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秦振首勝,衛淵謀劃,張桂芬家書

  第299章 秦振首勝,衛淵謀劃,張桂芬家書

  代州之戰結束後,衛淵受封來到京城擔任馬軍司都指揮使時,秦振就在衛淵手底下效力。

  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衛淵的能力,秦振會不清楚嗎?

  衛淵說耶律信先這個人打仗穩,那麼對方就一定很穩。

  以奇勝穩,這種法子,也就只能奏效一次,再多,耶律信先就會有所防備了。

  倘若沒有衛淵的那封書信,倘若在秦振不了解耶律信先的情況下,他壓根不敢奇襲遼軍大營。

  因為一旦戰敗的風險,不是秦振能夠承受的。

  此刻,舉國上下,都需要一場大的勝利來振奮人心,而秦振也需要一場勝仗來證明自己。

  因此,秦振選擇出奇兵,選擇相信衛淵對於耶律信先的判斷。

  但這種事,他不能向外人說,一旦說了,世人只會將功勞記在衛淵的頭上,而不是他的身上。

  也正如此,他才會當著許多將士的面,不得已公然反駁衛淵所言。

  他要讓世人知道,這場戰爭的勝利,是因為他自己,而並非旁人的三言兩語。

  說實話,衛淵已經料到秦振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畢竟,那封信里,衛淵只是警告秦振,切不可心急,要與耶律信先比穩。

  這封信的背後,也是想透露給秦振一個訊息,有關耶律信先的弱點。

  衛淵猜測到秦振看到書信之後要做的事情,但是他並未直接點出,何嘗不是想要成全秦振呢?

  大帳里。

  秦振將衛淵所寫的書信再次收好,並未選擇付之一炬,他喃喃道:

  「衛兄,愚弟實在小氣,別怪小弟.待戰事結束,再給你賠罪!」

  此時,江南。

  衛淵正乘坐一艘小船,在蘇州湖中垂釣。

  船隻上,還有林兆遠與陳大牛二人。

  不多時,林兆遠接到飛鴿傳書,信上詳細講述了大名府第一次戰役的經過。

  林兆遠驚嘆道:「昨日我還與遠之將軍說,大名府首戰,只怕那位秦小公爺要敗了,沒想到,他居然贏了。」

  陳大牛也是嘖嘖稱奇道:「看來我那未來的大舅兄,還是挺會打仗的嘛。」

  林兆遠瞪了他一眼,「人家秦姑娘還沒明確答應你呢,你就這般胡言亂語,毀人清白。」

  陳大牛嘿嘿一笑,「那還不是早晚的事?」

  這時,衛淵突然扭動看向二人,語重心長道:「用不了多久,約莫也就此戰結束,大牛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聞聲,陳大牛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納悶道:「大哥,什麼意思?嫂嫂又幫我去說親了?」

  衛淵笑道:「此前因為靜姐兒的事情,我與秦振在侯府做了場戲,下手有點兒重了,據說秦振這廝半個月都未曾好好走路。」

  「如今大名府之戰結束,他或多或少,會念我一些情,一來,是還他此前的人情,二來嘛,可順水推舟,將你的事情確定下來。」

  陳大牛與林兆遠還是有些不解。

  衛淵將書信背後的內容透露出來。

  陳大牛皺眉道:「大哥如何知道,那秦振就一定能夠明白您的心意?」

  衛淵道:「秦振不同於你等,他乃是勛貴子弟,此生幾乎沒怎麼上過戰場,要不是有秦老將軍在,秦振也不會成為行軍總指揮使,全權指揮大名府一戰。」

  「他想要建功立業,想要在軍中樹立自己的威信,就一定會急於求成,我將耶律信先用兵特長告訴秦振,不就是在告訴耶律信先的弱點?」

  「試問,當你們知道敵人的弱點時,是要化被動為主動,尋找合適戰機將其一擊斃命,還是繼續被動挨打?」

  林兆遠脫口回應,「當然是主動只是,卑職還有一事不解,侯爺是如何知道耶律信先弱點的?」

  衛淵笑道:「我成立夜不收的事情,整座江南,就你們二人知道。」

  「每日夜不收發來的各地戰報,少說也有十幾份,閒來無事時,我就在沙盤前揣摩敵我雙方各軍動向。」

  「而且,自遼軍南下之後,我一直在關注耶律信先,這麼些時日過去,我如果連這一點都想不到,豈不真就成了無所事事?」

  頓了頓,衛淵又笑道:「秦振如果不能出奇兵對決耶律信先,也就意味著此人沒有領兵之才,枉費我如此心機。」

  「他如果出兵,即使敗了,及時撤軍,損失也不會太大,若是贏了,不僅能夠振奮我大周子民抵抗遼夏軍隊之決心,也能傷及遼軍筋骨,拖延耶律仁先在北地的一些動作。」

  「一本萬利的事情,秦振為何不做?」

  待他說到這裡,林兆遠突然欲言又止。

  尚未扭頭關注著釣竿動靜的衛淵好奇道:「怎麼了?」

  方才,他所言,已經很明確了。

  大周最強的敵軍將領,乃是耶律仁先。

  大名府之戰,耶律信先的失利,定然會對耶律仁先南下的步伐造成一定阻礙。

  而這,就是衛淵想要看到的一個效果。

  至於所謂的軍功,衛淵並不在乎。

  因為他知道,距離自己復起的日子,並不會太遠了。

  讓林兆遠每日都派人前往京城,向太子趙曦表達自己請纓的意願。

  總算是得到了回應。

  雖然只有寥寥幾字,「衛師,莫要心急」。

  但正因這寥寥幾字,讓衛淵有了一些謀劃。

  首先,是不能讓耶律仁先成尾大不掉之勢,其次,是要拖延遼軍進攻步伐。

  如此,才能在復起時,給予遼軍毀滅性一擊,這才是衛淵真正想要的潑天功勞。

  至於衛淵何時打算給秦振寫信的呢?

  那就要從衛淵知道耶律仁先的驚天布局開始說起。

  也是從那一刻,衛淵決定,要與這位遼國第一統帥對弈几子。

  還好,從目前來看,衛淵贏了。

  當然,衛淵也已經做好了秦振要穩紮穩打的準備,那就是讓徐長志與楊懷仁合兵前後夾擊耶律信先在齊州留下的兵力。

  好在秦振按照他的設想去做了,那麼,楊懷仁與徐長志這兩步棋,可以暫時不用去動。

  或許從現在開始,耶律仁先都不曾意識到,他的敵人已經變了。

  不再是秦烈,更不是秦振、楊懷仁等一眾年輕將領。

  而是衛淵。

  這就是代州關係網的強大之處。

  國家一旦遇到戰事,即使不用我,也無所謂。

  但是,代州出身的將領那麼多,而且,會行軍作戰的人也很多,你總不能一個人都不用吧?

  伱只要用了,那麼,我就有復起的機會。

  當然,只是如今還遠遠沒有到讓代州哥幾個聯名上奏,懇請朝廷,讓自己出山扛起大局的一步。

  因為他堅信,自己教出來的那個學生,如今的監國太子趙曦,心中一定有了某些想法。

  那些想法是好是壞暫且不提。

  但總之,一定與自己的復起有關。

  此時,聽到衛淵問話,林兆遠猶豫再三,終是開口道:

  「方才傳來的消息,耶律仁先血洗祁州,十餘萬百姓灰飛煙滅,定州、趙州二州節度使為護百姓,投降於遼。」

  「如今,耶律仁先正進軍洺州。」

  洺州?

  邯鄲一帶?

  衛淵瞳孔一縮,「雖是年關過後,但各地城寨積雪未融,那耶律仁先速度怎會如此之快?」

  「就算是一路戰無不克,也沒這般迅速吧?」

  林兆遠語重心長道:「自耶律仁先屠城之後,各地指揮使、團練使,都心生畏懼,不敢抵抗。」

  陳大牛道:「這些該殺的狗官!耶律仁先一旦拿下洺州,豈不是能與耶律信先順利合兵?秦將軍不就危險了?」

  林兆遠將方才飛鴿傳書所送之第二封書信遞給衛淵。

  信上只有寥寥幾字,但最為醒目的,莫過於『屠城』二字。

  衛淵氣急敗壞,「直娘賊!」

  這時,又有飛鴿傳來。

  林兆遠用軍哨將飛鴿吸引來此,打開信封,上面只說了一個內容。

  趙曦命謝武率領三萬禁軍已前往邯鄲。

  林兆遠急忙道:「謝武的本事我知道,衝鋒陷陣有餘,讓他對陣當世名將,這.」

  衛淵搖頭道:「放心,王安石他們知道謝武有幾斤幾兩,讓他去戍衛邯鄲,不過是防患於未然。」

  陳大牛道:「都到這個份上了,咱們就乾等著,什麼都不做?」

  其實這些天來,要論內心最受煎熬的人,還不是衛淵,而是陳大牛。

  他是一個戰爭狂熱分子。

  整個北地與延邊都得如火如荼,而他卻只能待在江南這一隅之地,心中怎能甘心?

  但他又不想離開衛淵身邊。

  衛淵緩緩閉上雙眼,將手中釣竿扔進湖裡,喃喃道:「再等等,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離開太湖,返回別院之後。

  衛淵將張桂芬讓張大調查謝玉英之事,告知了謝玉英。

  後者聞言大驚失色。

  衛淵笑問道:「你怕了?」

  謝玉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得苦笑一聲,「大娘子乃是將門虎女,奴家怎能不怕?」

  說到這裡,衛淵只聽撲通一聲,竟是謝玉英跪在地面,正色道:

  「侯爺,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是奴家不該以藝伎身份,還恬不知恥的留在侯爺身邊,更不該懷了這麒麟種。」

  「但孩子無錯,侯爺,奴家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您的血脈,待這孩子生下來以後,奴家就留在江南,長伴青燈古佛,永不踏足京城一步。」

  「還請侯爺看在奴家一片痴心的份上,保留奴家肚子裡的孩子.」

  「如若大娘子實在不行,奴家願生下孩子之後,自縊於此,從此以後,奴家肚子裡的孩子,只有一個娘,那便是主母!請侯爺成全!」

  「.」

  說著說著,她已經淚流滿面。

  生怕張桂芬真得會讓她們『母子』死於非命。

  衛淵沉聲道:「你甘心將你肚子裡的孩子交給夫人撫養?」

  謝玉英不停地叩首道:「奴家願意!只要這孩子能夠健健康康長大,無論讓奴家做什麼,奴家都願意!」

  見狀,衛淵遂唉聲一嘆。

  以往,他只覺著,謝玉英追隨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乃大周的侯爵。

  而且,家中只有一位正妻,沒那麼多繁瑣的事情。

  但如今看來,或許,謝玉英對自己也有幾分真心?

  想到這裡,衛淵將謝玉英攙扶起來,語重心長道:

  「你放心,你的主母,不是什麼善妒之人,她調查你,情有可原。」

  說到這裡,他將一個木匣遞給謝玉英,道:

  「這是你主母送給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主母?

  張桂芬?

  她給我一個藝伎送禮物?

  想到這裡,謝玉英頓時感到不可思議,緩緩打開木匣,發現裡面竟是一些市面上見不到的精美首飾。

  其中有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簪子,謝玉英感到頗為熟悉,似乎在某位權貴人家的夫人頭上見到過,好像是御造?

  難道

  想到這裡,謝玉英頓時瞪大了雙眼,感到不可置信,

  「侯爺,這匣子裡的首飾,都是御造?」

  這些年來,隨著謝玉英在江南的名氣漸大。

  其實,是賺了不少錢財的。

  但是,擁有的錢財再多,一些東西,她也難以買到或是擁有。

  比如,以她藝伎的身份,就不可能成為良家正妻。

  又比如,即使賺得錢財再多,也買不到只有上流社會才能擁有的物甚。

  就像是眼前手裡捧著的,這一匣子御造首飾。

  別說是她,就連大周境內的商賈,都不能穿著絲綢做得衣裳。

  當然,對於這條大周律例,如今已經沒有太多人在乎了。

  聞言,衛淵笑著點頭道:「你主母已經點頭了,待一切穩定之後,你隨我回京,她會為你安排一間住處。」

  「本侯知道,你想入我衛家門檻,但這件事,你主母的意思是,還要再等一等。」

  這一刻,謝玉英雙目突然泛起淚光。

  她沒想到,張桂芬竟然同意自己前往京城

  更沒想到,人家壓根就沒有害自己的打算。

  「侯爺.」

  謝玉英用著一種感激的目光看向衛淵。

  她覺著,要不是衛淵向那位侯府里的大娘子說了好話。

  只怕,此間種種之事,不會就是這般。

  衛淵笑道:「本侯知道你在想什麼,同意你今後隨本侯前往京城之事,與本侯無關。」

  說著的同時,還將張桂芬差人送來的一張書信遞給謝玉英。

  書信上只有兩個字——家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