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曾經有個女孩在意過我的

  周棠眉頭頓時深深的皺了起來,冷眼凝他。

  他卻像是沒看見她一樣,又像是十分疲憊了一樣,坐穩後就合上了眼,一切的舉動都自然如常,仿佛根本就不關心他身邊坐的是誰。

  難道又是她誤會他了?

  或者這次的相遇,又是碰巧發生的?

  周棠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種概率,極懷疑陳宴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手段查了她的行蹤,故意用法子將位置買到了她身邊。

  可這種想法剛剛冒起,又被她給掐了下去。

  因為陳宴此刻這閉目養神誰也不在意的模樣,顯然是根本就沒注意到她,也完全沒發現她。

  周棠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所有起伏,沒吱聲,也沒打擾。

  待得飛機起飛並徹底的平穩後,她從包里翻出了眼罩戴上,合眼休息,待得幾個小時候過去,用餐時間到了,空姐送來了餐點,奈何陳宴卻眼都沒掀的拒絕了。

  周棠挑挑眼,沒說話,只自顧自的用餐。

  本也以為陳宴這會兒只是不餓,可能下次的餐點,他就要吃了,畢竟這趟飛行需要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的話,肯定受不了。

  然而待得下次用餐時間到點時,空姐過來詢問,陳宴依舊是閉著眼睛拒絕了。

  周棠再度轉頭朝他望去,只見他側臉蒼白至極,整個人疲倦脆弱得似是不堪一擊。

  再聯想起陳宴前幾天才和徐清然打了一架受了傷,這會兒傷勢未愈就直挺挺的在飛機上坐這麼久,還不帶吃飯的,怕是要成仙了。

  雖心有微詫,但周棠也不打算多管閒事,卻待空姐走後不久,她正安靜用餐的時候,耳側突然揚來一道低沉壓抑的嗓音,「你那杯橙汁能給我喝兩口嗎?」

  周棠下意識的轉頭望去,便見陳宴已不知何時的睜開了眼,這會兒正平靜的望著她。

  他的臉上依舊是蒼白無色的,沒什麼明顯的情緒,也仿佛在這裡遇見她,他都沒有半點的詫異。

  「我胃有些痛,想就著橙汁吃幾顆藥。」正這時,陳宴張開乾裂的嘴唇,再度朝她低低的說了一句。

  周棠緩道:「你如果要吃藥的話,讓空姐給你送杯溫水來更合適。」

  她算是良心建議,畢竟他胃痛的話,喝冷涼的橙子更不合適。

  陳宴的表情卻是懨懨的,「那就算了,麻煩。」

  嗓音落下,他就這麼再度閉上了眼,再沒聲響,像是徹底的無所謂一般,又像是在莫名其妙的自暴自棄似的。

  周棠挑了一下眼,心神也跟著起伏了半許,但也沒打算理會。

  畢竟陳宴是個成年人了,自己要作的話,她這外人也管不著。

  卻待她吃完餐點正準備休息時,陳宴卻突然微微的伸手抵住了胃部,眉頭緊皺,蒼白的臉色這會兒已然變為慘白,整個人也開始抑制不住的有些發抖。

  周棠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將他打量了好幾眼,才壓著嗓子問:「胃痛得厲害?」

  陳宴滿臉痛楚,不說話。

  周棠嘆了一聲,只覺如今他這樣子,簡直與高中時那打過群架之後的陳宴如出一轍,那會兒的陳宴,也是渾身是傷,哪怕痛得已然發抖,也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他的確是個忍痛高手,但即便如此,他痛起來的時候,也像個喪家之犬,莫名的脆弱可憐。

  也不知是他這會兒與高中時的樣子徹底重合,還是心底的良善在作祟,周棠還是心軟了一下,終還是主動喚空姐倒了杯溫水過來,隨即朝陳宴說:「你的藥在哪兒?拿出來吃點。」

  陳宴這才稍稍的睜開眼,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

  他的眼神太深太深,裡面積攢著病痛的苦楚,也壘滿了讓周棠看不懂的複雜與緊烈。

  周棠被他看得有些不適,故作自然的挪開了眼。

  陳宴這才伸手從兜里掏出了幾片藥,接過了周棠手裡的熱水,幾口就將藥片給吃了下去。

  「謝謝。」待一切完畢,他低沉沉的說,嗓音仍是有些壓制不住的顫音,但臉上的情緒已淡。

  待嗓音落下,他精疲力盡似的合了眼,沒打算和周棠多說。

  周棠轉頭掃他一眼,低著嗓子說:「不客氣,不過你既然有胃病,那就得按時吃飯,如果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病痛,那就更沒人會在意你。」

  他難得再度的掀開眼皮朝她望來,也難得的反駁出聲,「你這話也不是絕對的,我雖的確不在意我自己,但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是會在意我的。」

  周棠神色微動,挪開視線,沒說話。

  陳宴繼續說:「我曾經胃痛時,她比我還要著急,無論是胃藥還是餐點,她都會給我齊齊的準備好,所以,我也是有人在意過的。」

  周棠目光緊了緊,「陳宴,你一定要說這些嗎?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剛剛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你而已,畢竟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如果自己都不重視的話,一旦有什麼後果,也只有你自己承擔。」

  陳宴淡漠幽長的笑了一下,自嘲似的說:「能有什麼後果,反正痛不死。」

  他的嗓音充滿了自暴自棄,又仿佛被人拋棄了一般,渾身上下充滿了脆弱和壓抑感。

  周棠滿心無語,只覺終究還是是自己多管閒事了,像陳宴這種不怕痛不怕死的人,油鹽不進的,她著實沒必要對他多費唇舌。

  周棠不再多說什麼,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戴上眼罩就開始休息了。

  眼見周棠這種淡漠的樣子,陳宴的目光再度沉了沉,裡面似乎有莫名劇烈的火焰在高高的燃燒,卻又片刻後,他又徹底的壓制住了所有起伏的情緒,視線就這麼膠在周棠的臉上,安靜的凝望。

  周棠這會兒有些疲了,合上眼後,竟就徹底的睡了過去。

  待得睡醒,飛機剛巧落地,乘客下機。

  她這才掀開眼罩,便見身邊的陳宴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依舊和上次偶遇一樣,他沒回頭朝她望來一眼,也沒打什麼招呼,就這麼幹脆的先行離開。

  周棠也慢騰騰的起身下機,出得機場後,便給徐清然撥去了電話,那邊依舊快速的接了起來。

  「棠棠,抵達加拿大了?」徐清然的嗓音柔和,但仍是疲憊。

  他的情緒似乎依舊不高漲,裡面累著太多的壓力與哀傷了,卻即便如此,他似乎還在體貼的對她強顏歡笑。

  周棠對他的心疼又增了一個度,低低的說:「嗯,到了。」

  「到了就好,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旅途奔波這麼久,你該是累了。」徐清然說。

  周棠朝他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仍是忍不住問:「清然,你這兩天有好好的休息過嗎?」

  徐清然沒立即回話。

  周棠這會兒敢篤定徐清然這兩天是一直都沒合眼休息過,畢竟才兇險不定的送走他外公,他外婆又接連出事,徐清然又是動手術又是悲傷擔憂,哪裡有空休息,又哪裡有心情休息。

  她嘆了口氣,低低的說:「清然,我知道你和你外公外婆感情極深,他們出事,你心情一定不好,只是,我也希望你能稍稍理智一點,如果你一直不眠不休神經緊繃,你若倒下了,又怎麼能陪好外婆呢。你首先得保證你的體力和精力,才能更好的照顧外婆。」

  「我知道了,棠棠。」徐清然再度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的應。

  「嗯,那你一定多加休息,注意自己的身體。」

  「好。」

  「那我掛了啊。」

  「好。」

  周棠神色微動,不再多說什麼,默了兩秒,正打算掛斷電話,徐清然那邊突然又說:「棠棠,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周棠深吸一口氣,心底那股心疼的感覺越發濃烈幾許,「清然,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其實我如今更擔心的,是你的身體和你的情緒。」

  「我沒事。」

  「嗯,那你就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在加拿大等你。」

  「好。」

  周棠掛斷電話後,心神越是起伏不定。

  她甚至莫名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徐清然會發生點什麼。

  且別看徐清然在電話里一直說他自己沒事,可他的語氣和他的狀態與平常簡直是天差地別,所以,他哪裡會沒事呢,他明明就是情緒跌到了谷底,心緒難以排遣,這樣的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境,都是危險的。

  周棠抑制不住的有些心慌,思緒也跟著層層的起伏。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也著實榨乾了周棠所有的精力。待打車從機場回到家後,她洗了個熱水澡,隨意吃了點麵包,便躺在床上休息,這一休息,整個人就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早早起來和已然歸得加拿大的助理們開了個簡短的會議,上午十點半左右,她就帶著兩個助理出發去了史密格的公司,準備商議下午對史密格的拍攝流程。

  抵達史密格公司時,與周棠對接的是史密格公司的一個公關部經理,周棠和她相談甚歡,也對下午的拍攝流程仔細討論並溝通了一遍,確保毫無問題。

  周棠雖對史密格從未真正見過,但對其也是敬仰的,因為這個人是個頂級優秀的金融家,也是個赫赫有名的慈善家,能親自拍攝這樣的人物,配合他的專訪,著實是她的榮耀。

  下午的拍攝,周棠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將所有的專業技術和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致,也本以為史密格這樣的人物一定不太好接觸,然而待她見到真人時,才覺史密格雖年過六十,但幽默風趣,毫無架子,為人也熱絡誠摯,簡直是個活潑可愛的小老頭。

  這趟專訪和拍攝,完全是在一種輕鬆悠閒的氣氛里完成。

  史密格看了周棠拍攝的照片,也極其滿意,毫不吝嗇的稱讚,還從周棠這裡及時的要了底片,說要去將照片洗出來,放在家裡收藏。

  周棠深覺榮幸,萬分感激,受寵若驚。

  史密格笑笑,最後邀周棠及專訪的主持人一道,隨他去參加他今晚組織的晚宴。

  周棠沒拒絕這份殊榮,激動的笑著應下,畢竟能得史密格親自相邀,那就是徹底鍍金的機會,而且史密格的晚宴,也不是誰人都有機會參加的。

  離開史密格公司後,周棠便和助理去附近商場買了一身高奢的禮裙。

  她選的是一身亮片的銀色的抹胸魚尾裙。

  她現在又高又瘦,皮膚白皙,那身魚尾裙穿在身上,極其的好看且顯身材。

  也為了尊重這次的晚宴,周棠還專門去做了個頭髮,重新化了個妝,她滿頭的長髮被捲成了海藻般柔順的大波浪,妝容也清淺得當,再穿上她那身高奢的魚尾裙,整個人白到發光,美得驚艷。

  助理和在旁的幾個人都不住的朝周棠稱讚。

  周棠笑笑,低頭看了一下時間,便坐車開始朝史密格晚宴的地方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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