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腳踩實地,斐白露掃了一眼被綁起來的斐清若,便移開視線。
轉而對其他人快速說道:「快離開這裡!」
白蓮寺要崩塌了。
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天色,眾人猶豫不決,也不太相信斐白露和溫時年。
還是顧老闆打破了僵局,他二話不說,推著貢布,拉著桑姆,「聽他們的,他們沒害我們,而且這白蓮寺是個邪寺!」
連帶著那個萬人供奉的神像,也可能是邪物!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他看到神像,身體心理不舒服。
顧老闆一家動了,其他人也跟著動起來,摸黑離開白蓮寺。
斐白露拍了拍斐清若的臉,微微一笑,「你來得太及時了,解了我的大急。」
「關於我和溫時年,以及其他人來過白蓮寺的事,就拜託你保密了。」
斐清若莫名感覺自己生死難料。
她連連後退,一臉驚恐,「你想幹什麼?」
「好事。」斐白露掏出一張符篆,能夠讓斐清若無法說出今天這事。
她把斐清若拎到蓮池,手一松,目光冷然地看著斐清若下墜,「這次,是真的要拜拜了。」
幾乎是斐白露、溫時年前後腳離開的功夫,白蓮寺被一股外力轟然摧毀!
凌淵怒髮衝冠剛來,直衝中央的蓮花池而下,看到站在斗室里一臉懵逼的斐清若。
他飛身而上,掐著斐清若的脖子,嘶吼道:「我以為是斐白露,沒想到是你!」
「斐、清、若,你活膩了毀我屍身!」
「老祖、老祖……」斐清若臉色青紫,眼裡擠出淚水,「我是無辜的,不是我的,是、是……」
斐白露三個字,死活不出來!
「不是你,你為什麼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凌淵黑眸沉沉,手指收緊,一字一句道:「你說啊!回答我!」
「咳咳……我……」我是被斐白露推下來的!因為窒息,斐清若眼睛充血,迸出紅絲。
她要死了!
沒死在斐白露手上,反而死在老祖手裡。
這一刻。
斐清若終於明白,斐白露臨走前說的拜拜是什麼意思。
「你是斐白露放在我身邊的棋子?」凌淵目眥欲裂,恨不得讓斐清若挫骨揚灰,「我多次救你,給予你術法,你便是這樣報答我?」
「少了一截指骨,我的屍身不全,哪怕我吸收最後一道天道殘念,也無法斬斷凡俗因果成為新的大道,叩問長生!你毀了我!你比斐白露、溫時年還可恨!」
斐白露一直沒殺她,是不是知道斐清若這麼蠢,所以故意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斐清若的可恨程度,飛躍成為凌淵心中的第一。
不!不是我!斐清若面容猙獰,拼命想發出聲音。
然而因為斐白露種下的禁言符篆,讓她有口難言,眼淚鼻涕齊流。
凌淵掌心向外一抓,拼著尚未痊癒的身體,直接動用搜魂術法。
看到斐清若如同有目的一般,趕到白蓮寺,畫面一轉,她鑽進了蓮花池……
手裡捏著一根白色的指骨,碎石崩塌的聲音讓她驚慌失措,然後她把白骨扔進腐屍水裡……
白骨瞬間消融。
暴怒的凌淵腦海里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那是斐白露塞給我的骨頭!斐清若面臨滅頂之災,真的恨不得開口解釋!
「賤人!死了都不足泄憤!」凌淵捏碎斐清若的脖子,一掌拍在她的心口,絞殺那共生的蠱蟲,徹底絕了她復生的機會。
「呃——」斐清若睜大眼睛,心不甘情不願咽了氣。
凌淵厭棄地踢走斐清若的屍體,甩袖離開。
沒有注意到從斐清若舌頭,爬出了一個小黑蟲。
——
遠處山上,斐白露看到凌淵離開,緊繃地身體鬆了下來。
斐清若來得太及時了。
若不是有她當替罪羊,自己和溫時年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暴怒的凌淵也會鎖定他們的位置,召集大量人手圍攻他們。
屆時,又是一場惡戰。
至於凌淵會不會懷疑斐清若……
反正斐清若做的蠢事也不是一件兩件了,只要去調查,便知道她以前對自己的小手段,對斐孖的無情、斐母的狠毒、對斐域的利用,以及壞了多少聞清雅精心布置的計劃。
要知道聞清雅輕易被折下去,一半責任在斐清若身上。
像這種『豬隊友』,做出什麼蠢事都能理解吶。
嘖嘖,被養著打發時間的小玩物坑了一把,凌淵怕是後悔死了。
「回去了,那群人的記憶還得消除,不能讓凌淵的人知道我們來過。」
「我兜里還裝了不少在地下斗室收的屍骨,他們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玄師,需要替他們立一個墓碑,今天有得忙的。」
說完記下來要做的事,斐白露心情舒暢,看向溫時年,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明亮,「今晚能順利逃出來的,斐清若是有一半功勞,你也有一半功勞。」
那截指骨,是凌淵真身的一部。
藏在身上幾乎是個移動的靶子。
好在溫時年那串佛珠有個鬼面,修的是餓鬼道,沒有什麼它不敢吞不敢吃。
一旦吃進肚裡,那便是處於乾坤之中,連本名法器的契約都能斬斷,跟別說消除指骨上的氣息。
斐白露此時無比慶幸,自己來了這一趟。
溫時年笑道:「有什麼獎勵嗎?」
斐白露沉吟片刻,實在想不出來,索性直接反問:「你要什麼獎勵?」
「唔,還沒想好,可以保留以後許嗎?」
「可以。」
斐白露應得乾脆。
溫時年抬眸看她,「你呢?你也有一半功勞,有什麼想要的獎勵?」
今天這事,幾乎全是她的功勞。
斐白露一時沉默,「我不知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玄門之中,只有利益。
若沒有記起無雙城的那段記憶的話,除了溫時年一人,沒人這麼問過她。
溫時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又糅合了雪山月光的一點柔和。
「那便,敬你生命之山亘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