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親事

  第233章 親事

  場地內。

  楊文遠身先士卒,主動當了第一場步射的報靶員。

  離開三步開外,楊文遠拍了拍胸口,確定以這些人的臂力,應當不會對自己造成致命打雞,這才抬起手對長柏示意,喊道:

  「可以開始了!」

  長柏從善如流。

  當即開始按著冊子點名。

  「趙七!」

  「嗖~噔~!」這是中了。

  「啪嗒~」這是射到牆上了。

  「……」

  步射考核除了有些危險外,倒是比上午的拎石墩考核簡單多了,只是有點費嗓子。

  日頭漸落,一天的考核結束。

  眾人散去,等待明天上午的騎射。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射箭也是個極其耗費力氣的活,別看只是彎弓搭箭,但類似這種要保證自己射箭的準頭的話,那都是要提前預瞄,很是費力氣。

  步射如此,騎射更甚,畢竟是要在馬上控制身位,再搭弓射箭。

  不過騎射就不在庭院裡舉行了,而是換到了騰空的校場內,方便施展。

  騎射之後,再過一日便是考學問。

  依舊是楊文遠等人監考。

  不過武科只考《武經七書》里的內容,考題沒有科考那麼繁多,所以沒有楊文遠當時會試那麼多天,而是一天搞定。

  大殿內。

  一排排案桌依次排列,很像是前世高考的場景。

  楊文遠這下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高考時,那些監考老師這麼喜歡逛來逛去了。

  防止有人作弊不占大頭,主要是因為閒坐著無聊啊!

  考生們在頭腦風暴,但監考老師們總不能顱內高潮吧,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而來回逛便是個消磨時間的好決定。

  不光能散步,還能近距離觀察考生們對著考卷抓耳撓腮的樣子(可能這也是監考老師為什麼總喜歡往成績差的同學旁邊走)。

  而就在楊文遠「觀政」的同時,顧廷燁同樣也是沒閒著。

  他自從科考後與父親顧偃開大吵一架後,大約明白了顧偃開對待他的態度,不免得有些心灰意冷了,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同時心裡還腹誹道:

  『既然我是孽障,在你眼裡沒什麼好的,那乾脆直接讓我搬出府才好。』

  當然,顧廷燁這話只敢在心裡相信,真讓他去和顧偃開說要搬出府,他也是不敢的。

  不然話可能還沒說完,就先迎來了一頓鞭笞。

  本來他還想先清淨幾日,不過隨著長柏帶來小秦氏可能在為自己相看人家的消息,顧廷燁當即坐不住了。

  小秦氏他如何不明白,心裡肯定是憋著壞水呢。

  不說他早就看上了余嫣然,就算沒看上,那也斷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交到小秦氏手上。

  這賭注太大,他接不了!

  因此,顧廷燁也顧不上什麼生悶氣了,連忙麻溜跑回家,當即就找到顧偃開說自己看上了余家大姑娘,想要讓顧偃開請人去余家提親。

  「你什麼德行,人家怎麼看得上你?」誰知這話一出,當即惹來了顧偃開的瞧不起。

  說實話,對於自己父親這態度,顧廷燁還是有些習慣的,但真到了跟前,卻是心頭涼的發冷。

  不過這事他也不指望靠家裡了,只是回來只會一聲。

  「這可是您不同意的,若是等我自己找了人上門,您可別怪罪於我。」

  聞言,顧偃開冷笑一聲: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在人家面前丟臉,不過你也不在乎便是,反正你的名聲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顧廷燁也在言語,欠身行禮後,徑直離開寧遠侯府。

  而小秦氏也是姍姍來遲。

  「官人,二郎方才是來了嗎?莫非你們又是吵架了?」

  小秦氏捏著手絹,滿臉柔弱苦悶:

  「你們是親父子,說話便好好說嘛,雖說二郎他不懂事,但畢竟青春年少……」

  「別說他年紀輕。」

  顧偃開滿臉怒氣道:

  「俗話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好,突然今日闖回家,就說什麼要娶人家余家姑娘,但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蠢不自知的東西!」

  小秦氏當即面露訝色,不解道:

  「可是我剛開始為二郎尋你好人家,他就…他……」

  說著,小秦氏臉色一暗,悶悶不樂道:

  「想必二郎還是覺著中間隔了一層,不願意讓我替他相看了。」

  「哼!他懂什麼?」

  顧偃開冷冷道:

  「兒女婚假本來就是大娘子管的事,他胡亂安排,等到被余家拒之門外,自然只能灰頭土臉的回來。」

  「你那邊繼續相看著,若是尋到個好的,便早早安排下來,我看他就需要有個家管束著,才能成事。」

  對於顧偃開而言,唯有第一任妻子大秦氏,才是他心中的摯愛。

  自從大秦氏去世,對於他而言,婚姻不過是一場合作關係,

  之所以娶顧廷燁的母親白氏,是因為家族需求。

  之所以娶小秦氏,既是看在她的姐姐大秦氏的面子上,同時也是因為自己需要領兵打仗,常年在外奔波,汴京侯府需要一個夫人當做門面,和「夫人外交」。

  這件事顧偃開和小秦氏都是心知肚明。

  而在顧偃開看來,這麼些年裡,小秦氏這顧家門面就當得不錯。

  對外有好名聲,對內侯府幾房也是在一起其樂融融,唯一讓他糟心的,就是出了顧廷燁這個孽障。

  本來就對他的出身不喜,現在一鍋好粥里更是出了一粒老鼠屎,外面名聲壞,家裡也對兄弟們不親近,還對自己哥哥屢屢犯上,實在不堪。

  顧廷燁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說親的事他早有準備,當天就往余家遞了帖子。

  當晚。

  余家議事廳內。

  余嫣然侍立在祖父余老太師、祖母余老夫人左右,下首坐著她的父親余大人和後母余夫人。

  對於顧廷燁表明來意的拜帖,余家人收到後,立馬開始聚眾討論。

  顴骨微突的後母余夫人率先開口。

  只見她先是淡淡瞥了余嫣然一眼,看到她身子微側,小心翼翼地將視線挪開後,這才面露滿意,開口道:

  「父親、母親,依我看,這正是一門送上門的好親事,那顧廷燁出身寧遠侯府,還有外祖父家的豐厚遺產,是個十足的富貴出身,把嫣然嫁過去,未來的日子肯定是盡享福。」

  自從嫁進門後,她就對余嫣然這個拖油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而兒女在她的薰陶下,也是長年累月的不把余嫣然當姐姐看,頤指氣使,任意欺負。

  現在能把余嫣然趕出去,她一萬個樂意。

  至於顧廷燁如何,她也是早就有所耳聞,不管從哪裡看都不是個好的,不過這不是阻攔她的藉口,反而是更是讓她高興。

  既能嫁出去,還能讓她日子過的不好,實在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啊!

  聽到余夫人這樣說,而旁邊的父親則是訥訥不語,和自己的目光撞上的時候,眼神立馬飄忽挪開。

  這一副作態,讓余嫣然的神色一暗。

  『以前父親不是這樣的……』

  余嫣然記得小時候母親還在的時候,父親對自己格外疼惜,但自從後母一進門,態度立馬轉了個彎,不再關心自己。

  有了後媽,於是便有了後爸。

  其實對於顧廷燁提親的事,余嫣然心裡雖然有些擔憂,但並不是很害怕。

  因為在馬球會上,顧廷燁為了母親遺物費心費心相助的事,余嫣然心裡對他早有了改觀,但畢竟既定的印象太深,雖然擔憂減了許多,但顧廷燁這突如其來,毫無徵兆地提親,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心中滿是不知所措,和對親事的彷徨。

  余嫣然不敢說話,但好在她有一對疼愛自己的祖父母。

  余老太師當即道:

  「不妥,顧廷燁雖然出身高貴,且家產豐厚,但到底聲名狼藉,還是個愛玩的性子,更何況,他家裡的情況也有些複雜。」

  余老太師這話說的不是指寧遠侯爵位,而是說寧遠侯府的小秦氏,這位大娘子。

  小秦氏的一番手段,在沒頭腦的人看來,著實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大娘子,但在宦海沉浮不知多少年的余老太師看來,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高明的伎倆。

  見過一兩次就看得透透的。

  雖說他和夫人余老太太,早就有些乏了汴京的是是非非,想要早日回許州老家養老,不過那是在等余嫣然有所託付的人之後,他們才能放心告老還鄉。

  而很顯然,家裡情況複雜,後宅不安穩的寧遠侯府,在余老太師眼裡,不是個好歸宿,即便是顧廷燁有繼承侯爵的可能。

  他們余家可不是商賈白家,不需要賭。

  余夫人不願錯過這個好機會,有些急了,忙道:

  「秦大娘子這人我見過許多次,還來家裡拜見過,母親也是誇讚過幾次的,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母親您說呢?」

  對於說這話,古代版「傻白甜」余老太太點頭同意。

  她見過小秦氏,和和氣氣,一臉柔弱可憐的模樣,卻是不像壞人。

  不過她沒說話。

  畢竟自己的眼力,她更相信余老太師的判斷。

  從出生開始,她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快樂生活,什麼決定都放心交給疼惜自己的官人余老太師處理。

  現在余老太師說小秦氏可能有些問題,那余老太太立馬信了,心中暗忖道:

  『好嘛,原來我又看錯了人……』

  見家裡最好忽悠的母親不說話,余夫人就要再勸幾句,結果立馬被余老太師打斷。

  「無需說了,顧廷燁在我這兒過不去,你們父親倆若是有心,不像我和你母親在上頭壓著,那就用些心,給嫣然找個好人家,那大家自然都能稱心如意。」

  余老太師伸手一擺:

  「明天顧廷燁上門,你們倆直接給拒了。」

  見余老太師做了決定,夫妻倆也不敢違抗,不過心裡不得意之下,也不願意出工出力,余夫人當即道:

  「父親、母親,我明日已經有了別家宴請,怕是在家裡留不住了。」

  說罷,余夫人旋即用眼神威逼自己官人。

  余大人怔了怔,但還是低頭,小聲道:

  「我明日也與同僚有約了。」

  此言一出,余嫣然的神情略顯悲涼,余老太太也是看不過,狠狠瞪了余夫人一眼,隨即捧住余嫣然略顯冰涼的手,輕輕撫了撫。

  余老太師見狀也是輕哼一聲,沉聲道:

  「既如此,你們便早早歇歇睡了,別讓我明日早起後在家裡見到你們。」

  他雖然疼惜余嫣然這個娟好靜秀的大孫女,但畢竟他年紀已經大了,管不了多少年,日後家裡不管如何都是自己兒子接手。

  而余嫣然若是想要有個不添麻煩的娘家,還是得看眼前人,所以余老太師不好說重話,一些小輩間的欺凌也只能裝作沒看見,適當維護,免得互相心裡起了嫌隙。

  但對於自己兒子聽妻子話到了這個地步,余老太師即便見多了,心裡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虎父犬子,兒孫賢孝,終究是難得一場。』

  余大人和余夫人告退後,余老太師隨後看向余嫣然問道:

  「然兒,你對這門親事怎麼看?亦或是自己有什麼中意的郎君?大可說說,祖父幫你安排。」

  余嫣然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對顧廷燁的看法,而是回答了後面的話:

  「並無有過,至於親事,孫女都聽祖父、祖母安排。」

  這時沒了「外人」,余老太太也是說話了,寵溺笑道:

  「傻孩子,這成親可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可不能馬虎了,不光祖父、祖母過得去,你過得順心才是真的。」

  這時,余老太師問道:

  「然兒,你知道顧廷燁為何來家裡提親?」

  余嫣然當即羞紅了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將當初馬球會上兩人組隊的事娓娓道來,這才通紅著臉頰道:

  「想必是那時候的事……」

  屋內頓時沉寂了一會兒,余老太師則是和余老夫人相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詫異。

  自己孫女兒這是對顧廷燁沒太大惡感?

  「那你覺得顧廷燁可是改好了?」余老太師又問了一句。

  余嫣然不敢說好,也不想說不好,櫻唇囁嚅道:

  「現在應當是改好了些。」

  余老太師:……

  合著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原來孫女對顧廷燁沒什麼討厭,而且好像、似乎覺得還湊合?

  事情發展出乎預料,余老太師也不準備將顧廷燁一棍子打死了。

  「既然這樣,那明日我再問問。」

  既然余嫣然沒什麼反感,那余老太師覺得自己也應當給顧廷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然,若是考察不過,余老太師也不會同意余嫣然羊入狼窩。

  家裡內宅前些年都是余老太師自己幫著管,自是懂得婦人間的爭鬥有時候比起男人來,更加血腥、陰毒。

  余老太師知道自己孫女的性子,若是真要後院爭鬥起來,肯定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顧廷燁如果是腦袋空空而來,余老太師自然也是讓他兩手空空而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