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暗流涌動
老太太坐在那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拿著茶碗蓋來回撥動茶葉，一眼不發。
大老太太皺了皺眉，剛想說話，華蘭就開口了。
「嬸嬸，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六妹妹的婚事自然由我爹娘做主。現在爹娘都不在，提這個不合適。」華蘭說道。
「有什麼不合適的，誰不知道二房的叔子最是孝順，而且明丫頭也是養在嬸嬸跟前的，嬸嬸答應了，也就成了。」丁氏笑道。
盛芸皺眉道：「三嫂嫂，誰不知道你家那侄兒都二十出頭了，明丫頭才剛及笄而已。再說了，紘哥哥怎麼也是個京官，你那侄兒連個功名都沒有，兩人也不合適。」
「這話說的，男的年紀大些又不影響，至於功名的事就更好解決了，華蘭的夫君不是伯爺麼，怎麼也得提攜一下妹夫才是。」丁氏笑道。
屋裡的女眷聞言神色各異，有驚訝的，有不屑的。
丁氏身後的秀蘭覺得丟臉，低著頭都不敢抬起。
但她是庶出，也不敢說什麼。
「砰！」
「夠了。」
盛老太太把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裡面的茶水都濺出來不少。
「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們盛家算不上世家，卻也三代有人中了進士。女方提攜女婿，這是常事，但也要是個能扶的起的。你那侄兒我也聽說過，田莊鋪子都沒有，難不成也要讓二房接濟不成？本想著在孩子面前給伱留點臉的，你自己卻一點臉面都不要。」盛老太太冷著臉說道。
「明丫頭是個庶女，又不是嫡出。」丁氏低嘀咕道。
然而不知道是屋內太安靜，還是她聲音大了，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了，盛芸連忙說道：「二嬸嬸這次回來，準備把明蘭記在二房大娘子名下，以後就是嫡女了。這話可不能說了。」
李氏也打圓場道：「前院已經開席了，咱們也開席吧。」
李氏吩咐下人上席面，便招呼眾人坐了下來。
因為女眷多，如蘭品蘭和三房的秀蘭她們被安排在一個桌子。
華蘭有誥命在身，則被安排和老太太同席，文氏是大房長媳，也被安排在那桌。
品蘭拉著明蘭坐下，剛想招呼秀蘭坐她旁邊，一個女子帶著笑容，直接坐在了明蘭另一邊。
「她就是月蘭，你小心點。」品蘭湊過去小聲道。
月蘭坐下很是自來熟的摸了摸明蘭的衣裳和鬢髮，笑道：「好個標誌的妹妹，我見了就喜歡。」
明蘭在汴京也會過女眷，就算一些瞧不起她是庶女的，表面也十分和氣，更沒見過這種見面就動手動腳的。
她也不好發怒，只能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
品蘭則是冷著眼瞪了她一眼。
月蘭也不惱，面帶笑容，自顧自的和明蘭說著話，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明蘭頭上一支鑲嵌著珍珠的頭釵。
這支頭釵，整體用黃金打造的，花紋十分精美，特別是那顆珍珠，晶瑩圓潤，看著十分貴重大氣。
這支頭釵是明蘭及笄禮的時候華蘭送她的，宮廷督造處製造的，前年中秋時，皇后娘娘賞賜的。
盛家大房雖然有錢，也買不到這樣的東西。
盛月蘭就更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了，心裡十分羨慕，伸手摸了摸珍珠，說道：「姐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珠子呢，二伯父是做官的，這些東西對於妹妹來說應該已經見慣了，不如借給姐姐戴幾天，讓姐姐在娘家風光風光。」
明蘭雖然得到品蘭提醒，但是真的碰到了，還是讓她一愣。
平日裡如蘭和墨蘭想從她手裡要東西，也會用一些拐彎抹角的手段。
月蘭如此直白，反而讓她一時還真不知道拒絕。
月蘭見明蘭不說話，伸手就想把頭釵取下。
好在品蘭早有防備，直接打開她的手說道：「月蘭姐姐這是借呢，還是搶呀，明蘭妹妹可還沒答應呢，你就自己動手了？聽說姐夫這幾年生意做的不錯，是個有錢的，姐姐還眼紅妹妹的東西，哪有這般做姐姐的？」
月蘭臉色一沉，說道：「我都說了是借著戴幾天，我見明蘭妹妹不說話還以為她答應了。你可還沒說親呢，如此尖酸刻薄，小心嫁不出去。」
品蘭剛想反擊，回過神的明蘭拉住了她，說道：「月蘭姐姐，這個頭釵是我大姐姐送我的及笄禮，若是給你，大姐姐看到了心裡怕是會不舒服。月蘭姐姐也不想因為這個讓妹妹和大姐姐生嫌隙吧？」
月蘭張了張口，她雖然為了占便宜能拉下臉來，還真不敢得罪華蘭。
……
晚上睡覺的時候，華蘭還給袁文紹說了後廳發生的事。
「別提了，我也被三房的祖父拉著，非讓我給三房的長梁安排個差事。要不是大伯父幫忙解圍，我都不知道怎麼應付。」袁文紹說道。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話一點都不假，酒席那麼多客人，三老太爺拉著他，非讓他幫長梁安排差事。
那麼多人看著，他不想答應，也不好拒絕。
「我看咱們還是快些回汴京吧，以三祖父的性格，怕是不會罷休。」華蘭說道。
盛家曾祖死後，留下的偌大家業，被三個兒子敗光了。
盛維經商起了家，三老太爺就沒少上門鬧，說盛家大房能夠起家肯定是當初大老太爺藏下了家產，讓盛維把他那一份給他。
後來還是盛老太太出面把他罵了一頓，才沒繼續鬧。
要知道盛家三房可一直都是大房接濟過日子，三老太爺都能太太來鬧，哪能這麼輕易放棄。
「我們隨祖母一起來的，要回去也要祖母先提，我們提不合適。三老太爺那邊，也沒必要擔憂，今日只是外人多，我不好直接拒絕罷了。後面他也沒機會了。」袁文紹說道。
碰上這種極品親戚，也沒辦法。
……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家人都聚在盛家祖宅的正廳，等著新媳婦來敬茶。
等長梧領著新媳婦來敬了茶，李氏訓話的時候，顧及到大兒媳文氏的心情，也沒說什麼開枝散葉的話，只說了讓她妯娌和睦，孝敬尊長什麼的便結束了。
然後李氏送上一個翡翠鐲子作為見面禮，便讓長梧領著她給長輩見禮，認識認識各房的兄弟姐妹。
一圈認識下來，收了許多禮物，敬茶算是結束了。
一大家子又去祭祖，這次除了把康允兒這個新媳婦記進祖譜，也把明蘭記在了王大娘子名下。
祭完祖，一大家子才坐下吃飯。
因為人太多，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大侄女婿，你長梁弟弟年紀也不小了，一直在家種地也不是個事，你看看能不能幫他安排個差事。」三老太爺剛坐下，吃食都沒上來，就舊事重提。
「三祖父，這不是我不幫忙，我現在得罪了人，都被貶了職，受了罰，現在實在沒有這個能力。」袁文紹說道。
「這也不讓你安排什麼官職，隨意安排個差事就行了，這大房經商，二房做官，我們三房的種地，不也給你們丟人不是。」三老太爺說道。
「好了，二郎現在處境不好，你就別給他添麻煩了。」盛老太太說道。
三老太爺誰都不怕，就怕盛老太太，聞言也不敢再多說了。
……
汴京
自從官家封邕王為開封府尹後，投靠邕王的官員，興高采烈。
許多未站隊的官員，見局勢明朗，紛紛向邕王示好。
邕王來者不拒，邕王府每日宴飲不斷。
兗王一系都有不少人投靠了邕王，邕王不僅沒有拒絕，還專門提拔了幾個，這樣一來，背叛兗王的人就更多了。
兗王好像也知道大勢已去，每日閉府不出。
「王妃越看越年輕了，氣色真好，看著跟三十歲一樣。」
「呵呵，那是，王妃事事順心，自然越來越年輕，不像我們，天天要操心家裡那一攤子煩心事。」
邕王府後院廳內，坐著許多貴婦，對主位的邕王妃恭維不斷。
「呵呵，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悠閒，我那女兒，年紀也不小了，親事還沒定下，我也頭疼死了。」邕王妃說著看了一眼平寧郡主。
平寧郡主坐如針氈，見邕王妃看過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呵呵，咱家那個小子倒是對縣主十分仰慕，可惜頑劣不堪，哪裡配的上縣主。要我說啊，整個汴京才學人品，能配上縣主的，也就平寧郡主家的小公爺了。對了，郡主娘娘，您家公子親事也沒定吧？」一個貴婦笑道。
「是啊，縣主人品模樣那都是一等一的，齊小公爺的人品才學也有口皆碑，兩人若是能結成連理，也是天作之合。」另一個貴婦笑著附和道。
平寧郡主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能高攀縣主，我自然是願意的，不過這種事情，我也得跟家中官人商量一下才行。」
現在局勢已定，平寧郡主也怕得罪邕王妃，想要答應。
但是她讓齊衡認明蘭做妹妹，齊衡這些日子一直在跟她鬧彆扭，話都沒跟她說過。
以齊衡現在的狀態，她若是答應了，還不知道齊衡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也不敢貿然答應，不答應最多惹的邕王妃不快，若是答應了，齊衡鬧出什麼事來，反而把邕王一家給得罪死了。
邕王妃臉色冷了下來，淡淡道：「不說這個了，席面已經做好了，今天做菜的廚子都是從樊樓請來的，大家好好嘗嘗。」
……
晚宴結束，客人離開後，邕王妃臉色難看道：「真是不識抬舉。」
「母親，事情怎麼樣了？」
嘉成縣主得知客人離開，便趕了過來，一進門就問道。
「女兒，過來坐。」
邕王妃招了招手，等嘉成縣主到跟前，拉著她在自己旁邊坐下，說道：「女兒啊，你父王要不了多久就是太子了，以後登基就是皇帝，那時候你就是公主了。以你的身份天下男人都任你挑，比那齊衡好的有的是。」
之前她想讓齊衡當女婿，一來是嘉成縣主喜歡。
二來是和齊家聯姻，對邕王成為儲君有幫助。
但是現在大局已定，齊家還不識抬舉，讓她十分惱怒。
「不嘛，母親，我就要齊小公爺。」嘉成縣主搖著母親的手撒嬌道。
「本王的寶貝女兒想要什麼？」
邕王妃剛想開口，一個聲音傳了進來，邕王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父王。」嘉成縣主起身跑了過去，扶著邕王坐下，說道：「女兒喜歡齊小公爺，母親卻不答應。」
「你不是不反對的嗎？」邕王看向妻子疑惑道。
邕王妃沒好氣道：「我哪裡是不同意，是那齊家不識抬舉。我幾次暗示明示，平寧郡主一直推脫。難不成還要咱家主動去齊家提親不成？」
邕王聞言臉色一沉，說道：「齊家確實有些不識抬舉了，現在還有些人對兗王沒死心，齊家說不定就打的這個主意，看來本王要好好立立威了。」
「父王。」嘉成縣主有些不樂意的搖了搖邕王的胳膊。
「放心，父王不會對齊家如何的。」邕王拍了拍女兒的手。
「官人想拿誰立威？」邕王妃問道。
「呵呵，你之前不是說過，那榮妃的妹妹也看上了齊家那小子了麼？」邕王冷笑道。
邕王妃有些猶豫道：「官人，那可是官家寵妃的妹妹，你若是對她動手，官家知道了可怎麼是好？」
「你們都下去吧。」邕王對廳內伺候的下人說道。
「是。」丫鬟們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邕王小聲道：「我收買了給官家看診的御醫，他說官家目前已經油盡燈枯了，最多還能撐一年多。」
邕王想對榮飛燕動手，也是經過深思的。
以官家現在的狀況，即便知道是他做的，也沒時間換人了。
畢竟只是一個寵妃的妹妹而已。
若是人人都知道是他動的手，官家卻又沒對他怎麼樣，那些還在猶豫的，和那些支持兗王的人，也就徹底死心了。
邕王妃驚喜道：「官人說的可是真的？」
她是邕王正妃，若是邕王登基，她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
「自然是真的，不然官家能捨得把皇位交給其他人？官家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明白他不可能有子嗣了，才會讓我當開封府尹的。」邕王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