟲路過了某個世界，沒人幫助的話，也只能吃一些外圍的普通韻律，沒辦法進入其中大快朵頤。
「所以，識蟲一般有兩種進食高等韻律的方式，一種就是像您剛遇到我時那樣，寄生在一隻識獸的身體裡，識獸攝取高等韻律很輕鬆，識蟲可以直接從識獸的身體裡獲得一些經過初步消化的高等韻律。
「另一種方式……就是找學者合作了。尤其是像您這種一方世界中第一位進入星天視域的聖人，更是它們最希望的合作對象。」
「哦？」於蒼摩挲著下巴，「也就是說，這些識蟲可能也是來我這『找工作』的？」
「額，可以這麼說。」
「……你不會告訴我，藍星出了個『聖人』這事已經在星天視域裡傳開了吧？」
「沒有的！」界影解釋道，「識蟲有能力感知到能進入星天視域的學者，這些識蟲可能路過這裡，又恰好看到了您，所以才湊過來了！」
於蒼有些哭笑不得。
「那這些識蟲能為我做什麼？」
界影創造氣泡世界的原料是自己的身體，這些識蟲小胳膊小腿的，怎麼想都幹不了這活吧。
「是這樣的。」界影解釋道，「識蟲能力很霸道，而且它們藏身於星天視域之中，現世的強者很難發現，假如您有什麼仇家，只要讓這些識蟲悄悄從星天視域內寄生在他的腦子裡……雖然吃掉一些重要記憶會引起警覺，但假如只是趁強者不注意的時候抹去一些邊角記憶，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還有一點，識蟲對學者的存在很敏感，它們可以幫助學者尋找世界範圍內的其他擁有學者潛能的人，並且通過吞食記憶的方式抹除這些人進入星天視域的可能……這也是為什麼它們喜歡找聖人合作。有很多『聖人』，都希望能在當世壟斷對星天視域的使用權，識蟲能夠完美滿足他們的需求。」
「……很厲害的能力。」
什麼智子。
科技鎖是吧。
他算是聽明白了，這識蟲就不是那個干好事的。
於蒼轉過頭，看向在冰城中不斷嘶叫，試圖同他溝通的幾隻識蟲。
他肯定不會做這種壟斷的事。
藍星附近已經一個正常的世界都沒有了，仿佛一座孤島。荒獸也不知道在孕育著什麼陰謀，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內鬥，那真是嫌命長。
星天視域，於蒼肯定是會推廣出去的——當然，得是在於蒼有足夠的力量和勢力之後。有詞條記錄儀在，這一天不會太遠。
不過，拋開那個不談，識蟲的能力對他來說卻是也很有用。
識蟲可以替他尋找有學者潛能的人，這個能力完全可以用在搜集人才上面嘛，搞什麼壟斷，真是不務正業。
於蒼將目光落在冰城之中，略作思索。
要想讓識蟲為自己打工，那自己少不了也得給它們提供一些高等韻律。
這些韻律進了它們的嘴裡，那可就出不來了。
對於現在的於蒼來說，這很吃虧。
而且，現在他對識蟲的印象不算太好，冰城之中的識蟲有些甚至連基本的智慧都沒有，只知道橫衝直撞。這種野獸一樣的行徑，讓於蒼不太敢放心將收集人才這種工作交給它們。
於蒼仔細看了那幾隻有智慧的識蟲，記住了他們的韻律氣息，然後便一轉身，離開了冰城。
先關它們一陣子，打壓一下氣焰再說。
……
界影校區內。
關擎瑞看著於蒼這形同揮霍的行為，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在他旁邊，任錚也是視線顫抖，顯然是有被氣到。
「校長，小蒼這、這、這……」關擎瑞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一開始於蒼用【寒天】凍住所有識蟲，他還算能接受，只是默默在心底感慨自己的沒用，竟然需要讓年輕人代替他們做出犧牲。
但是後來於蒼隨手又甩出了一大堆詞條，他是真坐不住了。
浪費啊！這不純純浪費嗎！
明明你第一擊就足夠把這些識蟲全殺的！
任錚也被氣得夠嗆，但他還是基本上保持了冷靜。
直覺告訴他，於蒼應該不是這種浪費的人……他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先等等……看看小蒼等會怎麼解釋。」
「……行。」
在他倆身後，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靠，他看見了什麼！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連這個界影校區到底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呢，就讓他看這個？
於蒼剛才的舉動，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只是一個響指，就凍結了一片空間，再一揮手，直接創造了一個世界！
界影雖然也有出手，但看他在於蒼旁邊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大概就是個打輔助的。
你真是太謙虛了……說什麼這界影校區不是你創造的，當初這裡恐怕也是你一揮手就捏出來的吧……
峰大為震撼。
這時，身邊一陣光芒閃過，於蒼的韻律之軀在一旁顯現。
他還沒站穩，關擎瑞的聲音就從一邊傳來。
「小蒼！」他聲音顫抖，「怎麼樣……你現在還能想起來剛才用掉的韻律嗎？」
於蒼搖了搖頭：「記不得了。」
準確的說，他就沒記得過。
幾個詞條都是記錄儀提供，壓根沒過他的腦子啊。
他現在還不夠學習傳世級的韻律呢。
「哎喲！」關擎瑞悲鳴一聲，看上去比他自己忘掉了都難受，「你糊塗啊……小蒼，你年紀輕輕能掌握這麼多傳世級韻律，不代表你學習傳世級韻律的速度一直都是這麼快啊……」
當初，炎國有一位十四歲就做出傳世級魂卡的天才，那時也是名震炎國，但是自從他十八歲成年之後，就仿佛突然失去了靈氣一樣，什麼都學不會，最終泯然眾人矣……說起來，這人和於蒼的歲數似乎也差不多大。
任錚皺著眉：「小蒼，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於蒼輕輕一笑。
關教授和任錚的反應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沒關係，只要明天他再用一次【寒天】，自然就能打消他們的顧慮。
於是他也不著急，只是開口，將識蟲的存在，以及他設立冰城的目的都解釋了一遍。
「……小蒼，你的想法確實是好的。」關擎瑞嘆了口氣，「但是你可以和我們說一聲嘛……這種事，讓我來做不就行了……」
於蒼沒有回答關擎瑞，而是忽然道：「關教授，你說……你創造了一種戰鬥記憶模型，對吧？能和我說說原理嗎？」
「哦，這個……」關擎瑞沒有隱瞞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在腦海中預設一套推導模型，戰鬥中遺忘掉了什麼韻律，只要啟用這個模型，很快就能將遺忘的東西推導出來，十分適合在星天視域裡戰鬥……因為我也是剛剛完善好，還有許多細節沒有處理，才沒有告訴你。」
「這樣啊。」於蒼點點頭，然後道，「那關教授，假如我和你說，我剛才用掉的那些韻律，也都已經運用了類似的技巧形成了『模型』呢？」
「那也不能……你說什麼？」關擎瑞愣住，難以置信地重新確認道，「小蒼，我說的戰鬥記憶模型，是指我用掉某樣韻律之後能夠快速推導出來的……」
於蒼肯定地點點頭：「沒錯啊，我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
關擎瑞不說話了。
他覺得於蒼在扯犢子。
傳世級韻律是能推導出來的？
要是傳世級韻律能推導出來，那還去那些險地做什麼？
你拿張紙宅實驗室里得了唄。
但是他心裡又犯嘀咕：這炎皇勳章獲得者，總不能把自己當傻子來逗樂吧？
所以他沉默。
於蒼一眼就看出他不信，不過他沒有解釋，只是道：「關教授，任老……任校長，反正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糾結額也沒意義。不如這樣，明天我再將剛才我用過的韻律使用一邊，二位應該就相信了吧？」
任錚眨了眨眼。
等會。
你說你能推導出傳世級韻律也就算了，你小子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多了，也不差這一處……但你說時間只需要一天？
這……
「好了好了。」於蒼推著兩道視線就往外走，「二位還是先想想後續怎麼養殖識蟲吧，我這邊的事呢就不用操心了，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關擎瑞有心反駁，但是他在這裡只是一道視線，那裡能撐得住於蒼韻律之軀的推動，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走了。
送走了二人，於蒼也是鬆了口氣。
詞條記錄儀指定是不能讓他們知道了，而這個戰鬥記憶模型雖然扯淡了一些，但倒也能當做一個藉口。
起碼，理論上是說得通的，不是嗎。
轉身，於蒼看向長椅上的目光。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
「那個……沒事。」峰似乎比剛才拘束了不少。
「別緊張。」於蒼一屁股坐到長椅上，伸了個懶腰。
他心裡是有些無奈的。
本來，他展露了這裡的強大之處後，這個峰肯定會自己上趕著過來求他讓自己在這裡學習的。
但是剛才那事一發生……似乎讓峰變慫了，現在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那就只能自己主動咯。
「峰。」於蒼道，「你也是制卡師吧？怎麼樣，想來這裡學習一段時間嗎。」
聞言，峰的目光似乎一時明亮了不少。
於蒼輕輕一笑。
心動了吧。
可誰知，峰猶豫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還是……算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峰的眼神有些暗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蒼很意外。
看峰的表情，他剛剛明明很心動才對啊。
「是有什麼顧慮嗎。」
「嗯，其實我……嗐，沒什麼。」峰忽然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情況特殊，還是算了。」
於蒼看著峰，半響，移開了視線。
「實話說，能看到這裡的人很少。你的天賦很高，也是一位制卡師，不該浪費。有什麼困難嗎？我或許可以幫你。」
「你幫不了我的。」
「我看你很想來這裡學習呀……難道是有人不同意你做制卡師？」
於蒼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了。
「差不多吧。」
「是家裡人？」
「算是。」
「這樣啊……那是不好辦。」於蒼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麼還有家人不讓做制卡師的。
這個職業能稱得上是最保值的職業了……無論制卡技術高還是低，畢業之後總能找到工作的。
莫非是這個峰家裡有億萬家產需要繼承，他家裡人想讓他去學商？
那就沒辦法了，這個得去專科學。
在藍星，除了魂卡三大院，其他的專業都在專科。
「家裡人的建議，確實是需要尊重的。」於蒼嘆了口氣，「不過嘛，自己的想法也同樣很重要。回去和家裡人好好溝通一下吧，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你的天賦很高，不幹這行就是整個炎國的損失，這話我到時候可以讓任錚校長親自去你家人面前這麼說。」
聽到這話，峰倒是一笑。
「是嗎，我這麼厲害。」
「說不定比這還厲害。」於蒼嘖了聲，「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麼，正視自己的心。別人想讓你成為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想要做什麼樣的人。」
「……謝謝。」
「行了，那就聊到這。」於蒼道，「你先回去吧……假如遇到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制卡師學院找我。對了，我叫於蒼。」
說完，於蒼一揮手，便將峰送出了界影校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