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幾乎每個月藏區各地都會舉辦很多藏曆的節慶活動。閱讀
比如常見的藏曆新年,雪頓節,酥油花燈節等
對於生活在這片神聖地域、一心向佛的藏民來說,每一個關於「神」的節日都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九月的降神節,更是如此。
降神節,是藏區的傳統節日。
據說這一天是釋迦牟尼在忉利天宮為他的母親摩耶夫人說法教化後,重返人間的日子。
故稱「天降節」或是「神降節」。
後來,信眾們為了紀念這個日子,以及期盼釋迦牟尼的化身再臨人間,每年的九月天降節,都會進行長達數天的朝拜禮佛。
各大寺廟,同樣會舉行重要的活動。
場面空前,非常熱鬧。
不論是聚群而居的藏民,還是聚族而生的遊牧人,他們都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慶祝這個特殊的時刻。
格勒葉一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藏南牧區中,格勒葉家族是一個較大的遊牧民族,在這片土地上傳承了近兩百多年。
眼下,就快入冬了。
在忙著過冬貯備的當兒,天降節如期而至。
族人們自然不會忘了慶祝。
每天都會朝拜聖山,祈求神能慈悲,保佑一年的風調雨順,寬恕自己的罪孽。
神,源自於信仰,永存於心。
沒人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聽到信徒的呼喚,天降於人世?
方才朝拜之時,風雲莫測的神山,突現異像,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張開了一對翅膀,飛躍而至?
在神降節這個節骨眼上,信仰神靈的藏民,見到此情此景,哪敢怠慢?
一時間自是肅然起敬,大為讚嘆,紛紛跪拜。
這群人與世隔絕,信息閉塞,內心純淨,哪裡沒見過珠峰傘降這等陣勢?
珠峰是他們的神山。
古往今來,絕無人跡。
神山之上,踏雲而來,這不是神,又是什麼?
在他們的認知里,天降人世的神,只存在於唱詩、佛經和傳說里。
沒人見過他的真身。
然而此刻,親眼得見這一幕,每個人的心裡都是既激動興奮,又驚慌失措。
來不及表達,也就只有連連叩首了!
不過,其中緣由,陸羽哪裡知道。
他還以為自己觸犯了某種禁忌呢!
族長格勒葉,今年四十九歲,是家族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代族長。
大叔上身穿著白繭綢鑲緞錦齊腰短襯衫,左襟大,右襟小。
外面套著毛料縫製的圓領寬袖楚巴。
腰間繫著好幾條七彩大花帶子。
他腳穿一雙破舊的藏鞋,頭戴氈禮帽,古銅色的臉膛,由於長年的風吹日曬,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刀砍斧鑿般的皺紋。
此時,格勒葉雙膝跪地,姿勢虔誠,就這麼跪在陸羽的身前。
在族長的帶動下,四周圍一時間梵音如歌,抑揚頓挫,直達人心。
看著眼前數十名向著自己朝拜的藏民,陸羽越來越一頭霧水了。
這種堪比接駕的大場面,他何曾見過,過了許久才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大叔,你們這是……」
看著陸羽的窘迫,直播間裡倒是很歡樂,紛紛吐槽道:
「2333333」
「迎神儀式!」
「羽神終於慫了一回了!」
「臥槽,牛逼了?」
「6666,想笑!」
「我們受過非常專業的訓練,一般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還笑?你們剛才不也是嚇得夠嗆?」
「哈哈,真實!」
……
見陸羽發聲了,族長格勒葉緩緩抬起頭,依舊滿臉虔誠。
下一秒,他連連說了幾句藏語,滴里嘟嚕的,一個字也聽不懂。
聞言,陸羽道:「大叔,您會說普通話嗎?」
說著,他試圖把族長扶了起來。
可沒曾想,這麼一來,族長的情緒卻是更為激動了。
雙手合十,樣子虔誠,完全不敢近前。
似乎是心裡琢磨著,眼前的這個傢伙,到底是人是神……
語言不通,無法有效地進行交流。
這讓陸羽很鬱悶。
於是,他衝著無人機招了招手,讓它飛到自己的近前,想向觀眾們尋求幫助。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一幕卻令本就驚慌的藏民們更加驚慌了。
看著這個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黑色圓盤子,本來已經停歇的誦經聲,又響了起來。
望著鏡頭,陸羽緩緩道:「他們好像對我有誤會,有懂藏語的兄弟嗎?」
「羽神,你可真會難為人!」
「我不懂!」
「英語四級都難過,更別說藏語了!」
「這個有點難……」
「我懂一點,但他們說得太快了,我只聽懂一句,他們好像是在請你原諒他們……」
「臥槽,樓上666!」
「樓上說得沒錯!」
直播間裡有很多長居在藏區的朋友,幾句藏語自然難不倒他們。
通過他們的翻譯與講解,陸羽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這些人是把自己當成真神降世了……
我去,這也太夢幻了吧!
與此同時,聽了藏語大神的講解,一些不明就裡的觀眾,也是當即一驚:
「臥槽!6666!」
「主播厲害了!」
「羽神這回發達了!」
「還有這種操作?」
「人家都是有信仰的,這個節骨眼兒碰到這一幕,換你你也得傻眼啊!」
「主要是羽神這陣仗搞得太大了!」
「直接從天上飛下來,誰不怕啊!」
……
知道了來龍去脈,陸羽也不再耽擱,急忙攙扶起族長大叔,嘗試著用肢體語言與他們溝通,並對自己撞毀了他們牧場的行為頻頻道歉。
「大叔,真的很抱歉。這裡的一切損失,我會如數承擔。您別激動,其實,我跟你們一樣,咱們都是華夏人,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沒什麼不同的……」
為了證明自己,他還讓大叔在他的臉上掐了一把,以證自己不是異類。
忙活了好一陣,族長格勒葉倒是沒那麼害怕了,但表情還是很虔誠,嘴巴里依舊念念有詞,時不時地瞄幾眼對飛在陸羽頭頂的無人機,似乎把它當成了神靈的隨從……
溝通得還算可以,可終究是沒到點子上。
陸羽又是作揖,又是比劃,又是道歉,足足搞了五分鐘,距離才得以拉近。
打開了局面,他從傘兵包里拿出GPS和衛星電話,確認了自己的坐標,聯繫了一下飛行員索朗,囑咐他快點過來,好為自己充當翻譯,儘可能地溝通好這件事。
別的倒沒什麼,藏民們的損失,再怎麼著都不能輕視。
清晨起床後,索朗一直都在看直播。
剛才發生的一幕,他自然也都知道了。
通話時,這傢伙笑得前仰後合,用自己蹩腳的普通話連連答應:「好的朋友,我馬上過去,天氣情況不好,我需要一些時間。」
「好,麻煩你了。」
掛掉電話,陸羽準備向他們討口水喝。
可還未等開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越來越近,自不遠處紛沓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