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明蘭坐盆架前,胸前圍著細棉大巾,燕草給她淨面,丹橘從外頭輕手輕腳進來,俯身在明蘭耳邊低語:「寅時刻左右,林姨娘就叫捆了手腳抬出去了;聽說送到老的一個莊裡去了。」——若送到王氏名下的莊裡去,怕她活不過個月。
明蘭未動聲色,只問:「我聽著林棲閣那邊吵了足一夜,怎回事?」
丹橘小臉一紅,瞥了眼一旁的燕草,小聲道:「昨夜散去後,聽說劉媽媽端了碗東西送到菊芳……姑娘那兒,……足足疼了一夜,也尖聲罵了林姨娘一夜;到快天亮才……下來。」
明蘭神色黯了下,不再言語。
去給老和王氏請安時都沒見著海氏,聽說她正忙著發落林棲閣的人,從管事婆到丫頭小廝,賣的賣攆的攆,尤其是林姨娘的心腹夏顯家的,似乎墨蘭能順利的滾進梁晗的懷裡,他家居功甚偉,海氏恨了,從裡到外把他們擄了個乾淨。
連著幾日,海氏端著讓人發滲的笑容開始動手整頓,從山月居的使喚丫頭到廚房採買上的人手,一個也沒落下;至此,林姨娘在盛府盤踞近二十年的勢力化作雲煙。長柏則整日拉長個臉,長輩的過錯他不好議論,便時常瞪著自己一歲多的兒,想像將來如何教育這小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腦補來過癮,全哥兒很乖覺,一瞧見他爹繃著的死人臉,就怯怯的露出兩顆米粒牙傻笑表示自己一定會很規矩。
盛紘一天趟跑去老那兒充孝,微笑過後通常去長楓那兒狠訓一通,以緩和臉部肌肉的僵硬;王氏性成了祥林嫂,差別是,祥林嫂的口頭禪是『我可憐的阿毛』,而王氏的開頭語則是『我可憐的如兒』,一天起碼念叨十遍。
每回去請安,王氏都要拉著如蘭的手抽搭上半天,並且用悲痛欲絕的眼神久久凝視女兒,明蘭旁觀,得出結論:參加領袖的追悼會也不過如此。
兩天下來,如蘭終於忍無可忍,大吼一聲:「我還沒死呢!」甩手離去。
王氏遂轉頭向著明蘭,捂著帕繼續哀傷:「好孩,你要時常去陪著你五姐姐,不要叫她胡思亂想……別叫她拿著針線剪……」
明蘭很殷勤的點頭,但她覺得王氏真不了解自己女兒,如果如蘭真的手持利器,那她首要做的應該是提醒墨蘭趕緊逃命。
王氏抹著淚,臉上的脂粉早已掩飾不住眼角的皺紋,看著明蘭的樣怔怔有些出神,緩緩道:「你生的可真像衛姨娘,不過這鼻像老爺;……你可還記得衛姨娘?」
明蘭呆了呆,老實的搖頭:「不記得了。」其實她根本沒見過衛姨娘,她穿來的時候,衛姨娘已咽氣了。
王氏看著明蘭如花嬌嫩的面龐,目光閃動,然後靠倒在炕上,挨著柔軟的靠墊,背脊舒服了許多,才悠悠道:「你性也像衛姨娘,老實,省心,如兒雖是做姐姐的,但這麼多年來,卻是你時時讓著她;我的兒,為難你了!」
明蘭立刻羞澀的低下頭,道:「自家姐妹,說什麼讓不讓的。」她覺得王氏也不了解自己。
王氏把明蘭拉到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小手,嘆道:「你雖不是我肚裡出來的,可這些年來我也拿你當親生的一般,本想著你這般的模樣性情,定得配門高婿才是;唉……偏墨丫頭不受禮數,壞了你這門好姻緣。」
明蘭依舊紅著臉,小聲道:「老常與我說,姻緣天註定,興許四姐姐才當得這門好姻緣,反正都是盛家的女兒,也是一樣的。」這個時候和她說這個,什麼意思?
王氏皺眉,不知哪裡來了精神,提高了聲音道:「傻孩,你不知道,那幾回永昌侯夫人來府里,相中的是你!」
明蘭頭更低了,囁嚅道:「是抬舉明蘭了,四姐姐……也是有好處的,我……我雖和四姐姐,不如跟五姐姐那麼好,但也瞧得出些許。」她不擅演溫情戲,情緒控制有些艱難,是不是應該再熱情些呢;不應該對墨蘭表現的姐妹情深,不然王氏會不高興。
明蘭低頭站著,滿臉通紅,兩隻小手不知所措的互相絞著,時不時像小鳥一樣抬眼看下王氏,王氏恨鐵不成鋼,再次倒回靠墊上,心裡愈發痛恨墨蘭,若是這個老實聽話的明蘭進了永昌侯府,豈不妙哉?!
其實明蘭是真心同情王氏的,王氏並不是最好的嫡母,但也不是最壞的,她雖從沒有為關心過明蘭什麼,但也從來沒有切齒痛恨,並時刻想著暗害庶庶女;在她身邊長大的小長棟雖然待遇不高,但至少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沒有長歪。
所以,明蘭還是聽了王氏的話去了陶然居,見到如蘭正散著頭髮坐在鏡奩前,梨花木的雕紋中嵌著一面打磨的異常明淨的銅鏡,映著少女的面龐青春俏麗,小喜鵲站在她身旁,拿抿沾著清香撲鼻的桂花油,細心均勻的抹在如蘭的髮絲上,輕輕揉著。
見明蘭來了,小喜鵲回頭笑道:「六姑娘快來瞧瞧,我們姑娘這陣兒頭髮可好了;多虧了六姑娘送來的桂花油,我們姑娘用著好。」
如蘭聞言不悅,冷冷的哼了一聲:「敢情沒這玩意兒,我便是一頭稻草了?」
小喜鵲依舊笑吟吟的,嗔笑道:「喲,我的姑娘呀,六姑娘是客,還不興我誇誇客人呢!姑娘要是不怕羞,以後我一準先夸姑娘!」如蘭撅撅嘴。
明蘭坐在一旁,看著小喜鵲一邊哄著如蘭,一邊含蓄的恭維自己,一邊還要招呼小丫頭上茶,手還不能停下,明蘭不由得讚嘆,劉昆家的不讓自己女兒當如蘭的貼身大丫鬟,而挑了這個丫頭,倒是有氣有眼光,王家老送來這麼個人,的確很疼王氏呀,可惜如今被氣的夠嗆,可憐天下慈母心。
打發丫鬟們出去後,如蘭立刻賭氣道:「你不必時時來瞧著我,我好的很!」
「五姐姐當真一點也不氣?」明蘭拈著一顆新鮮大紅的魯棗咬著,有些含糊道,「四姐姐也就罷了,元兒表姐你也不氣?你這般無動於衷,反倒擔心。」如果如蘭真大發一通脾氣,王氏也許會放下些心來,事有反常,自然引起王氏的不安。
如蘭仰起脖,從喉嚨里『哈』出一聲來,攏起頭髮坐到明蘭身邊,連連冷笑:「你是沒見過舅母,厲害的什麼似的,也只有外祖母還壓得住,當初在登州時,每年我都得隨母親去外祖家,嘖嘖,可瞧的多了。舅舅是疼我,可用處能有多大?你看大姐姐,姐夫也算不錯了,會心疼媳婦,忠勤老伯爺人也好,可屋裡還是叫塞了許多通房姨娘。哼!婆婆要為難媳婦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容易,可媳婦要掣肘婆婆,那才是難!娘是沒吃過婆婆的苦頭,怎會知道?!」
明蘭愕然,士別日當刮目相看,不知不覺,當年魯莽無腦的如蘭居然變的頭腦清楚了;反觀自己,只長個不長心眼,著實阿斗;明蘭十分慚愧。
如蘭毫不客氣的拿走明蘭手中剝好的橘瓣,塞進自己嘴裡,接著道:「還有,我那王家表哥自小就唯唯諾諾,一味的孝順,我素來就瞧不上!哼,姨媽還以為撿著什麼寶了,就元兒表姐那的性……哼哼,等著瞧,以後有的苦頭吃了!」越說越興奮,又再放了一個橘在明蘭手中,示意她繼續剝橘皮。
明蘭忽然理解如蘭了,其實她們倆很像,在整個盛府都烏雲密布的時節,唯獨她們姐妹倆有一種奇特而違和的放鬆感,雖然她們受到了名聲的拖累,但另一個方面,她們也順利擺脫掉自己不中意的婚配對象。
大約想的入神了,明蘭剝好了桔後,把橘瓣放進自己嘴裡,橘皮給了如蘭。
……
又過了幾日,老挑了個好天氣的早晨,只帶著房媽媽去了永昌侯府,王氏原本表示願意一道去,老看了她一會兒,只淡淡的丟下一句:「忝著臉也好,撕破臉也罷,總是我一人去的好;也給你留些說話的餘地。」
雖說老應下去提親的任務,可她到底驕傲了一輩,一想起這事就覺著像是吞了只蒼蠅,這幾日看誰都板著臉,王氏縮著脖不敢說話。
永昌侯府在皇城內圈,一來一回便要一個多時辰,直到未時初老才回來,王氏一聽聞立刻飛速從正房趕來,一腳踏進壽安堂門檻時,正瞧見明蘭捧著一碗溫溫的燕窩粥,湊在軟榻旁服侍老吃:「……我叫翠屏去擺飯了,您先用些粥墊墊肚罷。」
老明顯是累了,卻還瞪著眼睛數落她:「都什麼時候了還沒吃飯,成仙了啊?好容易養你這些肉,當我容易麼?!」明蘭被訓的頭皮發麻,淘氣的吐吐舌頭。
王氏定了定神,緩步進去,斂衽行了個禮,明蘭也下地給王氏行禮,又請王氏坐下,明蘭見王氏坐臥不安,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便清清嗓,小心的問道:「祖母,那個……怎麼樣了?」王氏見明蘭如此乖覺,十分滿意的瞧了她一眼。
老白了明蘭下,徑直對王氏道:「這個月二十五是個好日,永昌侯夫人會來下定,你好好準備下。……喏,這是梁家晗哥兒的庚帖,你拿去與墨丫頭的合一合。」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大紅撒金的封,交到王氏手裡,老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諷刺的一彎,「都這個時候了,便是八字不合,也無甚可說的了。」
王氏捧著庚帖,下巴幾乎掉下來,吃驚的以四十五角仰望老,嘴唇翳動著想要問問過程,卻始終開不了口。明蘭躍躍欲試的也想問,冷不防老朝自己道:「你叫他們把飯擺到右梢間去,然後到次間替我尋兩丸葛曹丹來。」
這架勢,明顯接下來的話題少兒不宜,不好未出嫁的姑娘們在場,可次間就在隔壁,所以老的意思是:可以旁聽,但不要讓我知道。
這就是古代人說話的藝術,明蘭摸摸鼻,很聽話的退了出去。
見明蘭的身影消失在簾後頭,王氏才低聲道:「都是媳婦不中用,叫老辛苦了;……說起來,都是媳婦沒看好家!墨丫頭真是愚昧,如何可以做這樣的糊塗事,也不好好想想!」說著又掏出帕來抹眼睛。
隔壁的明蘭不同意王氏的看法,華蘭出嫁後,墨蘭便是家中最大的女孩,她們母女倆拿捏盛紘的是盛府的名聲,拿捏王氏和老的則是如蘭和明蘭的婚事前景,逼著全家不得不為墨蘭的婚事奔走。梁晗事件雖然看著衝動魯莽,卻是林姨娘和墨蘭深思熟慮的,從結果來看,雖然炮灰了林姨娘,但卻達成了目的。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老面無表情,乾脆道:「我這不是單為了墨丫頭一個,為的是盛家的臉面,底下幾個女孩兒的婚配!你少磨磨唧唧的,我最不耐煩瞧人哭天抹淚的!」
王氏這才收住了眼淚,轉而問道:「老說的是,都是為了盛家的前程,媳婦敢問老,這梁夫人怎麼答應的?」
老冷冷的笑了幾聲:「你這一輩最喜歡自以為聰明,你也不想想,永昌侯府的嫡,哪怕是老么,哪家姑娘尋不著,非要巴巴的來聘盛家的庶女!你就這麼放心的叫明丫頭出去見人?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也敢一口吞了,就不怕有毒?!」話里話外都是諷刺。
王氏臉上一紅,知道老這是要跟自己算老帳,只敢輕輕道:「媳婦聽聞梁家公,人還尚可的,便想著……既然梁夫人喜歡明蘭,便……」
老冷電一樣的目光盯著自己,王氏不敢說下去了。
老冷哼道:「人尚可?不見得罷。我雖剛回京城,沒工夫打聽那梁晗的人,但只聽墨蘭那一段,便知道他於男女之事上乾淨不了!便真有閨閣姑娘落了險境,他幫把手便罷了,撈一把就完了,做什麼還抱著人家未婚女一走過去?婆僕役都做什麼去了?!哼哼,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他也是知書達理養大的,就不知道這樣會壞了姑娘名節?」
這番話下來,隔壁的明蘭讚嘆不已,她說起旁的也許頭頭是道,可於這人情世故到底比不了看了一輩世情的老人精,王氏倒不是想不到,而是壓根沒去想,只要自己女兒不是嫁給梁晗,那梁晗的人關她毛事。
王氏臉上有些訕訕的,強笑幾下,道:「到底是老,既然拿住了道理,想那梁夫人也不敢多推脫了吧。」
老放下燕窩粥的白瓷碗,重重頓在炕几上,冷冷的諷刺道:「我就不信這麼一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郎國喪期間會消停?便著人去打聽了,哼!原來梁夫人庶長的媳婦娘家來了個遠房表親,一年多前就入了那梁晗的屋,哼哼,剛出了國喪期,那表姑娘肚卻鼓了起來!未免說不清,到底是不是國喪期里有的,旁人家也就算了,他梁家可是開國輔臣,權爵之家;若張揚了出去,便是斷定不了也得脫層皮!」
王氏精神大振,眼睛發亮,湊上前去道:「原來如此!梁府有這麼大一個把柄在,還敢拿鼻孔瞧人,他們也配?!老,如此一來,何愁他們不來提親!」
老看著王氏喜怒形於表象的模樣,不免心中嘆氣,隨即安慰自己,也罷,腦不甚聰明的兒媳也有其好處的,便嘆息道:「媳婦兒呀,你想的容易了。那梁夫人原就不喜歡那表姑娘,巴不得拿捏這把柄送上一碗落胎藥,是那梁晗死活不答應,還緊著要討一房媳婦,好叫那表姑娘端茶進門,免得那孩沒名沒分。說起來,永昌侯夫人也不容易,這些年來,她那庶長在軍中著實建了不少功業,人前人後都是夸的,老侯爺也是頂器重他的,如今庶長媳鬧騰起來,也不好弄呀。」
王氏這次不敢輕易發表議論,想了想後,才道:「媳婦明白了,這麼家裡家外的一鬧騰,如今梁夫人是投鼠忌器,既想收拾了那表姑娘,又不願兒受罪,如今老上門去,好言相勸,又有說法,梁夫人便就坡下驢了。……不過,呵呵,這般進的門,不知以後四丫頭的日能夠過的好?」
老想起適才梁夫人端架的模樣,心裡忍不住一股氣冒上來,偏王氏還在那裡幸災樂禍,便沉聲喝道:「你先別急著看墨丫頭的笑話,趕緊想想如丫頭罷!」
想到如蘭,王氏忍不住眼眶再次紅了,垂淚道:「原本好好的,可是現在……,京城地界這麼大,找女婿吧,說好找,那很好找,官兒多富貴多;可說不好找也不好找,都是不知根底的,有些性是沒有根底的,如今媳婦全然沒了主意,還請老指點。」
「你呀……」老扶著軟榻的扶手坐直了身,拍拍王氏的肩膀,嘆道,「如蘭的事兒你是做錯了,女婿應該仔細挑是不錯的,可不能吃著碗裡瞧著鍋里的,這不是結親家倒是結仇家了!……還有你那好姐姐!」
老重重的在扶手上一拍,面露怒色:「柏哥兒他爹替康家出了多少力,她兒求官,她女兒婚配,哪一樣求到咱家來,咱們不是誠心誠意的替他們著想的,她倒好!背後撬我孫女的牆角!當盛家是冤大頭麼!允兒就罷了,如今算是盛家的媳婦了,以後……」老指著王氏,喝道,「以後除了逢年過節,你少和康家的來往!」
自己娘家姐姐不上道,王氏臉上也火辣辣的,老說的句句在理,且吃虧的還是自己女兒,王氏也跟著數落了幾句康家的不是。
罵了一通,狠出了一口氣,老也覺著氣順多了,揮揮手道:「好了,如今柏哥兒媳婦幫你管這家,你也別整日病病歪歪的,趕緊養好了身,好替如兒的張羅婚事;我也去四處瞧瞧,有沒有合意的人家。你不用著急,這才及笄的姑娘,不可病急亂投醫了,得好好挑了,重要的是人好!」
這個話題王氏最愛聽,當下點頭如搗蒜,見老有意下榻,趕緊蹲下身十分孝順的替婆婆著鞋,老扶著王氏的肩膀穿好了鞋,待王氏抬起頭來,老抓住她的手腕,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永昌侯府來下定之時,你與我好好照應,不許鬧意氣出了岔,只有墨丫頭順順噹噹進了門,之前的事兒才能一把抹了乾淨!你以後還會有滿堂的孫孫女,不可壞了名聲,你可明白?」
王氏心裡膈應的厲害,但想著自己骨肉,便咬牙點頭,老鬆了手勁兒,緩和道:「嫁妝你就不用愁了,當初老爺把給了林姨娘的產業都交了我,我對半分了給楓哥兒和墨蘭,待墨丫頭出門時,我做祖母的照例再添上一千兩銀便是。」
王氏算術甚好,略略算了下,這份嫁妝說厚不厚,說薄不薄,既沒有越過華蘭,也不至於在永昌侯府面前丟人,自己只需費些人手酒席即可,便很樂意的應了聲。
老看王氏一概都應了,很是滿意:「前幾日柏哥兒媳婦發落林棲閣時,從主到那起奸仆處羅出許多金銀細軟,這回如丫頭是叫墨蘭連累了,便都給她添妝罷。」
王氏這點眼色還是有的,趕緊笑容滿面的迎上去,嘴上抹蜜般:「瞧母親說的,如兒和明蘭好的成日在一塊,有如兒的哪能少了明丫頭的,她們小姐妹倆一人一半吧;明丫頭眼瞅著要及笄了,很該做幾身鮮亮的新衣裳,回頭我就去天衣閣下單,還有金寶的頭面首飾也不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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