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官家召見
沈從興沒等兩人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汴京繁華無比，可是我卻覺得還不如在禹州時自在。」
說完，沈從興端起酒杯昂頭喝了下去。
「沈國…沈兄，慎言啊。」顧廷燁臉色凝重道。
沈從興來了後，一個勁的叫喝酒，他知道沈從興和其夫人感情很好，只以為他因為妻子的死，心裡難受。
現在看來，這其中還有別的事。
沈從興好似沒聽到一般，自嘲道：「我娘子為了救我姐姐而死，我想給鄒家點體面，都答應了鄒家娶娘子的妹妹續弦，姐夫他卻讓我娶英國公之女。我連娶誰都做不了主，這個國舅不當也罷。」
「沈國舅，咱們喝酒。」李安給顧廷燁使了一個眼色，舉起酒杯道。
「對對對，喝酒。」
顧廷燁此時才知道事情的緣由，回過神來連忙舉杯。
可不能讓他說下去了，萬一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就麻煩了。
沈從興本就心情鬱結，在兩人不停灌酒下，不一會便醉倒在桌上。
顧廷燁見狀鬆了一口氣，讓人喊來沈從興的隨從，讓他們把沈從興送回去。
看著沈從興的馬車遠去，顧廷燁鬆了一口氣，和李安回到了正廳。
「仲懷，你沒事吧？」李安看顧廷燁臉色有些不對，關心道。
顧廷燁聞言搖了搖頭，把屋內伺候的人打發下去，說道：「我是擔心沈國舅。官家繼位，如今真正掌控的只有殿前司，這才不得不請太后垂簾聽政。通過聯姻來安汴京勛貴官員的心是必然的，沈國舅對此卻如此反感，萬一鬧出什麼事來，就麻煩了。」
兗王造反，影響最大的還是殿前司。
不僅大量禁軍戰死，其將校不少人都參與其中。
因此趙宗全把自己禹州的一眾心腹都安插進了殿前司。
殿前司是天子親軍，他自然可以隨意安排，朝中文武大臣也說不上什麼。
但若是想掌控兵權，就有些難了。
趙宗全手下的人，也就沈從興之前官職高點，是禹州廂軍副指揮使，老耿小段那些人之前只是一個都尉罷了。
若是想把他們安插進西郊大營掌控兵權，不說能力夠不夠，光是資歷就很難服眾。
皇帝也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通過聯姻拉攏一批在軍中有威望的勛貴是必然的。
沈從興萬一鬧情緒，就會弄巧成拙了。
「仲懷，我覺得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沈國舅知道輕重的。」李安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顧廷燁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些了，這些事自有官家去頭疼，也不該我來操心。」
「這麼想就對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做好咱們分內的事就行了。」李安笑道。
「來，喝酒。」顧廷燁端起酒杯說道。
李安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飲而盡。
「官家沒有冊封太子，倒是讓我始料未及。」顧廷燁說道。
「官家年富力強，倒也不急著立儲君。」李安說道。
顧廷燁小聲道：「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咱們這個官家，疑心有點重。」
「呵呵，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就一個翰林院修撰，你可是殿前司副指揮使。」李安笑道。
「我知道，如今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顧廷燁點了點頭。
……
「官人，你沒事吧？」
馬車上，明蘭看李安臉色通紅，關心道。
「沒事。」李安揉了揉臉，笑道：「就是喝多了，回去睡一覺就好。」
「官人，那沈國舅怎麼回事？我聽嫣然姐姐說，沈國舅好像心情很不好，是不是朝中出什麼事了？」明蘭問道。
「沈國舅有意娶原配的妹妹續弦，但是官家卻讓他娶英國公之女。心情煩悶，找仲懷喝酒來了。」李安說道。
明蘭聞言嘆息道：「那鄒娘子真是可惜了。」
「不說這些了，你別忘了明日讓人準備些禮物，後天我陪你回盛家。」李安說道。
「嗯，我記著呢。」明蘭點了點頭。
回到家裡，李安因為酒喝的有點多，洗漱後就上床休息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梳洗好，吃了早飯，換上官服，便乘坐馬車去了皇宮。
明蘭則讓人回盛家通知一聲，然後去了庫房。
李家庫房除了銀子外，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東西。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和那些大戶人家的差距了。
一般大戶人家都有一些不錯的珍藏，平常送禮到庫房裡挑一挑就行了。
但是李家空有錢財，稍微貴重點的珍寶一樣都沒有。
當初李安成親的時候，沈從興他們雖然都來了，但是那時候他們沒有得到賞賜，身無長物，送的賀禮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明蘭查看一遍，搖了搖頭，讓人備車，準備出去採買一些。
明日是李安婚後第一次去盛家，禮物輕重代表的可是李安的臉面。
……
李安來到翰林院，碰到的官員紛紛向他道喜。
如今新君繼位，李安又有送血詔之功，在眾人看來他就是新君的心腹，前途無量。
李安面帶微笑的點頭回應，一路來到庶吉士的辦公房。
和同僚們聊了一會，因為人多，他只和盛長柏簡單的聊了兩句，就收拾東西走了。
來到修撰的辦公房，人並不多，只有三個人在小聲的說著話。
看到李安進來，其中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起身道：「這位可是李子謙？」
「正是。」李安回了一禮。
另外兩人也起身和李安打著招呼，相互介紹後，李安得知他們分別叫章衛華和范存進。
至於另外一個人，則是林亦之。
看到林亦之，李安也不意外，他和邕王有些關係，和兗王又沒關係，自然不會受到牽連。
林亦之見李安看向他，目光有些閃躲。
他之前自以為抱上了邕王的大腿，將來前途無量，自覺高人一等，因為李安不識抬舉，沒少給李安臉色看。
沒想到世事無常，兗王謀逆，邕王一家除了一個幼子，其餘的全死了。
支持邕王的人都被殺了不少，他岳家榮國公都被殺了，好在沒有絕嗣。
李安看了他一眼，就沒有理會了。
他從來沒把林亦之放在眼裡，和范存進兩人聊了幾句，章衛華說道：「子謙，這個位置是空著的，你就坐著吧。」
「多謝。」
李安感謝一聲，來到位置上坐了下來。
修撰的工作比庶吉士還輕鬆，主要職責為掌修實錄，記載皇帝言行。
這個記錄並不是像起居郎那樣跟在皇帝的身邊記錄，而是把起居郎記錄的東西進行編寫。
而起居郎那邊每隔五天才會把記錄的內容送過來，因此平常也不用編寫。
除此外，皇帝若是有需要，會召他們過去進講經史。
不過這個活一般被翰林學士幹了，沒有他們的事。
這些都是范存進和章衛華兩人跟他說的。
一上午時間就在閒聊中過去了，下午李安正和他們閒聊的時候，一個內侍來到了修撰的辦公房。
「陛下召李安李修撰，前去龍圖閣講經。」
李安一愣，看向范存進和章衛華，上午這兩人才跟他說官家不會召他們修撰講經義，下午人就來了。
不過他也顧不上多想，匆匆跟著內侍走了。
路上李安向領路的內侍打聽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打聽到。
他此時也回過神來了，趙宗全召他講經只是一個幌子。
畢竟趙宗全昨天才登基，哪有時間和心情聽人講經。
一直來到龍圖閣外，李還一頭霧水，不明白趙宗全找他做什麼。
他雖然送血詔立了功勞，但畢竟也就一個新科進士罷了。
趙宗全不去拉攏朝中重臣，找他做什麼。
領路的太監和門口值守的太監交涉了一下，門口值守的太監就進去通報了。
給李安領路的太監叮囑他在這候著，就離開了。
不一會，進去通報的太監走了出來，說道：「官家召見，李修撰隨我來。」
李安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跟在後面進入了龍圖閣。
進了龍圖閣內，李安微微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
看到領路的太監停了下來，他也停了下來。
「稟官家，李修撰帶到。」
「臣李安拜見陛下！」李安連忙行禮。
「呵呵，李愛卿免禮。來人，賜坐！」趙宗全擺了擺手道。
「謝陛下！」
李安謝恩後，垂手站在一旁，等太監搬來軟凳，再次謝恩後坐了下來。
「朕能有今日多虧李愛卿和安陽縣主捨命護送血詔。」趙宗全微笑著打量著李安說道。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做了應該做的，全賴安陽縣主送出血詔，臣不敢居功。」李安拱手道。
趙宗全笑了笑，說道：「安陽縣主的功勞朕自然知道，伱的功勞朕也記著呢。對了，當初護衛朕的那位壯士呢？他為朕擋了不少冷箭，要不是有他在，朕能不能活著進宮，都不一定呢，朕要重重賞他。」
「陛下洪福齊天，自然能逢凶化吉。那個是臣師傅的兒子石柱，雖然會些武藝，但是小時候傷到了腦袋，智力和幾歲孩童一般，只聽臣和他父親的話。陛下賞賜他些金銀尚可，若是賞他官職，他肯定是無法勝任的。」李安說道。
「原來如此。」
趙宗全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可惜，石柱的武藝他是見識過的。
雖然護衛在他身邊，沒有去衝鋒陷陣，但是對付那些衝殺上來的敵軍，如砍瓜切菜一般。
沒想到卻是一個智力有缺陷之人。
這樣的人肯定沒法用，誰知道犯起愣來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麼說，當初是你人他保護朕的？」趙宗全問道。
「是。」李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趙宗全聞言欣賞的看著李安，笑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賞賜他幾座皇莊吧。」
「臣替他謝過陛下！」李安起身躬身道。
「坐下說。」
趙宗全壓了壓手，說道：「你的功勞朕都記得，只是你入仕不久，缺乏資歷，朕若貿然提拔，對你也非好事，你就先在翰林院磨練兩年，到時候朕自有安排。」
「多謝陛下厚愛，臣一定鞠躬盡瘁，為國效力。」李安正色道。
雖然他不知道趙宗全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這種時候他肯定要表忠心。
「呵呵，朕此時還真有一件頭疼的事，不知道李愛卿願不願意為朕分憂？」趙宗全微笑道。
李安暗道來了，接下來的事，才是趙宗全找他來的真正目的。
於是起身，躬身道：「陛下儘管吩咐便是。」
「父皇臨終前，叮囑朕要好好安排安陽縣主，安陽縣主如今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她本就是個孤兒，朕就讓皇后替她張羅張羅，她卻說想要嫁給你。」趙宗全說道。
李安在聽到前面的話，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聞言連忙說道：「陛下，臣已經成家了，而且…」
「欸~」
趙宗全擺了擺手道：「當初父皇就有這個意思，因為你定下了親事，這才作罷。朕原本也想著汴京才俊眾多，想讓皇后為她挑選一個青年才俊，安陽縣主卻說，當初你護送她出城，全程將她抱在懷中，雖然是情況緊急，卻也壞了清白。除了你她誰都不嫁，寧願孤獨終老。」
「可是臣…」
「朕知道。」
李安剛一開口，就再次被趙宗全打斷了。
「你既已經成親，朕也做不出逼人和離之事。朕的意思是讓安陽縣主給你做個平妻。」趙宗全說道。
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撒謊，確實是蕊初自己說要嫁給李安的。
不過他並沒有反對，相反，還很樂意促成此事。
安陽縣主的身份有些尷尬，她只是因為送血詔才被封了縣主，就是名頭好聽罷了。
並不適應用來和朝中重臣聯姻。
她這個縣主和平寧郡主有著本質的差別。
平寧郡主本來就是侯府嫡女，因其父親立功，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才被封了郡主。
哪怕沒有郡主封號，人家也是侯府嫡女。
要是嫁個低門的，對於趙宗全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她想嫁給李安，那就嫁好了。
對於李安一開始趙宗全也有懷疑的。
但是他安排人仔細調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趙宗全根基淺薄，武將還好，不管是沈從興還是顧廷燁，也算是有人可用。
但是文臣方面他一個可用的心腹都沒有。
朝中那些大臣雖然表面上對他十分恭敬，但是他並不信任，還是想培養一些自己的心腹。
李安才能不錯，還有送血詔之功，提拔起來也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