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氣憤，大虺乾脆道：「我要回去了，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清修。」
斐白露吐出一個字。
「定！」
話音一落，大虺遊動的身體一頓，驚愕地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那它現在豈不是任人宰割？
「現在的人類都這麼厲害了？」大虺眼瞳驟縮，恐懼不已，「我都配合你了，該說的都說了，你為什麼還要殺我？卸磨殺蛇啊！」
「放心，不殺你。」斐白露走到大虺面前，手掌貼在它的腹部上。
一開始大虺還以為她要挖自己的丹，但很快，就發現一股純粹的靈氣注入自己的體內，渾身上下的器官有種被人安撫的錯覺感。
它的胃在微微抽搐，隨著一陣劇烈翻湧。
「嘔——」大虺忍不住張大嘴巴，吐出一堆污穢之物。
難以降解消化的塑料、網孔密集的百米地籠漁網、半腐朽的魚鉤、鐵鏈，還有未腐蝕完的魚類屍骸。
臭氣熏天，清澈見底的月亮湖瞬間髒了四分之一。
見自己吐出了一堆垃圾，大虺羞憤欲絕。
這些玩意兒都是它餓極了的時候胡亂吞的。
有時候月亮湖裡魚被過度捕撈，它沒魚吃見到東西就吞，就差餓得想吃人了。
結果這些玩意根本消化不了，也吐不出去。
堆吧堆吧就堆在胃裡，時間久了它也沒有在意。
結果今天鬧肚子，在這個人類面前丟盡了蛇臉。
斐白露收回手，又扔下一張符淨化水體。
至於剩餘的廢料垃圾，她表情有些險嫌惡，「那些東西我會讓人來處理，以後湖裡再有垃圾就往岸上扔，別白長那麼大個頭，不懂得如何懲戒維權。要知道，這世界不只是人類的世界，是萬眾生靈的世界。」
身體舒坦了，大虺嘀嘀咕咕，「有意思，這還是第一個聽人類說這種話。」
以前見過的人類，恨不得掠奪所有資源，為自己所用。
斐白露解除禁錮，「走吧。」
大虺忽地發現自己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一頭鑽進湖水裡，不一會兒又冒起個頭，扭怩說了聲謝謝，然後徹底消失在視野里。
月亮湖的垃圾，斐白露自然交給冉會長手下的玄師聯盟來處理。
她剛和冉會長交代完這事，高修文步履匆匆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幾份資料。
「和羅和相約去釣魚的齊某、章某、劉某三者的身份都調查清楚了。」
「他們明面上看和羅和沒有什麼矛盾，甚至關係還非常好，經常一起去釣魚。但我從齊某妻子的口中得知，去年齊某瞞著家裡偷偷借錢給羅和，夫妻倆還因為這事吵過架。」
斐白露：「借了多少？」
「不多，齊某借了八千。」高修文給兩人分發手中的資料，「除此之外，羅和還找章某借了六千，找劉某借了一萬三，這些錢都是陸陸續續給出去的，看他們也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說完，他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這筆欠款還不起，四人發生了糾紛，羅和決定對其他三人動手？」
冉會長第一個否定，「不太可能吧？總數也就兩萬六，這筆欠款羅和家中的存款完全可以還清。」
斐白露又問：「有查出羅和借這筆錢，是要做什麼嗎？」
高修文搖頭，「調查了齊某、章某、劉某家裡人，還有羅和的妻子都不清楚這筆錢的用處，多數猜測是用來買昂貴的釣魚設備。」
買釣魚設備，倒是有這種可能。
不過更為保險的做法，是要去找羅和問清楚。
他們沒辦法對羅和嚴刑逼供，這又要麻煩斐白露了。
冉會長嘆氣，看向斐白露。
斐白露坐在椅子上，睫毛微垂，面容沉靜，腦海里在整理羅和和那三個釣魚愛好者的繁雜信息。
初次見面時，自己在羅和身上看到的信息有限，僅僅能知道他眼中當初發生的情景，好像有什麼阻礙著自己去探查。
既然一次看不出問題，那就再去看一次。
羅和獨自待在一個房間裡，身邊沒有任何設備，屋內有視像頭二十四小時監控。
在被關起來的第十個小時，他要求再見斐白露一面。
斐白露去了，「你想和我說什麼？」
羅和撲通跪在地上，上前想拉扯斐白露的褲腿，「白露大師，你說過要證明我清白的！怎麼我還被關押在這裡啊？求求你救我出去吧，我真的要被折磨瘋了！」
「我現在睜眼閉眼，都想著最後一面見到齊兄、章兄、劉兄的樣子，要是我當時拉著他們一起逃跑，他們就不會出事了！」
斐白露避開他的手，任由他跪在地上。
沒有人看到，羅和的手微微一縮。
斐白露挑眉，似是奇怪：「你為什麼後悔沒帶著他們逃跑，而不後悔自己固執強留三人陪你釣大魚的決定，造成了後面的結果？」
羅和手背抹著眼淚，順勢道：「我後悔啊！早知道會出這種事，我就讓他們早早回去了，是我害了我那幾個好兄弟。」
斐白露仔細看羅和面相。
沒有沾上任何一點陰邪之氣，沒有大功德也沒有大作惡，和街邊上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
不像是會對自己三個釣友動手的惡人。
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人不無辜。
羅和眼睛不閃不避，和斐白露對視，力爭自己的清白。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正確，她應該聽從心裡的想法，斐白露穩了穩心神。
羅和正等著她繼續質問，卻聽見她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為什麼故意要我過來？就像你執意要讓那三人留下來陪你夜釣一樣，行為十分刻意。」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犀利如刀，羅和扯了扯嘴角的肉，像是被問得不耐煩了，大聲道：「我都說過很多遍了啊，是不相信玄師聯盟的人，我只相信你能給我清白。」
斐白露步步緊逼：「不對！你再好好想想，我真的能給你證明清白嗎？」
羅和瞬間緊張了，「什麼意思？難道你和玄師聯盟的人找不到真兇，就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讓我背鍋？」
監控室內，高修文一字不漏記錄著兩人的對話。
冉會長坐在一旁，愁得抽起煙來。
這案子要不儘快結案，外面的人都要懷疑玄師聯盟的實力了。
這時，外面有人雙手靠背，哼著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