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不知死活的護花使者

  第266章 不知死活的護花使者

  周棠渾噩的腦子頓時激靈了一下。

  她雖然醉了,但還不至於連這陰沉入骨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她眼睛驀地瞪大了半許,所有游離的神智驟然歸位,待目光朝陳宴迅速掃了一眼後,就落定在了周遭陌生而又刻板化的房屋裝修上。

  這裡的確不是她的新家,而像是高級的酒店套房。

  所以,陳宴將她帶來酒店了?

  陳宴滿目深沉的鎖著她的所有變化,「清醒了?」

  當然清醒了,能不清醒麼?

  無論是陳宴這個人還是他的這種嗓音,都透著凜冽刻骨的壓抑和戾氣,她能不清醒麼!

  周棠滿目複雜,一時間,醉酒昏倒前的所有記憶全數湧來,惹得她滿心無奈,只覺晦氣。

  所以,龐婉打算給她找的小白臉,好死不死的就找到了陳宴,所以,陳宴也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竟然還將她帶來了這裡?

  所有思緒,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周棠壓了壓心緒,這才淡然的抬頭朝陳宴望去,「不好意思,我當時喝醉了,喝醉的話和喝醉的決定,當不得真,而且我朋友當時也醉了,她的所有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周棠語氣平靜而又坦然。

  嗓音落下,她掀開被子,忍住發昏的腦袋,撐住疲憊虛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從床上下來並站穩,也沒去看陳宴的表情,只稍稍低頭的繼續說:「今晚對不起,耽擱你時間了,這房間的費用是多少,我可以付給你。」

  陳宴滿目沉雜的凝著她,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就一句對不起就成了?」

  周棠眉頭微皺,目光這才朝他落去,「陳總想要怎樣呢?」

  陳宴不說話。

  周棠等了片刻,也沒多餘的耐心,當即就打算跌跌撞撞的離開。

  卻是足下剛走半步,她的手腕便被陳宴狠狠的扣住了。

  他的力道很大,死死的扣在她的手腕,帶著一種莫名的狠勁兒與脾氣,像要將她的手腕捏碎一般。

  周棠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回頭盯他。

  陳宴順勢鎖住她的所有視線,低沉沉的說:「今晚你那友人如果不是找的我,你知道你今晚是什麼後果?」

  周棠默了片刻才無畏的說:「無論是什麼樣的後果,也與陳總無關。」

  陳宴冷笑了一下,「是嗎?若是你那友人找的是別的男人,那男人帶你開了房,和你上了床,也沒關係?」

  周棠笑了,「所以陳總這是在介意什麼?又發什麼瘋?我到底如何,和陳總有什麼關係。」

  陳宴的目光驀地沉下,英俊的臉上也浮出壓抑與自嘲,「如果你真覺得今晚和別人上床了也沒關係,那和誰上不是上呢,是吧?別人可以,我自然也可以是吧?」

  沒等他後話道完,周棠便臉色一冷,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抬手就朝陳宴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陳宴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臉頰被稍稍的扇得偏斜,臉上火辣辣的痛惹得他火氣上涌,卻待目光狠狠朝周棠鎖去時,卻看見了周棠眼裡的怒意與鄙視。

  她眼裡的鄙視真的太明顯太濃烈了,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噁心。

  是的,她在明目張胆的噁心他,這會兒看他就像在看一件垃圾一般。

  「倒是真讓陳總失望了,我的確誰人都可以,但就是陳總不行,因為我對陳總,是真的無感,也來不起任何興致,陳總在我這裡,已經沒任何的吸引和魅力。」周棠冷著嗓子道了這話。

  也或許是酒勁兒還沒褪去,又或許是陳宴那話太過刺耳,她的脾氣也被掀了起來,對陳宴說話也沒客氣。

  嗓音落下,她掃了一眼陳宴那突然蒼白的臉,冷笑了一下,這才拎起包踉蹌的出門。

  直至坐著電梯跌跌撞撞的出了酒店,她開始站在夜色里攔計程車。

  僅片刻,身後追來一人,那人跑得很快,待迅速站定在她面前時,也不知是跑得太急還是怎的,他的呼吸都稍稍有些不穩,眼尾在周遭黯淡的光影里,也莫名的顯得有些發紅。

  這會兒,他的臉色仍是有些蒼白,只是那雙朝她落來的眼裡,已經沒了任何的戾氣,反而是充滿了一種難以言道的偏執和脆弱。

  周棠淡漠的掃了他一眼,對他這種反應簡直是了如指掌。

  是了,她差點忘了,陳宴是個偏執狂,陰暗而又倔強,心理完全不正常。你越是巴結他討好他,他就對你越是忽冷忽熱的高冷,讓你根本抓不住他,但你越是鄙夷他討厭他的時候,他又會死皮賴臉的貼上來,就像這會兒,他滿面的脆弱與狼狽,仿佛錯的根本不是他,而是她像個無情女一樣的拋棄了他。

  「陳宴,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周棠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說了這話。

  她腦袋是真的昏,也是真的累,她是真想好好的打車回家睡個覺,奈何這會兒卻還要被迫和陳宴糾纏,真是糟透了心。

  奈何尾音還沒完全落下,陳宴竟壓著嗓子破天荒的朝她說:「對不起。」

  周棠眼角挑了一下。

  陳宴繼續壓著嗓子說:「我剛才在氣頭上,所以才對你說那些話,但本意並非如此。我如果真要對你不利,不會在酒店裡安分的守著你醒來。」

  周棠滿目起伏,沒說話。

  陳宴仔細的將她的表情打量了一會兒,越發放緩了嗓音,試探的問:「這會兒太晚了,打車不安全,你要回去的話,我開車送你。」

  周棠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目光朝陳宴落去,「陳宴,我們以後即便遇見,也能當做不認識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我能不能徹底成為陌生人,再無接觸和往來。」

  陳宴的眼底頓時震顫了兩下,裡面似乎有暴怒之色想要躍起,卻又被他及時的壓了下去。

  他袖口下的手抑制不住的緊握成拳,但脫口的語氣卻又是卑微的,和他整個人身上的強硬氣質形成鮮明的對比。

  「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他問。

  周棠點點頭,「沒那必要,不是嗎?」

  「如果我覺得有必要呢?」他緊著嗓子說。

  周棠徑直迎上他那蒼然而又緊繃的目光,「陳宴,你或許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這麼多年過去,或許你真的不是放不下我,而是你的心理出了問題。因為你真的很偏執,對待某個人或某件事物也很有占有欲,所以,你如今對我不一定是放不下,而是你的心理出了問題。你去心理科看看吧,吃點藥抑制一下,對你有好處。」

  周棠這話說得很慢,也有點斷斷續續,但總算是理清了的,說明白了的。

  這話落下,也剛巧一輛計程車過來,周棠招手讓計程車停下,全程也沒去看陳宴的反應,就這麼坐著計程車徹底離開。

  整個過程,陳宴一直站在原地,目光鎖著計程車離去的方向,回神不得。

  他的兩隻手狠狠的握成拳頭,指甲肆意的嵌入掌心皮肉,剜出了血都不自知。

  直至許久許久,久得冷風吹得他渾身發涼,他才稍稍的回神過來,蒼涼的目光掃了一遍周遭璀璨的光火,這一刻,即便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繁華璀璨,然而他的內心卻格外的空蕩,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結冰,涼透了。

  楊帆一直站在不遠處盯著陳宴,隔了許久,才緩步朝陳宴行去,緊著嗓子小心翼翼的勸,「陳總,夜涼,早些回酒店休息吧。」

  他和陳宴住的就是這家酒店,他也剛剛和羅威應酬完,剛好回來,就看見了自家老闆和周棠的那一幕。

  他清楚看見了自家老闆的服軟和掙扎,也看見了周棠的不留情面,其實說真的,他理解老闆這會兒的所有失落,卻也恨不起周棠來。

  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也哪怕裡面存在著天大的誤會,但錯過就是錯過了,傷害也傷害了,所以要破鏡重圓的話,哪有那麼容易。

  陳宴這才稍稍的回神過來,轉頭朝楊帆掃去,沒說話。

  楊帆猶豫了一下,才擔憂的繼續說:「您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易熬夜。」

  陳宴神色微動,卻並沒將楊帆這話聽進去,只低啞的問:「房子的事落實好了?」

  「已完全落實好,明日便能入住。」

  「好。」

  周棠在計程車上強行打起精神,沒敢讓自己昏睡過去,直至下車回到自己的小別墅,進了臥室,她才卸下所有的精神與防備,倒床就睡。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連環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待順手摸起手機接起,聽筒里傳來龐婉的尖叫:「啊……棠棠棠棠,你終於接電話了,嚇死我了,你怎麼樣了,你和那帥哥有沒有……對不起啊棠棠,我和沈悅她們昨晚都喝多了,沒能一直在你身邊,那帥哥怎麼樣啊,是壞人不,如果是壞人的話,我們可就害慘你了……」

  龐婉的嗓音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與後怕。

  這會兒酒醒了,才覺得昨夜讓陌生人將周棠帶走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周棠伸手揉了揉額角,低著嗓子回道:「我沒事,那人我認識,他沒對我怎樣,我昨晚半夜就打計程車回家了。」

  龐婉愣了愣,沒想到這都能遇見熟人,甚至那人竟然還沒對周棠下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棠安安全全的,沒被欺負,那就什麼都好。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在家多休息休息。」

  周棠想起今日的行程,「休息不了,打工人還得繼續支棱,下午兩點,我有個拍攝。」

  接完龐婉的電話後,周棠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起床洗漱。

  下午的拍攝其實很簡單,是為一個中國的一線明星拍寫真。

  那明星這兩天剛好在加拿大度假,時間和地點都合適,周棠助理便先將他的拍攝提上了日程。

  周棠和助理趕去攝影棚後,待將一切設備和布景準備好,明星就到了。

  那人身材極其的高挑,短髮有型,面容的確俊美出眾,膚色勻稱,讓人第一眼看見,就覺得極其的出色亮眼。

  周棠這是第一次見他真人,著實覺得他長相極好,也難怪會在國內有那麼龐大的粉絲群,甚至於,他名氣雖大,性格卻是自來熟的外向,沒有一點架子,第一眼見周棠後,他目光只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就這麼姐姐姐姐的親近的喚她了。

  周棠覺得有些尷尬,這輩子還很少被一個這麼有型的大明星喚成姐姐,奈何對方都這麼落落大方,她自然也不能小家子氣了。

  她客客氣氣的喚他唐先生,客客氣氣的為他拍攝。

  直至拍攝完,他卻親自給她端來了一杯咖啡。

  眼見周遭人的眼光都不住的朝這邊掃。

  周棠正打算說點什麼,他卻將咖啡杯直接塞在她手裡,壓低了嗓音,朝她笑得討好至極,「姐姐,你就端著喝吧,他們都是自己人,不敢說什麼的。」

  周棠瞧著他那燦然嬉笑的模樣,只覺青春年少就是好,「周先生名氣這麼大,常日還是多注意為好,也許不經意間鬧出些緋聞了,總歸是有些影響的。」

  她態度真誠,在委婉的提醒他別和她走得太近,免得鬧出麻煩來。

  唐灼頓時咧嘴笑了,但卻像是聽了笑話般擠眉弄眼的笑,活脫脫像極了一隻帥氣的小奶狗。

  「姐姐可能是誤會我了,可能姐姐覺得我對你熱情了點,但我對姐姐真的只是尊敬,也想討好而已。」他說。

  周棠簡直想不出他這大明星有什麼地方需得著討好她這個攝影師的。

  唐灼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越發壓低的嗓音,朝她說:「我現在正在追商商姐,可就是追不上啊,姐姐你是商商姐的閨蜜,應該很了解她吧,我只是想找姐姐了解一些商商姐的習慣和愛好而已。」

  楚商商?

  周棠猝不及防一怔。

  唐灼這下倒是難得的有些惆悵了,「商商姐前些日子對我倒是挺好的,我發簡訊打電話的,她都會回,甚至有幾天,她都允許我去接她下班了,也允許我去她家了,可又不知怎的,她最近又突然不理我了,你說商商姐這是怎麼了啊。」

  周棠滿目愕然。

  她當然不知道楚商商這是怎麼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她和唐灼怎麼有牽扯了。

  這段時間,因為楚商商換了工作,經常出差,全國各地的飛,要找她也難,她和她平時都電話聯繫,若說見面的話,也的確很久沒見過了。

  她沒及時回唐灼的話,而是稍稍藉口離開,去衛生間給楚商商打了個電話。

  楚商商對唐灼和周棠的見面並不意外,似乎也有些苦惱和遺憾,只朝周棠說:「棠棠,其實不是唐灼不好,而是他太好了,我才不敢答應和他試。他從來沒談過戀愛,單純得像一張白紙,而我不僅有不好的感情經歷,年紀也比他大幾歲,而且我家現在已經大不如前了,負債那麼多,我還在幹著苦逼的銷售工作,居無定所的,我哪能耽誤他啊。」

  周棠深吸一口氣,「那你喜歡唐灼嗎?」

  楚商商那邊隔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笑著說:「喜歡又怎樣呢?我和他不合適,門不當戶不對的,而且他父母,也肯定不允許他和我在一起的,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呢,索性還不如趁一切都還沒真正開始就放棄,也總比以後撞得個頭破血流要好。」

  楚商商的嗓音里充滿了遺憾和無奈,她歷來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如今,生活和家族的壓力,也逐漸將她變得壓抑與現實。

  周棠滿是心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待將楚商商的電話掛斷後,她想了很久,沒打算再和唐灼多說什麼。

  卻待即將離開時,唐灼說什麼都要請她和助理吃飯,周棠多番拒絕,卻架不住唐灼的熱情邀約。

  周棠知道唐灼執意約她吃飯的目的,也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將商商的顧慮說給唐灼聽。

  然而飯桌上,唐灼每次提及楚商商時都是滿臉的幸福和熱烈的笑意,哪怕在說他在楚商商那裡坐冷板凳了,都還是滿臉的幸福和懷念,仿佛他在她那裡不是在受冷待,而是在享受等待的過程。

  他也似乎,真的愛慘了楚商商,愛得為她神魂顛倒,虔誠而又痴迷。

  眼見他這樣,周棠終於忍不住朝他說了楚商商的想法和顧慮。

  唐灼卻驟然雙目發亮,臉上迸出不可置信的驚喜,看周棠就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樣,「商商姐真的是這麼說的?她真的只是在擔心這些問題,而不是不喜歡我?可那些問題真的不是問題啊,我爸媽一直怕我同性,戀啊,覺得只要我和個女孩戀愛就成了啊,他們哪裡還在乎女孩家世背景的啊,商商姐真的不用擔心這些啊,而且我是真的愛商商姐,很愛很愛啊,我不覺得商商姐是在耽誤我啊,我會覺得商商姐如果能和我在一起,我為她死了都行啊,哪裡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眼見他高興得眉飛色舞,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站起來晃動,周棠的心也逐漸增了幾絲感慨。

  男孩的愛戀的確是熱烈的,不摻雜任何的雜質,也若商商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商商應該真的能徹徹底底的,幸福吧。

  周棠沒再多說什麼,吃完飯後,便打算離開。

  唐灼這會兒對她的態度更是好得不得了,儼然視周棠為大恩人,親自討好的相送,正巧這會兒餐廳外下起了大雨,唐灼手裡的傘也不住的朝周棠傾斜,惹得他整個人都被大雨淋濕不少,周棠卻被他的傘遮得嚴嚴實實。

  他笑嘻嘻的朝周棠說:「棠棠姐,這次多謝你了,你就是我的在世父母,你這次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啊,等我和商商姐在一起了,到時候請你吃飯啊。」

  周棠朝他坦然的笑了一下,沒多說,卻是視線稍稍流轉時,竟恰巧掃到了不遠處那撐著黑傘立著的人。

  那人依舊滿身的西裝革履,氣質出眾,面容出眾,也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

  甚至,他朝她落來的眼睛是冷的,裡面似乎凝聚了太多的情緒,起起伏伏的,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又覺得裡面似乎鑲滿了矛盾與脆弱。

  周棠眉頭一皺,故作自然的挪開眼。

  那人卻突然慢條斯理的邁步過來,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定在了她面前,低啞的朝她問:「他是誰?」

  周棠眼角一挑,沒說話。

  陳宴的傘稍稍壓得有些低,再加上周遭光線黯淡,雨簾密集,唐灼也沒怎麼看清人,但又覺陳宴氣勢壓抑,渾身帶著一種威脅與侵犯感,唐灼對他沒什麼好感,以為周棠是遇到了難纏的麻煩。

  他下意識的就朝前走了半步,將周棠擋在了身後,隨即笑了一下,扭頭朝周棠問:「姐姐,這是要找你麻煩的人麼?要我幫你解決嗎?」

  唐灼的『姐姐』二字喊得格外的親近,卻是就這樣兩個親昵似的字眼,驀地砸在陳宴的耳里,卻讓陳宴沉寂的心驟然掀起狂瀾,瘋狂叫囂,恨不得將那兩個字連帶面前的人徹底的捏碎。

  姐姐麼?

  陳宴落在周棠方向的目光終是朝唐灼落來了,只見唐灼的確長得不錯,整個人就這麼站在周棠面前,仿佛像一個不知死活的護花使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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