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祥瑞【拜謝大家支持!再拜!】
「見過四次?」
「是。」
廳堂之內,一下安靜了。
魏芳直依舊垂首抱著琵琶,沒有抬起頭。
魏芳直她琵琶技藝出眾,不論是跟著師父湯大家還是阮媽媽,她去過汴京不少重要的場合,見過不少大場面,勛貴官眷們她也見過不止一次。
方才雖是匆匆一撇,但今晚她眼前的這位貴女,容貌柔美氣質華貴能與其相比的姑娘,在魏芳直記憶里屈指可數。
想著進來後,院子走廊的幽深曲直,僕從們的肅正安靜,還有身上新衣的新奇舒服,魏芳直不動腦子也能體會到這家的既富且貴。
至於為什麼樓中定好的柴家大郎,換成了眼前這位出眾的貴女,還問關於徐家五郎的問題,魏芳直沒有敢多想,如實解釋道:
「姑娘,奴神保觀神誕辰後,第一次見徐家公子是在潘樓街旁阮媽媽的小院兒里,那日梁家六郎.徐公子並未讓奴跟進幫忙.走前還給了銀子。」
「第二次乃是被顧家二郎請去的」
「第三次是年後,奴的師父重病,奴本想去求助,結果徐家五郎的馬兒太好.」
「第四次便是典當了師父的琵琶,奴去給師父看病的路上.在徐家五郎的貼身仆幫忙下,奴才得以送師父去看病。」
柴錚錚嘴角帶笑,看著眼前坐在繡墩上一直沒有抬頭的魏芳直,道:「你說的第四次,徐家五郎為什麼替你出頭?」
「回姑娘,奴拙見,那日徐家貴仆仗義出手,實在是因為那車夫仗著勢,欺人太甚,阻擋了通行。奴覺著,換做是別人,徐家五郎依舊會仗義出手。」
柴錚錚:「嗯,說的有理!抬頭,把面紗摘下來吧!」
魏芳直在繡墩上躬身道:「是。」
說完,魏芳直一手抱著琵琶另一隻手微動,將輕薄的面紗輕摘了下來。
「徐家五郎可見過你的樣子?」
「回姑娘,並無。」
柴錚錚端詳這眼前的美人,點頭道:「倒是比帶著面紗還要好看些。」
魏芳直低眉垂眼道:「謝,謝姑娘誇獎。」
「你說話一直是這個聲音?」
「回姑娘,半年前奴嗓子有些疼,之後便是這樣了。」
「換幾個聲調說話讓我聽聽。」
「是。」
聽完魏芳直其他聲調說話的聲音,柴錚錚滿意的點頭。
一陣紙張翻動的聲音後,
「本名,魏芳直?」
聽到這句話,魏芳直一下抬起了頭,驚訝的看著燭光中坐在桌後的柴錚錚。
只見柴錚錚手中正拿著幾張紙。
「是!是奴的本名。」
「名字很不錯!」
「謝姑娘誇獎。」
「嗯!不論是不是有意,既然護過你兩次,那也算是緣分,便不能讓你繼續在那泥坑裡待著了。」
魏芳直不是很理解的眨著眼,面露疑惑的看著桌後的柴錚錚。
只見那柴錚錚舉起手中的幾張紙道:「你的身契,籍契都在這裡。」
聽到此話,魏芳直抱著琵琶,眼神呆滯的點著頭,不怪她這般反應,實在是有個不可置信的想法正冒上她的心頭。
「以後,你便在我名下的文房店鋪中彈琵琶,且依舊要戴著面紗。」
此話說完,魏芳直又低下了頭,知道方才自己果然是在異想天開。
「有我護著,伱在店鋪中只要奏琵琶,清談詩詞,沒人會逼你賣酒,也無人逼你以色侍人。面紗什麼時候摘,讓不讓人看,你自己做主。」
「你能憑本事讓進店的客人花銀鈔,或是繼續聽你奏樂,或是同你討論詩文,或是多買店中物品的利潤,這些都算你所出。」
「待你還上了我所花的銀錢,我便做主給你脫籍。」
魏芳直聽到前面這貴女前面幾句的時候,她便心中高興,待聽到最後一句,她驚訝的抬起了頭:「脫脫籍?」
柴錚錚笑著點了點頭。
魏芳直從繡墩上站起來,深深福了一禮後道:「奴,謝姑娘大恩。」
柴錚錚將手中的幾張契紙交給雲木收好,搖頭道:「先別謝我。」
魏芳直抬頭看了一眼柴錚錚,垂首道:「奴,明白!出了此門,奴便將今晚之事爛在肚子裡。」
柴錚錚道:「嗯,拂衣!」
門口的拂衣開門進來:「姑娘?」
「你帶魏姑娘下去,看看有什麼要置辦的!再趁著這兩日名聲響亮,派幾個滄州的護衛護著,明日便去店裡。」
「如若魏姑娘對店裡有什麼不同的見解,想要重新裝飾哪家店鋪,你過目後,請唔.請李家的匠人便是。」
「是,姑娘!」
「魏姑娘,這邊請。」
看著身旁伸著胳膊請她的拂衣,魏芳直先是福了一禮,然後彎腰將懷中的琵琶放在一旁的繡墩上,這才屈膝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給桌後的柴錚錚磕了個頭。
「去吧!」
柴錚錚的聲音傳來。
魏芳直這才起身,抱著琵琶走了出去。
今晚的這位貴女,魏芳直已經猜出八成是柴家姑娘。
柴家,不止是在汴京,是在整個大周都有名的豪富之家,護她一個小女子,本就不算事。
也不怪魏芳直行此大禮,實在是她通過師父、阮媽媽等人,聽過看過太多的事情。
哪怕是柴家花了兩萬貫,魏芳直自己估摸著,自己保著清白之身用不了十年便能還清脫籍。
可要是在阮媽媽手下,入了綺雲樓,任是她能掙五萬貫可掙得越多,她反而越難脫籍,
即便是成了行首,但依舊還要賣酒,還要以色、以皮肉侍人。
萬一染上了什麼髒病,那是一輩子都要毀了的。
今晚過後,背靠著柴家這顆巨樹,日子不知道要多舒心呢。
屋子裡,
抬頭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不知想到了什麼,
柴錚錚舒坦的呼出了口氣,笑道:
「雲木,記住明日下帖子給張、顧、李、盧嗯還有榮家!約著幾家的姑娘後日去咱們店裡玩兒。」
「姑娘,是順道去巡視鋪子嗎?」
「不,咱們去聽曲兒!」
「是!」
夜深人靜,
本應在女使院兒里睡覺的雲木,此時卻站在了主君主母院兒的門口。
涼爽的夜風,吹的嬤嬤挑著的有『柴』字的燈籠微微晃動著。
柴夫人站在燈籠後道:「今晚的事,你一字一句的同我說一說。」
雲木應了聲是。
半刻鐘後
「怎麼安置了那女子也沒問過你?」
「沒,是姑娘自己拿的主意。」
柴夫人呼出口氣,沉聲道:「這還差不多,沒有昏了頭收到自己院兒里,也沒做虧本的買賣。」
雲木:「夫人,姑娘冰雪聰明!就是那女子要不要派人盯緊些?奴婢怕姑娘說的話」
柴夫人沉吟了一下後,道:「倒不用太緊了,聽嬤嬤和你所言,這女子是個本分懂事,知道禍從口出的。」
「而且如今這汴京城裡,靖哥兒可是香餑餑,我家這般家世,有些許風聲,不礙事!」
「是,夫人。」
「去吧。」
夜色中,散著光的燈籠回了主屋。
床榻之上的柴家主君看著走回來的夫人道:「如何?」
柴夫人一番簡述。
柴家主君道:「我就說吧!咱們女兒怎麼可能把人放自己院兒里!」
「嗯!」
「官人說的是呢。」
皇宮
寢殿之中,
皇帝穿著一身睡衣,有些憂慮的背著手,在殿內踱步走著。
皇帝抬頭時,正看到皇后面帶笑容的看著手中的帖子。
皇帝擠出一絲笑容,走過去道:
「咳,皇后看什麼呢?這麼高興?」
皇后起身,笑著將手中帖子遞給了皇帝道:「陛下,今日潘樓的一些趣事兒。」
皇帝先是看了一眼帖子的署名道:「喲,吳家送進宮的。」
說完後開始看著帖子的內容,過了一會兒,皇帝也笑了起來,道:「之前倒是沒看出來,徐載靖這小子真是夠吝嗇的,簡直就是只鐵公雞,一毛不拔啊!」
「唔?柴家大郎把人給贖了?」
「嘶!喬家的小孩兒,嘖,要倒霉嘍!」
走到床榻邊的皇后笑著點頭道:「臣妾瞧著,也是這喬家小孩兒沒怎麼經歷過事兒,太幼稚了。」
皇帝合上帖子,眼中有些愁緒的頷首道:「皇后說的不錯!哎,枋兒他長在宮中,以後不知會不會同這喬家小孩兒一般。」
皇后搖頭,語氣肯定的說道:「臣妾瞧他給靖哥兒傳消息的心機,不像是陛下擔憂的那樣。」
「說的也是。」
皇后又柔聲道:「陛下,不論是拓西侯,還是勇毅侯,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您別太過憂慮了。」
皇帝正要說什麼,門外傳來了大內官稟告的聲音:「陛下,西北急報。」
帝後二人聽到這話,都是一愣。
隨後皇帝走到門口附近,從走進來的大內官手裡接過了一張紙條。
片刻後,
「哈哈!」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呀!」
皇帝轉身,看著提心弔膽關切的看著他的皇后道:「來,看看,好消息!」
皇后這才鬆了口氣,走到皇帝身邊,接過紙條後趕忙看了起來,紙條上的大體意思是『拓西侯攻宥州,遇地動,宥州牆塌,守軍死傷眾多,被拓西侯攻下,然後又趁機收復了鹽州。』
皇后驚訝道:「地動?!!」
皇帝點頭笑著:「對!所以,朕說天助我也呀!白高國守磚石堅城,我大周將士住的卻多是帳篷!好啊!好啊!」
皇后面帶笑容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端午節第二日。
寅時正刻(清晨四點)
勇毅侯府,
跑馬場中,正在揮舞著精鋼長槍的徐載靖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作側耳傾聽狀。
「什麼聲音?捷報?」
聽到徐載靖的話,青雲遲疑搖頭道:「聽得不甚清楚。我去門口看看。」
徐載靖頷首。
很快,青雲就笑著跑了回來。
「公子,好消息!門房說是宮裡發的捷報,白高國地動,我大周連克宥州、鹽州兩城!」
徐載靖一愣,眼睛一轉道:「好!好消息!去,告訴二門處的嬤嬤們一聲,讓母親也高興高興!」
「是!公子!」
卯時二刻(早五點半後)
天色便已經開始大亮。
汴京大街上,
不時有各類叫賣、唱和、報時的喊聲傳來。
徐載靖騎馬同兄長朝盛家趕去,
路上隨著宮中禁軍騎馬高喊著宣傳,不時能聽到起早的百姓們談論著大周西北發生的事情。
也有被喊起來的其他百姓,同鄰人詢問著發生了什麼。
端午節前,大周攻打白高國已有數十日,本就是連戰連捷克,捷報不斷。
在端午節這個時候,有地動這種能牽扯到社稷安危、上天警示的徵兆出現,偏偏發生之地還是敵國境內,幫助大周連下兩城。
這不是地動,對大周人而言,這是祥瑞!
徐載靖同兄長笑著進了盛家大門。
來到書塾的時候,便看到長柏居然還在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本。
徐載靖走到長柏身邊道:「長柏,你居然還能看下去?」
長柏疑惑的看向了徐載靖,道:「靖哥兒,這有什麼看不下去的?」
載章道:「長柏,你還不知道白高國地動,拓西侯連下兩城吧!」
長柏看著徐家兄弟點頭,道:「知道呀!方才有小廝來稟告過了。雖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也沒說到看不下書的程度吧!」
說著,長柏繼續看著手中的書本道:「要是我大周攻下了白高國興慶府,那時,我才可能看不下去!」
徐載靖拱手道:「佩服!」
長柏嘴角帶笑的拱手回了一禮。
卯時正刻前,
學堂中的其他人緩緩到齊。
顧廷燁和齊衡,可是要比徐載靖還要興奮,根本安不下心讀書,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
快到辰時的時候,
當莊學究拿著摺扇,悠哉悠哉的進到走到學堂前時,看著學堂中混亂的樣子,他沉下了臉。
學堂中的眾人,看到莊學究的身影,也紛紛收斂了些。
莊學究坐到桌後的羅漢椅上,板著臉看著有些興奮的眾人道:「你們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顧廷燁笑著站起來道:「學究,白高國地動,拓西侯連下兩城!」
莊學究一愣:「二郎,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顧廷燁重新說話的時候,學究看向了其他人,長柏、徐載靖等人紛紛點頭。
隨後,莊學究不在板著臉,笑著用手中摺扇敲著桌子道:「今日!休沐!」
顧廷燁拱手:「學究英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