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愈沒有下班。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和他心儀的姑娘獨處。
他確定,她正在和周公甜蜜掰頭呢,絕對不會醒來。
他就這樣守著她,也是一段難忘的經歷。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累了。
診室的床很大,很舒服,足以容納兩個人。他的眸色暗了下來,一顆心蠢蠢欲動,他想要的更多。
內心展開激烈的天人之戰。惡魔和天使爭論不休。
溫愈天使:她這麼信任你,過去的一年,給予你這麼多幫助,你怎麼可以趁人之危?
溫愈惡魔:怎麼算趁人之危呢?我只是想躺在她身邊,又不會真的做什麼。我有我的驕傲,坐懷不亂,我可以做到的。
溫愈天使:床和沙發能一樣嗎?沙發是友誼,再近也有距離;床是親密,是獨屬於情侶的空間。
溫愈惡魔:反正我們今天都會獨處於一個屋檐,我只是守在她身邊,一米和一尺的距離有何分別?
溫愈天使:你敢說,你沒有存在不好的念頭?如果她是清醒的,你敢這樣做嗎?一旦你做了,就是萬劫不復,連朋友都不能做。
溫愈惡魔: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沒想到,她對我的吸引力會這麼強烈。我渴望她,想要她,她的人和她的心。可我又好怕,怕她不會選我。我已經見到她身邊出現了好幾個男人。雖然我不確定他們的真實關係,但男人的第六感,他們都是我的潛在情敵。
溫愈天使:不要讓自己後悔。
溫愈閉了眼睛又睜開,彎腰,手臂穿過她的脖下,另一條穿過她的腿彎,將她向里移動了一肩寬的距離。
隨後,他躺在了她的身邊。
女孩的體香,鑽入他的鼻子,很好聞。他的心劇烈搏動,緊張地喉嚨發乾。
「莫莫。」他輕喚了一聲。
黑暗中,他轉過了身,好想親親她啊。
然而,良心的譴責,讓他猛烈地坐了起來。
如果他真的做了,他不會原諒自己。她也不會。
溫愈穿上鞋子,出了摸上手機,出了診室。他先去衛生間,撩了兩把水,徹底清醒過來。接著,他開始查房。這本該是值班醫生做的事。
他踱步來到了封宿的病房外。想了想,推門而入。他告訴自己,這是對V-VIP的特殊禮遇,和莫莫沒有任何關係。
封宿的覺很淺,又或許他心中有所期。在溫愈進來的那一刻,他喊了一聲:「晴晴,還沒睡嗎?」
開關「啪」地打開。
溫愈避無可避,視線與封宿相撞。
「你是……」封宿問。
眼前這張臉,有些許熟悉。
在尋求康復治療的時候,封宿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記醫生的臉。他初到雲城時,自然也了解過雲城的醫療大咖。人和醫院繞不過去。
「哦,我是人和醫院的執行院長,溫愈。正好今天我值班,聽他們說來了一位重要的……患者,順路來看看,不想吵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封宿微微歪頭,對於他的話,非常詫異。
人和醫院是雲城第一私立醫院,治療過的領導和富豪不計其數。
就算他是昔日風頭正盛的車神,大概也沒那個面子,驚動院長親自查房探訪,而且現在還是凌晨……兩點多。
「挺好的。貴醫院這一套檢查,相當……專業,醫生也都很敬業。」
費用也是相當華麗。
只不過錢不是封宿關注的點。
「我的朋友就在隔壁,我以為是她呢。」
「朋友?」溫愈注意到,封宿提到朋友時,嘴角是有淺淺笑意的。他雖然不是心理醫生,但對人的微表情,有很深的研究。
「你朋友……隔壁?隔壁是個尿毒症患者,排隊在等腎源。」
封宿:「……」
他是誰?他在哪?這哪跟哪?
偏偏溫愈說得特別認真,一本正經。
「我朋友,是個女孩子,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
「你朋友是莫莫嗎?」
溫愈蹙起了眉,若有所思。
如果莫晴嵐在場,一定會踹他一腳,再給他頒個戲精的獎盃。這麼說,純粹是讓人誤會的。
封宿平時叫她晴晴。但別人叫莫莫,也未可知。
他點了點頭。
「她去休息了。」溫愈平靜地補充說道,「她的身體狀態,一直不是……特別好。低血糖、睡眠淺,因為打工忙碌,常常顧不上吃飯,飢一頓飽一頓的,胃也不太好。她不能熬夜的,女孩子熬夜等於慢性自殺。熬一晚,可能要緩一周才好。所以,我讓她去休息了。」
封宿的臉,由正常色慢慢變成紅色,而後又變成紫色,最後是黑色。
已經無比難看。
起初還有些內疚,可是溫愈越說,他的憤怒和怨念情緒又重。
眼前這個院長,是她什麼人?
她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親口告訴他,非要假他人之口嗎?這是釋放不滿嗎?
這個傻叉院長,看起來很像……昭示主權。
封宿不是不講道理,也不是不近人情。可是由第三方告知這些事,他身心巨不爽。
都是千年的狐狸,別和我玩什麼聊齋。
他笑了,「謝謝溫院長對我家晴晴的關心。晴晴這丫頭,是朵解語花。她怕我擔心,什麼事都不肯告訴我。但我既然知道了,以後自會上心,不會辜負了她一片情意。」
溫愈心裡氣笑了。
還你家的晴晴!臉可真夠大的。
他認識莫晴嵐一年多了,都沒摘下這朵花,就憑你封宿就能嗎?溫愈到底還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此刻封宿是甲方,而溫愈是乙方。
「封少,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麼需要,直接搖鈴。會有值班護士為你服務。」
說著,就要退出病房。
不料,封宿「嘶」了一聲。「溫醫生,你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正好要去衛生間。我這腿腳不利落,你能扶我一下嗎?」
這回輪到溫愈目瞪口呆了。
他溫愈長這麼大,就沒伺候過人,更不要說伺候人上廁所。
可他現代在代表的是人和醫院,是關心病人勝過一切的服務品牌。他能說不嗎?
於是,他走上前,手臂伸過了封宿的腋窩。
半夜,三更,兩個男人一起噓噓。
這,是什麼人間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