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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早啊魚爺,今天這麼早就開播了?」
「魚爺今天的笑容好燦爛,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白站長呢,我們要看白站長!」
「剛剛還沒注意,魚爺怎麼還拿著一把吉他?」
「拿著吉他,坐在屋頂,魚爺這是要走校園范嗎?」
霍魚抱著吉他,坐在車庫的房頂,對著鏡頭笑道:「今天可有好消息,白小墨站長總算是要走了,我準備敲鑼打鼓送送她。」
「口是心非!」
「說實話,魚爺你要是拿個嗩吶我也就信了,關鍵你抱個吉他......」
「《敲鑼打鼓送送她》」
「嗚嗚嗚,我的白站長就這麼走了?」
霍魚不再言語,視線轉移到遠處。
249科考站外,劉沢開著一輛雪地吉普車,停靠在木柵欄之外。
白小墨和焦月就在吉普車的旁邊,擁抱告別。
「焦姐姐,等你傷好了一定要去099科考站去看一看,我們那可比這裡大多了。」
焦月眉眼帶笑:「好的,我一定去。」
白小墨向站內看了一眼,假裝不經意問道:「那傢伙呢?我都要走了也不知道送一送我,連小魚和小團都比他會來事。」
小魚和小團一左一右趴在白小墨旁邊,聽見白小墨的話,兩個小傢伙對視一眼,果斷選擇一言不發。
敢罵自家老爹,換成其他人,兩個小傢伙早就一口咬過去了。
但是白小墨不一樣,以它們被血統因子強化過的腦袋發誓,她和自己老爹之間絕對有點什麼東西。
「霍魚他去巡邏了,你知道的,以這傢伙的性格肯定不喜歡這種場面。」焦月溫柔地幫霍魚圓場。
白小墨默默點頭,眼神中透露著深深的失望。
「那我走了?」
焦月輕輕點了點頭。
白小墨蹲下身去,挨個撫摸了兩個小傢伙,便轉身準備上車。
叮叮咚咚......
一陣如流水般細膩飽滿的吉他前奏聲,打斷了白小墨開車門的動作,她詫異地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霍魚坐在屋頂上,腿上墊著一把精緻的木製吉他,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較短的劉海兒染得金燦燦的。
吉他的前奏音律悠揚而帶著一縷憂傷,像是春風吹過耳垂的聲音,也像是風鈴搖曳的輕響,更像是草原上的牧笛聲。
前奏不長,音樂停歇之間,霍魚溫潤而憂傷的歌聲已經在這冰雪之地響起: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歌聲一出,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空靈的沉浸感中。
旋律很美,歌詞更美,有一種古風詩歌的感覺。
劉沢握著方向盤,下意識就拔出鑰匙,把吉普車熄了火,生怕發動機的響聲影響這段天賜般的聲音。
白小墨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屋頂上的那道身影,腦海里回放的是兩人幾天朝夕相處的記憶片段。
一起烤鹿肉,一起追兔子,一起鬥嘴,一起暢談。
他們曾帶著一狼一熊在雪原上盡情奔跑,也曾在夜幕降臨後為該誰去刷碗而爭論不休。
這傢伙還真會這絕活?
249科考站有一種魔力,它能讓每一個住在這裡的人忘記他們身處北極。
樽酒郵亭暮,雲帆驛使歸。
野鷗寒不起,川雨凍難飛。
送別總是傷感的,自古能做到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也唯有高適一人而已。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杯濁酒盡餘歡,
今宵別夢寒。】
葉鸞儘可能地靠近電腦,仔細聆聽歌詞中的每一個字,並用紙筆記錄下來。
她忽然想起,之前直播間有觀眾問她的兒子:「魚爺,白站長都要走了,你不覺得難過嗎?」
霍魚是這樣說的:「難過?守冰人從不送別,卻每天都在送別。」
那時的葉鸞還不理解,每天都要送別,送別什麼?
現在的葉鸞才理解了霍魚為何說出這樣一句話。
守冰人離家之時,要送別家人,送別朋友。
當他們赴任之時,要送別戰友,送別同事。
極晝極夜來臨時,要送別太陽,送別月亮。
在雪原上奔波時,要送別冰川,送別雪地。
明明是守冰人,守護之人。
卻總在經歷著別離,送別對普通人來說是傷感的一段記憶,對他們來說卻只是日常經歷之事。
想通這些,她的眼眶已經逐漸泛紅。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
來時莫徘徊。】
趴在地上的小魚嗚咽一聲,淡藍色的眼睛蒙上了一片水霧。
小團可憐兮兮地坐在雪地上,黑溜溜的眼睛透露出和霍魚一樣的傷感。
動物最能共情。
跟我們人類一樣,動物有喜、怒、哀、樂,會恐懼,會焦慮。
和人類不一樣的是,人類很少會因為其他人的情緒而產生共情,除非是親密無間之人。
而動物的情緒大多由主人而定。
當你悲傷的時候,你的寵物同樣悲傷。
當你快樂的時候,你的寵物也變得快樂起來。
它們的感情,完全由你而決定。
你的世界有花有草,有家人有朋友,有萬物。
而它們的世界裡只有你一個人。
這也是為什麼越來越多的科學家表示,與動物互動有益於人類心理健康。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
唯有別離多。】
一曲作罷,天地都寂靜下來。
這首歌叫做《送別》,是一位叫做李叔同的音樂家在1915年留學於日本時所作。
這首歌的音樂性到底有多高,從霍魚之前的那個世界廣泛的傳唱度中就能看出來。
這首悲傷的歌,已被傳唱一個多世紀。
無數的人為它而泣,為它而感動,甚至願意為作出這樣的詞曲而死。
正如朴樹所說的那樣:「一個人一生能寫出這樣的詞,真可以死而無憾。」
房頂上的霍魚放下吉他,嘴角依舊噙著陽光的微笑,他伸出手臂對著遠處的白小墨用力揮動了兩下。
白小墨呆呆地望著那道身影,等到回過神之際,竟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霍魚!」白小墨沙啞著嗓子,「再見了。」
屋頂上的霍魚溫柔地笑著,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小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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