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停下腳步,抬眸看他,「好巧。」
仿佛被她冷淡的語氣打擊到,周逸嘉難過地垂下眸子。
不過不一會兒他又重新振作起來,露出燦爛的笑容。
「姐姐你是來買什麼的呀?我媽媽過生日,我想買塊玉送給她。這是我第一次來朝玉街,對這裡不太熟悉,我們一起逛逛吧?」
斐白露不置可否,走進一家印章店。
周逸嘉瞥了眼展架上的價格,幾千到幾萬不等,他心念一動,主動道:「姐姐我還沒有感謝你上次救了我,你看中了哪款印章,我送給你!」
斐白露隨手指了指左手邊的一個雞血石玉章。
一旁的店老闆臉上笑意加深,「小姐你的眼光真好,雞血石素來有『千金易得,一石難求』的美譽,這塊玉章,血多、色鮮、形美,斑布均勻,品相好。」
「上方雕刻著龍頭、鹿角、馬蹄、牛尾、狼額的麒麟,有消災解難、驅除邪魔、鎮宅避煞的功用,不管是自己留用還是送人,都是極好的,特別配你。」
周逸嘉被店老闆說得心動,他掏出手機,「好,我買了。」
店老闆:「這塊品相上品,一口價三十萬。」
「!」周逸嘉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瞪大眼睛,指著上面的標價牌,「這明明標價一萬,怎麼變成三十萬了?宰客也不是你這麼種宰法!」
店老闆覷著他,理直氣壯:「小伙子年紀輕輕,怎麼眼神那麼不好?上面明明寫的是『一萬起』!」
周逸嘉不信邪,湊過去看。
果然在一萬的右下角發現超小字號的『起』字!
奸商!
實在是太奸了!
周逸嘉氣得腦出血,拿著手機的手發抖。
這錢,付還是不付?三十萬,他實在付不起啊!
可他剛剛誇下海口。
要是不付款,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三十萬太貴了。這塊雞血石玉章料子雖好,但上面雕的麒麟尾巴隱約有裂縫,驅除邪魔、鎮宅避煞的功用大大減弱,一旦尾巴徹底斷裂,麒麟躁動,鎮壓的煞氣會被釋放出來,對人和風水都不好,說不定會弄出人命。」斐白露隔著玻璃,點了點麒麟的尾巴。
周逸嘉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是斐白露機靈,有了這藉口,他就不用付款了。
他應和著斐白露,怒視店老闆:「你怎麼敢賣這種害人的東西?要是出了人命,你良心不會不安嗎?」
這話說得有些胡攪蠻纏,店老闆臉色略僵,慍怒道:「這不是裂痕,是雞血石自帶的血絲,只是看起來像裂痕而已,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們要是買不起,趕緊走,別打擾我做生意。」
「看你們也不像用得起這玉章的樣子,買不起就別來,外面的地攤貨適合你們!」一年輕男子突然插聲,語氣輕蔑。
他脖戴金鍊,手戴名表,從頭髮絲到腳下,都張揚著有錢人這個標籤。
店老闆臉色稍霽,迎了上去,「小林總,好久不見了。您是看上了哪樣古玩?欸,您微信告訴我一聲就行,我親自給您送上門去,怎麼敢勞煩您辛苦跑這一趟。」
態度略顯諂媚。
「就那雞血石玉章吧。給我包起來,我要送人。」林建立闊綽地甩出金卡。
「好嘞。」店老闆笑眯眯地離開,路過周逸嘉時,不屑地哼了一聲。
林建立神色倨傲,抬著下巴看人,目光在斐白露臉上停留了幾秒,眼裡有幾絲驚艷。
他舔了舔嘴唇,忽然道:「美女,我不像你身邊的弱雞又窮又摳,那雞血石玉章我送給你,咱倆交個朋友?」
「……」弱雞又窮又摳的周逸嘉臉色唰地黑了。
一張精緻絕美的臉略顯陰鬱。
媽的,有錢了不起啊!
斐白露表情始終平和,「這玉章並不適合送人,一旦麒麟斷尾,人沾染煞氣,會倒大霉。」
「反正是送給一個騙子風水師,讓他倒大霉也正合我意。」林建立無所謂,他看著斐白露,實在不忍心放過這麼極品的女人,「你不喜歡這個,我送你其他的?你叫什麼名字?改天一起出來吃吃飯?」
「有緣自會相見。」斐白露看了眼他有幾分眼熟的眉眼,語氣冷淡,朝門口走去。
林建立看著她走遠,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被她一句話震住了,不敢再追上去。
他搖頭惋惜道:「什麼煞氣不煞氣的,說話神神叨叨的,這女的不會也是個風水師吧?人長得是好看,可惜腦子不好使,幹什麼不好非得干騙人的勾當。」
「小林總,您要的印章包好了。」店老闆把東西遞給林建立,見斐白露二人不在,擦了擦額角的汗。
還好這玉章最後還是賣出去了。
要是留在店裡,被其他客人知道了麒麟斷尾的事,只怕連十萬的成本都收不回來,還會毀了店鋪名聲。
……
離開賣印章的店鋪,周逸嘉低沉了好一會兒,突然啜泣,「姐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又窮又摳?」
斐白露:……是。
周逸嘉抬起一雙被淚水浸潤的丹鳳眼,「我也想買下來送給你,但我沒有那麼多錢,經紀人和公司都不給我安排通告,我還得罪了圈內有名的製片人王總,我沒工作也沒收入……」
所以,關她什麼事?斐白露敷衍地嗯了一聲。
「和我同期的其他人因為討老闆喜歡、聽話,明明我的能力比他們厲害,他們卻比我火。」
周逸嘉哭得真心實意,可憐兮兮,「我很沮喪,甚至自暴自棄地想勸自己聽經紀人的安排,所以有了後面的事……要不是姐姐救了我,我差點一腳踏進深淵,我真的很感謝你,不想看到姐姐討厭我!」
斐白露一邊物色周圍的古玩,一邊繼續敷衍地點頭。
敷衍得周逸嘉差點咬碎後槽牙。
剛處理完永慶坊店老闆的事,溫時年驅使著輪椅過來,就見到這場景,他挑眉。
好不容易跟過來的赫連傑眼睛一轉,溫三爺喜歡斐白露,他要是幫溫三爺追到斐白露,不就能將功贖罪了嗎?
他頓時痛心疾首,指責斐白露:「你都和溫三爺那樣了,怎麼還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還是這種弱雞小奶狗,你也太沒眼光了!」
「?」斐白露緩緩抬起頭,看向溫時年,眼睛一點點露出凶光。
堂堂溫三爺,就不能招聘一個腦子正常點的秘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