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無一人的野地中。Google搜索
盛長楨看向包大帶來的礦工,此人看起來面黃肌瘦,雙目無神,一幅病懨懨的樣子。
盛長楨正要開口詢問,忽然,那礦工跪伏在地上,朝著盛長楨不住地磕頭,哀求道:「大老爺,您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吧!」
盛長楨奇道:「我聽聞那礦山礦難頻發,死了不少人。如此危險之地,你既然逃出來了,為何還想著回去。」
礦工哭訴道:「大老爺明鑑,我家的田地都抵押在朱老爺手裡,萬一他發現我跑了,我那三畝水澆地就沒了呀,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盛長楨有些無語,這些礦工實在是太天真了,朱貴用如此簡單的手段,居然就拿住了礦工的命門。
本來盛長楨就在納悶,礦工紀律性強,身體強壯,而朱貴的家丁們不過是街面上招收的地痞流氓,就憑這些烏合之眾,哪能看守得住吃苦耐勞的礦工。
但凡礦工們敢起來反抗,定是聲勢浩大,即便敵不過州府的鎮壓,也定會引來朝廷的注意。到那時,朱貴三人又哪能如此逍遙。
結果呢,朱貴只是給礦工們面前吊了一根胡蘿蔔,就讓他們放棄了反抗。礦工們就這麼一茬一茬地被一波波礦難收割,讓朱貴三人賺得盆滿缽滿。
盛長楨不禁為這些天真的礦工感到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盛長楨朝那礦工搖了搖頭,氣急而笑:「你就為了這個替朱貴賣命?你也不想想,那朱貴是什麼人?他能把你抓去礦山,就不能貪墨了你的地嗎?你那地到了朱貴手裡,還拿得回來麼?」
那礦工聽了盛長楨的話,面容扭曲,聲色俱厲道:「你放屁,朱老爺不會騙我的!」
「不會騙我的……朱老爺不會騙我的……嗚嗚……」
礦工說到最後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把整張臉都深深埋進了地里。
他何嘗不知道,朱貴之言不可信。但對他來說,這是他在黑暗之中唯一能看見的光明,哪怕這光明是虛妄的,他也只能努力去抓住。
而現在,這一絲光明被盛長楨的話擊碎了,他的希望也如泡沫般破滅了。
盛長楨看著歇斯底里的礦工,長嘆一息。盛長楨雖然感嘆於他們的不爭,但那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設身處地而言,盛長楨也能體會到這礦工崩潰的心情。
礦工哭了好一會,總算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坐在地上,靜靜地抽泣。
盛長楨見狀,緩緩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礦工滿臉絕望,木然道:「孫清。」
盛長楨半蹲了下來,眼神柔和地看著孫清:「我叫盛長楨,是來幫你們的。」
孫清仍是表情呆滯,不信道:「朱貴背後是禹州的知州大老爺,你一個小年輕,就算有些身份,也鬥不過他的。你還是別胡亂摻和向,放我回去吧。」
書童元真聽了孫清這話,一臉的不服氣,氣鼓鼓道:「鄉野村夫,見識真是短淺!你可知,我家少爺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六元郎,是被人稱作文曲星轉世的人物!」
孫清聞言,眼中煥發出幾絲神采:「真的麼,小哥?你說的那勞什子六元郎真有這麼厲害,比知州還大?」
盛長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有多大官自己當然最清楚,但此時卻不能露了怯,否則孫清肯定更加生無可戀了。
好在元真替盛長楨開了口:「那是自然,我家少爺的六元郎可是金鑾殿上官家親手點的,官家都對我家少爺讚不絕口呢!」
元真說起盛長楨時,一臉的神氣,他話中的篤定,讓孫清不得不信,眼前這位公子,或許真的是汴京來的大人物。
孫清連忙朝盛長楨跪下,告罪道:「小人不識大人身份,怠慢了大人,求大人恕罪!」
盛長楨不在乎這些過程的波折,只要孫清肯相信他,也就行了,反正盛長楨也確實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夠扳倒李鑒。
盛長楨上前扶起孫清,笑道:「這下你相信我了吧。孫清,我真的是來幫助你們的。
孫清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
盛長楨沉聲道:「孫清,你先說說礦山這些年來的情況。」
孫清也嚴肅起來,將這些年在礦山中的見聞一五一十地說與盛長楨聽。
孫清所知道的與杜紅裳所言基本一致,只是多了礦山中的礦工的情況。
孫清是礦山中的老礦工了,在幾次礦難中都僥倖存活下來,因此對礦工們的情況十分了解。
據孫清所說,礦山之中本來有礦工五百餘人,如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也就是少了二百人。
但在礦難中死去的遠不止這二百人。孫清記得很清楚,一批批的新人進來,一批批地埋在礦洞之中,前後死去的人加起來,至少有三千人!
到後來大青縣的人口越來越少,礦工們也越來越難補充,這才只剩下三百人。
孫清問過新來的礦工,不少人都是鄰縣人,也就是說,朱貴已經開始在鄰縣抓壯丁,來補礦工的空缺了。
大青縣的礦山變成了一個食人窟,吞噬著禹州百姓的生命。
盛長楨聽到這兒,饒是他有了心理準備,也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三千多人!
朱貴,李鑒,鄭昌,還有一個個與之勾結的禹州大小官員,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的畜牲!
一個個爹生娘養的鮮活生命,就這樣被他們給葬送了!
盛長楨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按耐住自己的激憤。他知道,單憑一股胸中之氣,是難成大事的,想要為禹州百姓雪冤,還得細細謀劃,小心行事才行。
「孫清,這幾天你就跟著我,哪都不要去。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盛長楨把孫清交給了家將們,讓他們好好保護。
如今人證已有,接下來就得想辦法找到物證了。
杜紅裳已經給盛長楨指明了方向,那就是礦山的暗帳。
李鑒那本是別想了,李鑒的住處在州衙後堂,那是一州州治所在,肯定守衛森嚴。
唯一有機會的,只能是朱貴家裡的備份。
盛長楨看向包大,朗笑道:「包大,礦山闖過了,可敢再陪我闖一趟朱府?」
包大面色肅然,拱手道:「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包大也定會跟隨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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