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姜連山嘗試將關注點集中在聲音傳來的方向。
奈何，殭屍的感知範圍實在有限。
就算把感知攤到盡頭，也看不到什麼。
殭屍的感知，有利有弊。
可穿透，不依賴光。
唯獨就是——範圍太小了。
姜連山套著殭屍殼子，向前靠近。
終於，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東西。
簡易的，泥土燒制的大鍋，裡面裝滿了液體，放在大小合適的坑上面。
那坑仿佛自帶熱度。
因為，大鍋裡面的液體，正沸騰得歡。
此外，姜連山還「看」到了幾坨模模糊糊的霧氣在這些大鍋周圍忙忙碌碌。
乍一看，姜連山還以為自己到了十八層地獄。
這些個沸騰著的，都是油鍋，用來炸惡鬼。
那些奇奇怪怪的霧團都在忙自己的，沒人理會姜連山。姜連山便逕自向前，穿過這些個古古怪怪的東西。
再往前……
姜連山「看」到了一堆霧氣在砸碎石頭，往鍋里填。
還「看」到有的霧氣從地下河取了水，注入鍋中。
還有……
有些霧氣托起鐵鍋，將其中的碎屑傾倒在粗壯的藤蔓根部。
同一時間，藤蔓就會猛烈地跳動，圓滾滾的根莖也會「胖」上一圈。
仿佛……
在那根莖上，有什麼東西在孕育。
「這些見鬼的到底是什麼？！」
姜連山靜靜站立在原地，看著一團團霧氣，思考。
——為什麼前方會是一團團霧氣？
——是有什麼屏蔽了殭屍的感知？
——還是……
——根本就無法精確感知，因為那些東西……沒有實體？！
沒有實體！
姜連山猛然醒悟！
冤魂？！
正在此時，又一鍋奇奇怪怪的粉末被傾倒在肥碩的藤蔓根系。
那根系膨脹到極致，抽搐著……
「噗！」
一顆種子，被吐了出來。
「喳喳喳喳……」
一隻藤蝠從天而降，拎起種子，向遠方飛去。
……
直播間外，觀眾目瞪口呆。
「臥槽什麼情況？」
「救命啊！San值狂掉！要瘋了！」
……
也不怪觀眾們在彈幕上鬼哭狼嚎。
在屏幕上，出現的一幕幕，因為缺少了鋪墊，只在聚焦的時候出現，皆顯得分外突兀，讓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再加上，這詭異的大鍋，詭異的植物，詭異的霧氣……
「我只是好奇，那些大鍋裡面，熬煮的究竟是什麼？孟婆湯嗎？人類的骨頭嗎？」
貝爾皺著眉頭探著頭，困惑不解。
「可能是在煉硝。」冰冰一語道破。
「這種煉製方式相當粗糙。利用硝溶於水的特質，將開採出來的硝石磨碎，放在大鍋裡面熬製，然後過濾出雜質，等待冷凝。」
「冷凝後，硝就會析出。」
冰冰可是一個職業素養相當高的媒體人，平日裡，對很多知識都有所涉獵。
正好，她了解過古代煉硝的方法。
再結合這附近很可能有硝石礦這一消息……
答案不是明白這麼？
得出淺顯的答案之後，冰冰進一步推測。
「我猜，剛剛孕育出來的，就是藤蔓的種子！」
「而布滿了谷底的藤蔓也有了答案。」
「顯然，藤蔓收到這些霧氣生物的幫助，在不斷繁衍，壯大種族，從而占據了大部分熔岩礦洞！」
「只是，我現在不是很清楚，藤蔓這麼做，究竟是出於本能，還是另有目的。」
彈幕對冰冰之前的推測嘆為觀止，並順著冰冰的疑問，熱烈討論。
「應該是本能吧。植物能有什麼目的？植物連腦子都沒有！」
「我覺得，幻境中的怪物可每一個簡單的。」
「我覺得一定有目的。拜託！那些霧氣可是在提煉純硝！不是智慧生物，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這麼說來……藤蔓就是這熔岩礦洞的大boss？」
……
姜連山可不管什麼boss不boss的。
他想明白了這一幕究竟是在幹什麼之後，第一時間……
笑了。
這麼多硝石，如果一起燒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還有孕育在根部的種子，·遇火不會爆炸嗎？
姜連山很有炸一炸的衝動。
一旦成功，必然驚天動地。
到時候，就算這地方成了廢墟，也無所謂。
反正，礦工亡靈的願望，是找到戰友，讓他們安息。
不安息的亡靈難道會被炸死或者是壓死？要真這樣，姜連山也不用費二遍功夫。
當然，如果不能讓他們安息……
到時候，讓礦工殭屍們在廢墟裡面挖一挖，應該也費不了多大事情。
但，這件事情真要做成，也不容易。
這地方，溫度很高。
如果蔓藤種子真的那麼容易爆炸，恐怕早就炸了！
恐怕，為了自身安慰藤蔓也進化出了耐火性、隔熱性、氣密性都極高的外部組織。
耐火隔熱，讓種子的外部組織不易破損。
氣密性好，則保證含硝量極高的種子在樹根中與外界隔絕。
這樣，無論溫度多高，都不可能發生劇烈的氧化作用——燃燒。
「首先，得想辦法破開樹藤。」
「然後我需要火。」
「火不成問題……」
姜連山讓礦工殭屍先鑽到地底下，藏好，免得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夭折。
然後，收回精神連結，睜開雙眼。
周圍光芒亮起。
熱熱鬧鬧的、噼里啪啦的聲音灌滿了姜連山的耳朵。
紅色的、金色的、藍色的、黃色的植物，讓世界重新變成了彩色。
姜連山深深的喘了口氣。
「tmd，死人的世界真壓抑！」
然後，他站在礦工殭屍挖出來的隧道處……
丟了一顆種子下去。
「全體殭屍注意！我扔土豆下去了，搬運的時候，記得不要碰到觸發器！」
「重複一遍，搬運的時候不要碰到觸發器！」
至於搬運的目的地？
當然是那個——
煉硝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