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還沒走!」
甘望一出聲,齊泓雙目立馬鎖定他的位置。
斐白露布下的隱匿陣法雖精巧,但礙於時間短暫和材料不足,只堪堪能躲避普通巡視。
一旦齊泓察覺,陣法宛如無形,陰氣遍布的情況下,甘望的身形逐漸暴露出來!
看著甘望憤恨的眼神,齊泓微微勾唇,還以為這個術士被人送出了山,沒想到還在。
正好,一起成為他的養分吧!
齊泓抬手,指尖往下一壓。
一條手臂粗的黑鏈自土裡破出,裹挾著邪惡的氣息,宛如死神的鐮刀朝甘望襲去。
糟了!
斐白露咬牙,甘望這個憨憨!
讓他別出聲非得喊一嗓子,是怕死得不夠快嗎?
她拋出一把符篆纏住攻擊自己的黑鏈,腳步一點,身形一閃出現在甘望身旁。
齊泓詫異地看著閃現的斐白露,「你竟然會橫空之術……」
她的氣明明淺薄形散,怎麼可能支撐她使用這種高階術法?
只有一個可能——她在偽裝自己的實力!
他斂起眼底的輕蔑,仔細打量斐白露。
見她不過雙十年紀,頭頂的氣淺薄,然而一雙黑瞳最引人注目,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齊泓呼吸停滯,恍惚只是幾秒。
清醒過來後,他驀地生出一個念頭:挖了它,得到它!
甘望同樣震驚。
斐白露在他眼裡,還是個剛入道的小姑娘。
只會些沒有攻擊性的相面之術。
結果!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斐白露會使用他師父那輩人才會的橫空術!
「你……」甘望瞪大眼睛,剛想說話,斐白露面無表情看著他。
下一秒,以手為刃,下手十分乾脆利落,把人敲暈了過去。
還是暈過去好,知道太多對他沒用。
斐白露把甘望的身體拖到一旁,扯下腕上的小蛇,「護著點他,別讓我分心。」
小蛇點了點頭。
斐白露這才直起身,看向齊泓。
「你叫什麼名字?」江城出現這樣的人物,為什麼他沒聽人說起過?齊泓難得來了幾分興趣。
兩條黑鏈凌在半空,鋒銳的尖頭虎視眈眈地對著斐白露,仿佛她回答得令人不滿意就會貫穿她的身體。
斐白露冷著臉,聲音清洌,「藏頭露尾的鼠輩,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齊泓身上的黑袍是件法器,除了一雙手,不露絲毫。
寬大兜帽下,男人狹長眼眸里閃過幾絲兇狠,「你真該死——」
黑鏈倏地破空而起,如箭矢一樣直奔斐白露心臟所在之處。
斐白露側身一躲,身形敏捷,黑鏈打在不遠處的樹上,幾人粗的大樹攔腰折斷,轟然倒地。
斐白露眯了眯眼睛,鼻尖嗅到黑鏈上濃重的血腥味,帶著生靈慘死的怨氣和陰氣縷縷糾纏。
不對勁!
他們在山間鬥法,卻聽不見動物驚慌逃命的聲音,連一絲鳥叫都沒有,安靜得詭異。
斐白露臉色大變,怒視齊泓,「你殺了這山間所有的生靈?」
「生靈?養分罷了。」齊泓疼愛地撫摸著黑鏈。
修長白皙的手與冰冷黝黑的鎖鏈形成鮮明對比。
他在用血養器!
只有殺死過無數條生命,飲過無數鮮血,才養出它嗜血無敵的本性!
怪不得那黑鏈的氣充滿邪惡和怨煞。
瘋子!
斐白露目光漸冷,身上的氣第一次毫無暴露。
周遭的陰氣不相敵,無形湮滅。
「這股氣好純粹……」齊泓眼裡不見詫異,仿佛早就知道斐白露不一般。
他看著斐白露的氣節節攀升,忍不住桀桀怪笑,語氣比以往興奮。
「上好的養分!今天最大的收穫!」
她一個人,抵得上上百個生靈。
一定要殺了她,滋養他的法器!
「想殺我?還早著呢!」斐白露掏出一個紙符小人,它落地為人,見風而長,須臾間高壯得如同巨人。
紙符小人寄託斐白露的意識。
在斐白露靈氣的保護下它無懼濃重的陰氣,一手擒住一根黑鏈。
齊泓冷笑一聲,操縱陰氣源源不斷為黑鏈提供能源。
此間靈氣稀缺,陰氣卻不少。
他就是不再出手,耗也能耗死斐白露
但——齊泓看著斐白露黑白分明的眼睛,舔了舔唇。
他要速戰速決,把這雙眼睛挖下來。
「去!」他掏出一個羅盤,催生秘法,地下又有一條黑鏈破土而出,聽從主人的意念,張牙舞爪攻擊斐白露。
斐白露通過紙符小人與兩條黑鏈對抗已是勉強,再來一條黑鏈,她再也承受不住,迫於無奈只能使用橫空之術,遁出三米遠。
看著斐白露狼狽地躲閃,小蛇黃豆大的眼睛露出焦急,從來沒有見過主人這麼狼狽的樣子!
它心急如焚,想去幫她,斐白露側身躲過索命黑鏈的一擊,立馬察覺小蛇的意圖,衝著它厲聲道:「別來,守著甘望,找機會把他帶走!」
小蛇嘶嘶亂叫,不甘地縮了回去。
「啊哈,你們這些正道的術士捨己救人,真是感人呢。」齊泓誇讚似的鼓掌,語氣感動。
然而他的眼神卻十分陰狠晦澀。
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人了。
討厭到,恨不得殺盡這些人!
齊泓眼底全是厲色,他毫不猶豫,抬手再次召出三條黑鏈。
靈氣嚴重不足,斐白露臉色泛白。
看著六條黑鏈襲來,斐白露力竭,身形躲閃微頓。
僅是這個間隙,索命黑鏈瞬間貫穿她的心臟。
斐白露黑瞳露出的絕望神色,讓齊泓忍不住暢快大笑。
他口中念著咒訣,迫不及待讓黑鏈吸食斐白露充滿靈氣的血肉。
然而黑鏈傳來的反饋,讓齊泓笑容一滯。
「怎麼回事?」他眉頭皺起,再次看向斐白露,伸手虛空一抓,臉色頓時難看得厲害。
被黑鏈貫穿的哪裡是斐白露,分明是符紙小人!
「該死!」齊泓把符紙小人撕得稀巴爛。
「該死的是你!」斐白露突然躍現在他身後。
術士各有精通,難有全才。
齊泓厲害,厲害在他能夠操縱陰氣,通過羅盤催生索命黑鏈,進行遠攻。
同時他的缺點也很明顯,近戰吃虧。
所以他用了黑袍法器護體。
斐白露在躲避黑鏈攻擊時,時刻關注著齊泓,一雙陰陽雙眼發揮到極致,終於窺到法衣最薄弱的地方——他的後腰!
就是現在——
斐白露眼睛一眯,抬腿用了十足的氣踢在齊泓的腰上。
齊泓猝不及防,直接被斐白露踢飛,狠狠撞到樹上才停下來。
法衣分擔了大部分傷害,但斐白露下手太狠,齊泓不可避免受了傷。
「咳咳——」他捂著胸口,身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目光惡狠狠地鎖著斐白露。
斐白露微笑,泰然自若地迎上齊泓的目光。
那條小蛇溜了過來,爬上斐白露的肩頭,哪裡還有之前心急如焚的樣子,翹著尾巴,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斐白露揉了揉它的腦袋。
論演技,它是最在行了。
事到如今,齊泓還有什麼不明白,他輕敵了,被這一人一寵騙了!
他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口中默念咒訣,羅盤和黑鏈沒有絲毫反應。
齊泓一顆心往下沉,「不對勁!你動了什麼手腳?」
「你才反應過來呀?」斐白露表情甚是無辜,「你已入陣。」
她的眼睛彎著,眼底一片冰冷,「接下來,這山間慘死的生靈要向你來討債了。」
話音剛落,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山裡四面八方湧來。
它們野獸的本能始終存在,對著齊泓肆意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