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滿臉的震驚。
這是鼓勵她早戀？還是有什麼別的「預謀」？
「不是媽，你沒發燒吧？」陳曦伸手，摸了摸沈文君的額頭。
「你才發燒了……」沈文君拍開她的手，微笑道。
「那你是在試探我有沒有早戀？」陳曦皺眉，「放心啦，我沒有男朋友。」
「你也高三了，有喜歡的可以試著接觸一下，媽媽不想你的青春里有遺憾。」沈文君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真的？」陳曦假裝驚喜的道。
「當然是真的。」沈文君點頭。
「真的也沒有。」陳曦語氣淡淡，臉上的驚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小曦。」沈文君兩手放在陳曦的肩膀上，把她身子掰過來，認真看著她的眼睛，面色嚴肅道，「媽媽沒跟你開玩笑。」
沈文君的話讓陳曦陷入沉默。
良久，陳曦緩緩抬頭，眼神冰冷。
「我會有愛情麼，都是交易，都是利益的犧牲品。」
沈文君內心嘆息，家族裡之前的事情對她影響太大了。
雖然陳曦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心事，但沈文君偶爾深夜會聽到陳曦房間裡傳出的細小抽泣聲。
還有眼底時不時冒出的一絲細微卻異常清晰的冰冷。
陳曦是一個聰明而細心的女孩，因為生在這樣的家庭，比同齡孩子接觸到更多的人情世故。
於是她有了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心事。
這讓沈文君這個當媽媽的內心充滿愧疚。
「我知道佳樂和姍姍的事情對你傷害很大。」沈文君語氣滿是無奈，「但是媽媽跟你保證，同樣的事情絕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佳樂和姍姍是陳曦大舅和二爺家的兩個姐姐。兩人本都有著自己喜歡的人，但都被家裡強制介紹給了兩個部級幹部的孫子。
陳曦永遠忘不掉她們結婚時偷偷躲在房間看著手機相冊掉眼淚的情景，而後卻又強顏歡笑的參加婚禮。
所以她寧可誰也不去喜歡，也不願去體驗被人強制分開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媽，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家裡的事又怎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呢。」陳曦苦笑。
她何嘗不理解媽媽的苦心，可是家族裡的事情根本不是她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你要相信媽媽。」沈文君拉住陳曦的手，眼神堅定異常，「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相信你爸爸你外公外婆也不會。」
「呵……外公。」陳曦嗤笑，「如果不是外公，佳樂姐姐會那麼痛苦麼。」
「你不一樣，你是他們最疼愛的外孫女，這點你應該能感受的到。」沈文君反駁道，「至於你爺爺奶奶，讓你爸去說服他們。」
「謝謝媽媽……」陳曦凝視著沈文君，眼睛裡有淚光在閃。不管以後能否逃脫這種命運，至少現在有了一絲希望。
「相信媽媽。」沈文君把她擁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
其實一直以來，陳曦都有私心。
論經商她比不上王語彤，但論人情世故，她比王語彤看的清楚的多。
這也是陳曦為什麼時不時的擋在王語彤和汪洋之間。王家不可能選擇汪洋，即便他們現在對汪洋不錯。
她和王語彤，正常來說都沒有選擇愛的權利。
也許，她和她都應該為自己的權利鬥爭一下，而不是順從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這一刻，陳曦眼中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
「媽，你周一對汪洋表現得重視一點哈。」陳曦忽然從沈文君懷中爬起身。
「知道啦，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倒是熱心。」沈文君笑。
「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他們倆現在都很痛苦。」陳曦低頭，「就是因為彤彤家裡阻止，才導致他們不能在一起。」
沈文君瞬間明白了陳曦的意思。
「媽媽明白了，你把心放肚子裡。」沈文君笑著拍拍陳曦的手。
「謝謝媽媽。」陳曦咧嘴笑。
——
當一個人忙起來，就體會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比如在網吧打遊戲時，比如在教室里認真學習時。
這是汪洋的體會。
原來，學習時也能進入心流狀態。
似乎是在一瞬間，便是周一了。
上午九點，張山準時帶著汪洋孫政來到人社局。
會議室的大屏幕寫著濱海市見義勇為表彰儀式，後面已經有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擺好錄像設備。
桌子上還有兩束鮮花。
「我有點緊張……」孫政靠向汪洋，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我也緊張……」汪洋側頭回道。
「咱現在跑來不來得及？」
「怕是來不及吧……」
兩人正說著，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氣場強大的女士走了進來。
女人穿著合體的職業裝，面色嚴肅，烏黑的秀髮在腦後盤成一個精緻的髮髻，端莊而幹練。
來人正是陳曦的媽媽沈文君。
「沈書記好……」
不少人上去握手問好，沈文君一一微笑回應。
只有汪洋兩人呆呆傻傻的站在一旁。
他們沒見過這種場面，更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握手。
「這就是兩位英雄少年吧。」不多會，沈文君應酬完，便走到兩人身旁。
「嗯，這位是汪洋同學，這位是孫政同學。」一旁已經有人給她介紹。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文君讚賞點頭，接著將手伸向孫政。
「您好您好。」孫政慌忙抬手，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旁的汪洋更是緊張的不行，臉上火辣辣的燙，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
幾個記者圍在旁邊，閃光燈此起彼伏。
「好樣的，感謝你的義舉，挽救了一條生命一個家庭。」沈文君微笑。
緊接著，沈文君便來到汪洋身旁，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你好呀，汪洋同學。」沈文君伸手，語氣隨和了許多。
「您好。」汪洋急忙回道，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聽說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救人了？」沈文君握著汪洋的手，臉上的笑帶著意味深長。
「啊？」汪洋慌忙抬頭，她是什麼意思。
「我是陳曦的媽媽，你可以叫我沈阿姨，小曦在家經常提起你。」因為陳曦，配著汪洋局促不安的表情，沈文君對汪洋的印象很好，一看就是很單純的孩子。
「啊……沈阿姨好。」汪洋下意識的喊道。
一旁眾人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心中也有了計較，能讓書記主動示好，怕是關係也是不一般啊。
尤其是最外圍的張山，在聽到沈文君的話後，心中對汪洋的看法又有了改變，看來以後即便汪洋不送禮，也得好好對他。
表彰儀式進行的很快，拍了幾張照片，沈文君做了簡短的發言，然後汪洋兩人致謝。
最後是一幫領導跟兩人合照。
不過，臨走的時候，沈文君特意單獨找汪洋拍了個照片，弄的汪洋頗有些受寵若驚。
這讓在場的眾人更加好奇汪洋的身份了。
金星樂園的那個副總甚至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書記的什麼親戚。
好在會議很快結束，幾人隨即回了學校。
這次的表彰很實在，汪洋和孫政一人一個榮譽證書，另外還有市裡的獎金五千塊，金星海岸的獎金一萬塊。
現在汪洋兜里已經有幾萬塊，所以他並不是很激動，想到前些日子還在為六百塊錢茶飯不思，不由得感慨人生的際遇的奇妙。
而最重要的是高考加十分。
這是汪洋最想要的東西，有了這十分，他上一本就更有把握了。
幾人回到學校時第三節課剛好下課。
「哎，跟做夢一樣。」回到教室的孫政依然猶如在夢裡一般。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一萬五千塊現金，臉已經笑成一朵狗尾巴花。
「請客吧。」劉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請，必須請，中午，食堂，都去，隨便點。」孫政毫不猶豫點頭。
「我就不去了，改天我再請，中午我去文印店看看，印完的話趁著下午課外活動時間讓他送過來。」汪洋擺手拒絕道。
他現在心裡很著急這個事情，一天弄不完心就一天放不下。
「那算了，中午咱先一起去看看吧，飯不著急。」汪洋不去，他們去也沒什麼意思。
幾人剛說完上課鈴響了。
——
當汪洋幾人再次來到文印店時，裡面已經擺滿了紙箱。
每個紙箱上都貼著對應的數量和訂單表。
至此，汪洋總算鬆了一口氣。
「來了啊，上午剛整理完，你要不看看？」老闆高興的和汪洋打招呼。
「好，我們看下。」汪洋點頭。
接著便打開了一個紙箱，隨手抽出一本筆記翻了翻。
字跡清晰，裝訂整齊，沒什麼毛病。
「對了老闆，如果有印刷不太好的，我們過來換沒問題吧？」汪洋把書放回紙箱，抬頭對老闆說道。
「我們都檢查過了，都沒問題。」老闆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是說萬一有不好的呢。」見老闆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汪洋有些不悅，看向老闆，皺了皺眉說道。
「當然行了，沒問題。」老闆尷尬一笑，他心裡原本是想糊弄過去，沒想到汪洋會揪著不放。
印這麼多書，難保會有一些出現問題的。
「那好，今下午課外活動時間給我們送到五號教學樓前。」汪洋這才點頭，接著又蹲下身，隨手翻著裡面訂好的書。
「一共是四百二十九套，外加一百二十四本單獨的，對吧？」
「嗯對。」老闆應道。
「價錢一共是23310對吧。」來的時候，汪洋已經把價格算好了。
「額……等會，我算一下。」老闆還沒算錢，急忙去找計算器，按了起來。
「不對吧，一共23930。」老闆舉起計算器，朝汪洋晃了晃。
汪洋疑惑，走到桌子前自己拿著計算器又算了一遍。
「這不是23310？」汪洋指著計算器上的數字。
「你看單子。」老闆遞過來一個單據。
汪洋掃了一眼便看出問題。
原來單訂的數學筆記，老闆是按二十一本算的，而他是按十五。
「不是，老闆，咱當時不是說好了，數學單本按十五麼，怎麼變成二十了？」汪洋不解的問道。
「你沒看數學筆記多厚啊，二十我都賠錢，怎麼可能十五啊。」老闆隨手拿出一本數學筆記，確實要比其他科目的厚不少。
汪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可咱當時說好的十五不是。」汪洋有些不甘心。
「我說，小兄弟，你看看，你看看這兩本書差多少。」老闆把一本物理筆記拿到手中，跟剛才的數學筆記放在一起。
厚度確實差了接近一倍。
「做人，要厚道，成套的我給你按15算已經夠優惠了，這單本15真印不了。」老闆都有些苦口婆心了。
「那行吧，二十就二十。」汪洋無奈點頭，他也明白，數學筆記確實是多。
這期間，劉星和孫政已經把紙箱基本都翻了一遍。
「怎麼樣？有沒有有質量問題的？」汪洋轉頭看向兩人。
「暫時沒看到，應該都還不錯。」劉星搖頭。
「我也沒看到。」孫政扔下手中的一本筆記。
「那就好。」接著汪洋轉向老闆，「下午課外活動時間給我們送過去，到時我一塊付錢。」
「好嘞。」老闆頓時喜笑顏開。
從文印店走出來，汪洋心底帶了一絲失敗感，雖然十五和二十隻是差了幾百塊錢，但他覺得，如果是王語彤來談，絕對不會讓步。
而他卻很輕易的就把利潤讓出去了。
——
下午第一節英語課。
英語老師抱著一摞卷子來到教室，然後直奔汪洋而去。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英語課代表？」劉歆語氣帶著不滿。
「啊？沒有啊老師。」汪洋尷尬撓頭。
「以後英語課之前先來辦公室，了解一下這節課的內容。」劉歆這才想起，汪洋是一次干課代表，「把卷子發下去。」
說完，劉歆便轉身去了講台。
汪洋急忙把卷子分了三份，其中兩份扔給了劉星和孫政。
「這次月考，咱們班的英語成績非常不理想！」劉歆面色陰沉，手中的黑板擦重重的敲在講台上，「我希望咱們班能把英語重視起來，這是主課！高考分值150分！英語提上去二三十分是一本和二本的區別！」
劉歆的胸口劇烈起伏，看來這次考試成績確實是很差，也有可能是因為和老六班對比的緣故，總之，她相當不爽就是了。
「另外，大家可以多跟汪洋同學請教一下人家英語是怎麼學的，這次汪洋考了140分，非常好！」
「哇……」
劉歆的話，立時引起一陣驚呼，同學們紛紛轉頭看向汪洋。
三個人很快把卷子發完了。
汪洋回到座位時，林妍正拿著他的卷子翻來翻去。
「(⊙o⊙)哇，你英語也寫的這麼好看。」林妍看著試卷最後面的作文。
曾經，汪洋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的字，如今又多了一項優點，英語成績。
這次能考這麼高，和他假期里死命背英語是分不開的。
「來，汪洋上來。」劉歆對他招招手，「跟大家說說你英語是怎麼學的。」
對於汪洋的家庭狀況，她也找張山了解過，汪洋並沒有城裡孩子那些條件，完全就是靠個人努力。
因此，她覺得，他的經驗是可以複製的。
「啊？！」要再次站到講台上，汪洋又開始緊張了。
「別啊了，趕緊上來。」劉歆催促道。
深呼吸了幾次，汪洋站起身，挺直腰杆，走上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