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過這裡嗎？是的，深海是全球最頂尖的通俗樂錄音棚之一，比大都會唱片在紐約的好多了……我帶你們去！」

  宋亞親熱籠絡又一部『天啟印鈔機』麥克信田，主動帶路。

  他和林肯公園以及大都會唱片總裁一行人進電梯，到達深海錄音室樓層，這裡早已鳥槍換炮了，外面漂亮富有設計感的等候區錯落布置著沙發和小桌子、酒櫃，獨立的恆溫恆濕樂器、碟片儲藏室等等等等……

  「誰在？艾爾和大A？」

  走廊入口前『錄音中』的燈亮著，等候區沙發上散坐著很多懶洋洋的黑人跟班，宋亞只認出裡面有艾爾和大A身邊的人。

  「是的，還有迪昂和Common。」跟班們回答。

  「OK。」

  那應該在給Comnon錄歌，宋亞大步往裡走，走廊兩邊都是菲姬、米拉、布倫達、Common等A+唱片旗下歌手格調滿滿的相片框，當然還有他們取得的RIAA白金唱片認證複製品。

  「請進吧，別拘束。」

  他推開隔音門，把林肯公園等人讓進錄音棚外的控制室，「Yo！艾爾，大A！幫你們介紹……」

  剛還鬧哄哄的控制室瞬間安靜下來，大A閉上嘴，憨笑著和艾爾上前碰拳，又擺出主人樣招呼林肯公園樂隊，還有一些樂手打扮的人在。

  「APLUS。」

  A+唱片執行副總裁兼音樂總裁迪昂威爾遜正在錄音棚里和Common交流什麼，看到自己出現，兩人也都停止手頭工作出來了，於是又一番碰拳客套。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讓迪昂帶新人……呃，大都會唱片的新人們參觀錄音棚，自己正好也好久沒和艾爾、大A吹過牛了，他湊過去。

  「就隨便聊聊……」

  大A回答。他和艾爾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嘻哈打扮，大A更肥了，艾爾體型保持得還不錯，兩人臉上都掛著笑，樂呵呵的但又給人一種疏遠感。

  「那你剛才鬼吼鬼叫什麼？」

  剛才自己進門時大A正好背對自己，明明在手舞足蹈大聲咋咋呼呼的，宋亞問。

  「真沒什麼，就妞的事……你知道我的。」大A回答。

  「他最近很老實。」艾爾幫忙補充。

  「哦……」

  確實疏遠了，可能是因為迪萊的死吧……

  宋亞隨口扯了個別的話頭，兩人都一板一眼的回答，完全沒以前那種親密感，特別是大A，他原來最喜歡在別人面前以自己好兄弟自居，展現親密甚至故意拿大的，現在？哼哼哈哈應承著，甚至流露出些許小心翼翼，更不可能主動提議什麼派對，或者去脫舞酒吧之類的了。

  「OK，那你們帶麥克信田他們好好參觀一下，然後負責招待吧，我上樓了。」

  有自己在，其他樂手也很拘謹，宋亞只得擠出笑容，不當那個破壞氣氛的人。

  「信田！？你也是亞裔混血嗎？這是本子的姓！？怎麼發音來著？」

  關上隔音門前，聽到大A又把語調陡然拔高，重新嗨皮起來。

  宋亞微微嘆了口氣，關好門，等電梯時又回頭看了眼錄音中的提示燈，默默獨自上樓。

  「分拆！上市！分拆！上市！我們手裡還有現代攝影、立體聲評論這些傳統雜誌的股份，難道不能像阿美利加音樂網站一樣網絡化嗎？看巴里迪勒在玩什麼，他從環球拿到米國電視網後，一部分頻道資源搞了各種新購物電視台，一部分資源也開始面向網絡了，Ticketmaster線上城市指南網站下個月也要IPO！擴張速度有多快！他二月份才買的！那個混蛋今年財富增長速度太驚人了！」

  時間進入到九八年的八月，宋亞大部分時間在和全球巡演團隊練習、開準備會，有空則打理打理生意，趁著他人在芝加哥，重啟雄心壯志的利特曼也越來越頻繁的拜訪。

  這位五十八歲的前億萬富翁似乎在驢黨政客和ACN當家主播間的奔波傳話中重新收穫了自信，他拿著尋找到的新財富鑰匙不停鼓動利特曼傳媒將手中的其他傳統媒體網絡化，「現在納斯達克這波行情錯過就太可惜了APLUS！你說呢？」

  宋亞托著下巴呆呆聽著，被問到時就看向斯隆，利特曼對這個受巴里迪勒啟發的獨創想法很得意，這些天已經不止一次提起了。

  「我們現在沒有多少資源和資金了，利特曼先生。」

  斯隆接過話頭：「阿美利加音樂網站很燒錢，等完成對OpenDiary網站的收購，速度又會加倍……現代攝影那些雜誌的用戶基數很難支撐一家網站達到IPO的高度。」

  「我知道這個家很難當斯隆女士，但現在我們不能停止腳步，停下來反而不妙！」

  利特曼情緒激動的反駁：「我們現在缺少利好不是嗎？而什麼是利好？有新網站IPO就是！怎麼現在還有人愁無法從股市上融到資呢？納斯達克有個概念就能賺錢！APLUS？」

  「抱歉……」

  正好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宋亞指指桌上的座機，拿起話筒，讓斯隆去應付利特曼。

  「格拉斯先生找您，要接進來嗎？」秘書問。

  「好吧……」

  是另一位最近頻繁騷擾自己的傢伙，「嘿丹尼爾。」

  「你手機打不通……」

  「哦，我看看，沒電了抱歉。有什麼事嗎？」

  「我還能有什麼事，冷山，格羅夫出版社、大西洋月刊、還有小說作者查爾斯弗雷澤他們今天都在環球影城，他們應該得到環球允許，觀看李安導演的與魔鬼共騎了，應該還在粗剪階段，環球很積極，聽說總裁羅恩邁耶親自陪同。」

  丹尼爾報告進度，這類電話他幾乎每天都打。

  「所以呢？」宋亞不耐煩的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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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馬上就要揭曉謎底了，冷山歸我們，還是環球。」丹尼爾對他的反應還不高興。

  「那就等著唄，我很忙，丹尼爾……」宋亞無奈的說：「告知我一個結果就行。」

  「這幾天葉列莫夫必須百分百配合我，還有雪琳芬，我們也要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量……還有資源，你是不是也致電查爾斯弗雷澤他們親自表個態？」丹尼爾提議。

  「我不便在那部電影上過多表態……」

  「那葉列莫夫……」

  「好吧好吧，我會跟他打招呼的。」

  「還有雪琳。」

  「我會打電話給她OK？」他掛斷電話。

  「我可以出一部分資金，作為個人投資者參與進現代攝影的網絡化？不過要簽個對賭協議，必須承諾IPO……」

  這邊利特曼已經在向斯隆開價了，他身家算上在利特曼傳媒的少量持股，從破產危機中走出來後大概還能剩個三千萬左右。

  「我不可能代表利特曼傳媒跟你簽這種協議，我甚至還沒同意你的計劃！」斯隆也被他煩的不行。

  「那提交董事會討論？我會想辦法爭取一部分支持的。」利特曼說：「提前跟你和APLUS打個招呼。」

  「那是你獨立董事的權力。」

  「OK，不用送了，請留步。」

  宋亞壓根也沒打算送，屁股都懶得挪，和關上門的斯隆對視，雙雙嘆氣。

  「看樣子我需要儘早去歐洲了，本還想等到月中數字千年法案提交兩院，等到文本內容再走呢。」

  這倆煩人精，不，三個，還得加上一個時不時催促儘快搞定丹尼爾的吉姆克拉克。

  「丹尼爾那件事，還沒考慮好嗎？」

  也許是心有靈犀，斯隆正好問起。

  「他再騷擾我可能就真的下定決心了。」宋亞回答。

  「APLUS！格羅夫出版社似乎對與魔鬼共騎並不滿意！我們機會很大，我正在和他們談！」

  但他這話丹尼爾聽不到，依然不知死活的保持高強度騷擾，八月五號，斯隆已經在華盛頓參與數字千年法案，而宋亞在和伴舞排練，故意將手機關了，丹尼爾的奪命連環Call又一路問人，乾脆追蹤到了A+唱片的練舞室外面的座機。

  「那你就好好談唄！」

  宋亞氣得邊擦汗邊對他吼：「我是不是說過我很忙！？沒大事別總來煩我！」

  「這是最後一段路了，我們走到今天不容易APLUS。」

  「你以前不這樣的丹尼爾……」

  「確實哈，我有點緊張……哦對了，我把電話給葉列莫夫，有筆錢額外的公關支出他不肯批，非要問你。」

  「好吧好吧，總之搞快點。」

  與此同時，小布朗夫曼正站在香江的總統套房窗前俯瞰維多利亞港，外間的一整個精幹團隊守著多部電話，隨時和華盛頓那邊參與數字千年法案的團隊溝通進度，通傳命令。

  「老闆。」

  環球音樂總裁道格莫里斯走進來，「寶麗金遠東區總裁諾曼鄭到了。」

  「哦，讓他先等一下。」

  小布朗夫曼抬腕看了眼時間，「八月八號……芝加哥交響中心請我到場去為大修落成典禮剪彩揭幕，你準備準備，也和我一起動身回國吧。」

  「好的。」

  道格莫里斯趁機恭維：「現在那裡應該叫布朗夫曼交響中心了。」

  「嗯。」小布朗夫曼點頭，浮現些許笑容。

  道格莫里斯很快又想到芝加哥交響樂團指揮、音樂總監巴倫博伊肯定也會請宋亞到場，他現在仍指望繼續斡旋一下，起碼哄宋亞到時候面對面低個頭，然後把新專發了，否則自己領導的環球音樂近兩年業績會少一大塊，那個迪萊死在了監獄，他已經知道宋亞有多果斷狠辣了，實在沒必要讓自己夾在中間，坐在定時炸彈上面。

  但他也知道老闆的脾氣，只能迂迴。

  現在有個好機會，他來之前仔細斟酌揣摩，最終仍最後嘗試一把，察言觀色，老闆此時恰好心情不錯，「聽說利特曼傳媒股價暴跌，APLUS那小子又因失言丟了到嘴的華國合資電視台哈。」他硬著頭皮扯起話題。

  「呵呵。」小布朗夫曼從鼻孔里笑了兩聲。

  「按納斯達克網絡股的整體趨勢，利特曼傳媒已經掉隊了，損失至少數億市值！」

  道格莫里斯繼續報喜。

  「他自找的。」

  「是啊，活該！嘿嘿，要不……我借這個機會逼他把新專給發了？」

  「嗯？」

  小布朗夫曼回頭看了他一眼，「那是你職務範圍的工作，你自己決定就行。」

  道格莫里斯一對上眼神就知道老闆不爽了，不敢再提這茬，連忙又往回找補，「明白了，他愛發不發，我不找他，等他主動來……」

  「別提這個人了，掃興。」小布朗夫曼說：「你剛才說誰到了？」

  「噢，是寶麗金遠東區總裁，諾曼鄭，能力和人脈都是頂級的。」道格莫里斯介紹。

  「我聽說過，你想讓他接管寶麗金和環球合併後這邊的新發行體系是吧？」

  小布朗夫曼工作積極性沒說的，對自己嶄新的唱片帝國越來越了解，環球在這邊的發行實力遠遜寶麗金，高層估計還是得用寶麗金的人。

  「是的，不止遠東區，我打算讓他掌管亞太，包括澳洲等大洋洲國家的發行工作。」道格莫里斯回答。

  「那見見吧。」

  「好的。」

  諾曼鄭是位典型的西方教育背景的華裔精英，英文流利，「BOSS，莫里斯先生。」很尊敬的上前握手，不卑不亢。

  「我到這邊有一段時間了，諾曼，所見所聞……大家都在稱讚你。」

  小布朗夫曼風度翩翩閒聊了會兒，然後出言考較，「你計劃怎麼整合這邊的環球和寶麗金髮行資源？」

  「如果是我……」

  諾曼鄭知道這是對自己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次面試，他立刻侃侃而談。

  「裁員計劃呢？」

  「反盜版？」

  「華國大陸市場開發？」

  「本子市場，大洋洲市場你都熟悉嗎？」

  小布朗夫曼隨口出了幾題，回答令他非常滿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他最後問。

  「我還準備將一些旗下亞洲唱片廠牌的股權關係理順，所以可能需要些額外的資金支持。」諾曼鄭說：「這樣能裁掉一些相關高層，我保證以後的運營成本會降到更低。」

  「很好。」

  諾曼鄭又提了幾條，小布朗夫曼都很滿意。

  「呃，還有就是即將展開的環球音樂集團旗下國際巨星巡演接待工作，比如APLUS……亞洲這邊的歌迷已經翹首期待他很久了。」

  當諾曼鄭說到這的時候，道格莫里斯就意識到要糟。

  「呵呵，很好。」

  小布朗夫曼微笑點頭，「那就這樣吧，我有點累了，相信很快就有通知給你。」

  「好的，那我告辭了，老闆，莫里斯先生。」

  諾曼鄭還以為表現很完美呢，暗自竊喜的走出總統套房。

  「我想了想，不用我們自己人的話對公司的士氣是個打擊，你覺得呢？」

  小布朗夫曼果然問道：「我們拿下寶麗金，然後把這邊的環球自己人裁掉？他們會對布朗夫曼家族感到寒心的。」

  「確……確實是這樣……我沒有考慮到員工士氣這個關鍵因素，老闆你的看法是對的，更周全。」

  道格莫里斯還能說什麼呢，心裡不由湧起一陣煩躁，但嘴上還得繼續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