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康王氏來忠勇侯府攀親戚

  第315章 康王氏來忠勇侯府攀親戚

  除了皇帝之外,沒有人或是一家權貴,不用去在乎那張關係網。

  哪怕是王安石這樣的,想做千古名臣的人家,有時也要與各家交好關係。

  所以,在大周的朝堂上,經常可以看到一個現象。

  私底下,大傢伙都是關係極好的兄弟,可一旦遇到政治糾紛,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戰爭了。

  甚至都會出現,將你整垮以後,你的小孩我養著這樣的事情來。

  如今,王安石的妻子吳瓊正在侯府里與張桂芬一同剪裁著幾朵鮮花。

  三四月正是花草生長最為茂盛的季節,京城裡的名門貴族,在最近的時日裡,都會弄來不少千姿百態的花朵細心剪裁養殖。

  待到徹底長開時,便將其做成簪花互相贈送或是裝飾門庭。

  張桂芬瞧見吳瓊很會剪裁花朵多出的枝葉,笑道:「聽聞吳姐姐是江南西路人士?」

  江南西路,泛指如今的江西那邊。

  吳瓊點頭道:「老家的確是在江南西路。」

  張桂芬放下手裡的剪子,好奇問道:「吳姐姐家鄉那邊,在這個季節里,也有裁花的習俗嗎?」

  吳瓊搖了搖頭,「這是我來京城以後現學的。」

  現學的?

  張桂芬一臉羨慕道:「我自幼就隨母親學著裁花,可是我手笨的很,老是學不會。」

  吳瓊見她放下剪子,便也將手裡的剪子遞給站在身旁的婢子,隨後走到張桂芬身前,牽著她的手笑道:

  「你是將門之女,自幼學的是劍術,劍與剪,音字皆不同,妹妹學不會,想必也是不想學。」

  「但若是讓我學劍術,即使有心學,只怕我也學不會。」

  張桂芬微微皺眉道:「京城裡的那些大家閨秀們,得知我從小偷學劍術,都是笑話我,難道吳姐姐也是這意思?」

  吳瓊連忙搖頭道:「妹妹這是誤會了,我怎會笑話妹妹?我是真心羨慕妹妹,習得一身好武藝,能夠憑著自己心意活這一生。」

  說著的同時,她還將張桂芬拉到一旁的亭子裡坐下。

  張桂芬不解道:「如今王相公貴為當朝輔臣,吳姐姐在這偌大京城也是愈發受人尊重,怎也與其她女子那般,覺得不能憑著自己心意活這一生?」

  吳瓊並未過多解釋,只是簡單說了句,就讓她若有所思,

  「好妹妹,待有機會,你不妨問問那些女子,自幼有幾個是想學女紅的?不過是被父母逼得罷了。」

  張桂芬點了點頭,便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研究。

  她也認為,自己要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女子要幸福。

  自幼被爹娘疼愛,長大了,還能嫁給自己想嫁的人,這對此時的女子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昨夜裡,官家急召我夫君入宮議事,聽說,忠勇侯打到相州了?」

  吳瓊好奇詢問。

  這對她們來說,並非是什麼不可議論的話題。

  只是少有女子討論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罷了。

  不過,吳瓊不同於其她女子。

  她從很早就跟隨在王安石身邊,耳濡目染下,也漸漸變得憂國憂民。

  是以,朝廷上的事,國家的事,她都愛聽上幾句。

  張桂芬搖頭道:「自我家官人出征之後,對於前方的戰事,我便是一概不知。」

  吳瓊道:「我也是聽我夫君所講,說是衛侯親自謀劃了這場空前絕後的戰役,似要與遼軍決戰。」

  決戰?

  聽到這兩個字,張桂芬不由得深深憂慮起來。

  決戰,就意味著要分出勝負。

  見狀,吳瓊又連忙道:「不過你也別擔心,衛侯定能得勝歸來。」

  這時,海朝雲跟著明蘭向這邊走來。

  張桂芬瞧見之後,就朝著她們招手,

  「幾日不見你們來了,還以為你們忘了我這個舅媽了呢。」

  明蘭快步走來,「忘記誰也不能忘記舅媽啊。」

  她瞧見吳瓊在旁邊坐著,又連忙作揖道:「見過吳大娘子。」

  海朝雲緊隨其後,朝著吳瓊施禮。

  吳瓊緩緩起身,笑道:「桂芬,正巧我家中還有事,改日再來尋伱,或者等哪天空了,喊著明蘭還有朝雲去我家坐坐。」

  明蘭嘟嘴道:「吳大娘子,我們這剛來您就要走,可是因為我與朝雲到來,打擾了你與我舅媽談心的雅興?」

  吳瓊掩嘴笑道:「本就該告辭了,今日光忙著給你舅媽裁花,我家中還有幾盆月季尚未裁剪,眼前就要開花了,還想著做兩支簪花送給你與朝雲呢。」

  自從在太后的宴會上,吳瓊幫著張桂芬說了幾句話以後,二人的關係便就直線升溫。

  況且,衛淵與王安石,在大眾眼中,又是屬於政治聯盟。

  是以,她們二人關係好了,也在情理之中。

  隨著吳瓊常來侯府,漸漸地,也與明蘭和朝雲相熟。

  「吳大娘子做得簪花,想必是極好的,那可說好了,到時我們互送簪花。」

  明蘭嬉笑著說道。

  張桂芬白了她一眼,道:「就你那簪花的手藝,還不如我。」

  明蘭不滿道:「舅媽,您怎麼能這般讓甥女下不來台?」

  眾人又閒聊片刻,吳瓊才正式告辭離去。

  稍後,張桂芬看向海朝雲,「聽說你與柏哥兒的婚事,拖到來年了?」

  海朝雲點了點頭,「原本按照規矩,先帝大喪期間,做臣子的,需要為先帝守喪,況且長柏哥哥又是嘉佑年間的進士。」

  「可如今那位陛下說了,但凡帝王凶禮,無不勞民傷財,先帝也早有旨意,喪事從簡,是以,陛下說了,距離先帝喪期滿三月可行諸禮。」

  「但長柏哥哥還是覺著,三個月太近了些,索性就定到來年。」

  明蘭道:「今日我與朝雲姐姐來尋舅媽,一是為了說這事,二是我與母親商議過來,乾脆將我的及笄禮拖到明年,與木哥兒的生辰一起過。」

  張桂芬皺眉道:「婚禮可以拖,但古往今來,哪有拖及笄禮的?即使不能大操大辦,咱們幾家人在一起鬧鬧便是,豈能拖日子?」

  明蘭低頭難掩失落道:「若舅父不能來參加明兒的及笄禮,那這及笄禮還有何意思?」

  張桂芬嘆道:「即使你將及笄禮拖到來年,你舅舅也不一定能夠了結戰事。」

  啊?

  明蘭頓感驚訝,脫口道:「要打那麼久?」

  張桂芬瞪了她一眼,道:「你以為呢?遼軍都打到咱們汴京城下了,要不是你舅舅,只怕咱們都難逃一死。」

  「這可是國戰,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鬧。」

  說到這裡,她認真地看向明蘭,問道:「你娘親的身體如何?」

  明蘭道:「近幾日天氣回暖,我娘親身體好了許多,也不咳嗽了,就是氣色有些差。」

  張桂芬點了點頭,「等過幾日,我去你家裡瞧瞧你娘親。」

  就算忠勇侯府距離盛家比較遠,但說到底,同在京城,想見隨時都能見。

  歸根結底,是張桂芬不太喜歡盛家的那種氛圍。

  聊到這裡時,忽聽寶珠前來稟報,說是有個自稱明蘭姨媽的人前來拜訪。

  張桂芬立時起身,「是如意姐姐來了?怎的還要通報,你這丫頭,怎麼辦事的?我親自去迎她。」

  說罷,寶珠連忙搖頭道:「夫人可冤枉了我,來者並非是衛姨媽,衛姨媽我是見過的,衛姨媽來咱府上,我怎會讓她待在前廳里?」

  張桂芬不解道:「那是誰?」

  寶珠道:「她說,她的妹妹是盛家大娘子王若弗。」

  王若弗的姐姐王若與?

  康家大娘子?

  小小的康家,也想效仿那些權貴,來攀衛家的門檻?

  不知所謂!

  張桂芬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我道是誰,就說我在忙,沒空相見。」

  聽到這裡的明蘭,一臉苦澀道:「舅媽,按照那康王氏的心思,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您這樣說,輕易趕不走她,我去將她趕走。」

  說罷就要起身前往前廳。

  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張桂芬叫住,道:「你去不妥。」

  「從禮法上來說,她的確是你的姨媽,如今你及笄禮在即,過了及笄禮,就要與你說人家了。」

  「若是因此被她壞了名聲,得不償失。」

  「我去。」

  您去?

  明蘭還未說什麼,海朝雲便已站起身來,道:「夫人,您的身份擺在這裡,怎能見她?不如就晾著她便是,待她坐累了,便也就走了。」

  張桂芬笑道:「無妨,正巧借著這個機會,也敲打敲打那些趁我衛家失勢,對我衛家落井下石,如今又瞧到我衛家得勢,又前來巴結的那些人。」

  「你們在這等我會兒,我先去換身衣服。」

  說罷,就去往自己的房間那邊。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卻見張桂芬已經身著戎裝。

  明蘭與海朝雲都看呆了。

  紅袍紅甲,顏色鮮艷至極,被張桂芬穿在身上,似乎都掩蓋了滿園春色。

  「巾幗不讓鬚眉.」

  「傾國又傾城」

  「.」

  二人的腦海里,頓時都蹦出這兩句話來。

  別說她們看呆了,就連站在亭子周圍的婢女們,也都看呆了。

  如果說,平時著裝的張桂芬,就像園子裡盛開的迎春花,樸素又大氣,令人萬般留戀。

  那麼,盛妝時的她,面若桃花,令人痴迷不已;而一身戎裝的張桂芬,就像是一朵已經盛開的絕色玫瑰,我花開後百花殺。

  這時,寶珠遞上了一把寶劍。

  張桂芬拔出寶劍,仗劍而立,看向明蘭與海朝雲,笑呵呵道:

  「怎麼?認不得我了?」

  明蘭連忙上前挽起張桂芬的臂膀,「舅媽,您太美了。」

  張桂芬沒好氣道:「這話說的,你舅媽我哪天不美?」

  海朝雲掩嘴一笑。

  張桂芬道:「這甲冑是你舅舅親手編制送給我的,重量極輕,卻能防刀劍,我平日裡也沒機會穿,今日正好讓那康王氏見識見識。」

  見到她這裝扮,明蘭都開始有些擔心康王氏了。

  待張桂芬去往前院時,海朝雲站在明蘭身旁,看著張桂芬的背影,不知為何,一時竟生醋意,

  「若你舅媽並未成婚,若我為男兒.」

  說到這裡,她似乎意識到自己所言有違禮法,又連忙道:「讓六妹妹見笑了。」

  明蘭搖頭道:「無妨,我第一次見到舅媽的時候,舅媽正在打馬球,那時我與你的想法差不多,覺著我若為男兒,定會被我舅媽這樣的女子所吸引。」

  海朝雲好奇道:「馬球好玩嗎?」

  明蘭道:「好玩,改日帶你去?」

  海朝雲微微頷首,「等戰事結束之後再說吧,如今國難當頭,我等身為書香門第子女,理當憂國憂民,不宜再行玩樂之事。」

  明蘭點點頭,二人便沒在說什麼。

  前廳那邊。

  一身戎裝的張桂芬仗劍走來,看到正在喝茶的康王氏,目光直接掠過她,坐在主位,將手中利劍放在桌子上,沉聲道:

  「康王氏?你來我侯府作甚?」

  起初,康王氏見到張桂芬走來的時候,已經站起身來,剛想獻殷勤,卻見對方手握一柄利劍,頓覺心顫不已,到嘴邊的阿諛奉承之言,愣是說不出來了。

  緩了半晌,她見到張桂芬一身戎裝,好奇道:「您這是?」

  整座京城,女子裡,身著戎裝之人,只怕也就張桂芬了。

  「我在問你話,來我侯府作甚?!」

  張桂芬氣勢一變,此刻仿佛真像是上過戰場的將士。

  見到這一幕,康姨媽硬著頭皮強顏歡笑道:「咱們兩家也算有親戚,這不想著,自您生孕以來,還不曾拜訪過您,問您安好。」

  「今日恰巧得空,又是忌日,所以就冒昧前來拜訪您了。」

  張桂芬冷哼一聲,「咱們兩家,可沒什麼親戚。」

  「您今日前來,也屬實冒昧。」

  「不然,只怕別人還以為,我侯府是什麼人都能進。」

  康姨媽頓時面色難堪起來,但仍舊是臉上掛著笑意,

  「夫人,您言重了。」

  「這京城裡誰人不知,您與盛家的六姑娘乃是舅甥關係?」

  「盛六姑娘也得喊我一聲姨媽不是,論這層關係,咱們豈能不算作親戚?」

  張桂芬大概明白了她的來意。

  原來是想借著明蘭這層關係,來攀親戚了。

  只是,我衛家的親戚,也是你想攀就能攀的?

  張桂芬突然臉色再變,雙眼一寒,握劍而立,道:

  「起初你在盛家刁難我那位好姐姐,因此我家官人還與你康家、王家鬧過些不快。」

  「我衛家乃是新晉武勛,我娘家更是世受皇恩,而無論是你們王家或者康家,都與我兩家無甚關係。」

  「你如今怎敢厚著臉皮登我衛家門檻?哪來的回哪去,我們衛家,沒有你這門親戚。」

  說罷,她將三尺長劍丟出。

  以腕力運勁兒,竟是將那柄劍直接插進了康王氏身旁的紅漆頂樑柱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