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遞給溫時年一個眼神。
然後突然握著桑姆的手,紅潤的臉色有些泛白,哽咽道:「嬸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和嬸子一樣,體弱難以懷孕。這次來西城,是有人告訴我這裡有大神能求子,讓我得償所願。」斐白露語氣難受。
「我認識一個阿姨,她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家裡婆婆催著要個孫子,但醫生說她生孩子傷了身體懷不了。結果她和婆婆來西城這裡求了一尊神像回去供奉,第二年真的生了一個兒子。是她推薦我來這兒……」
聽到前半段,桑姆下意識想甩開斐白露的手。
但聽到後一句,她頓住,反握住斐白露的手。
眼裡仿佛乍然綻放出光芒,「她真的如願?供奉的是什麼神像?」
自然是聖蓮組織供奉的那個鎏金神像,斐白露親手捏碎過不少,對它再熟悉不過,她道:「那個神像有手臂長短、鎏金銅身,面目慈悲又看不清楚,看久了讓人雙目刺痛,從心底里產生敬畏、恐怖。」
「沒錯了,是這個!」桑姆激動地看向顧老闆,「顧哥,神像是有用的,是我們顧慮太多,白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快,我們快去我阿爸家。」
「外頭雪太大了,要去也不急這一時。」顧老闆神色顯然沒有桑姆那麼激動,他憂心忡忡。
斐白露和溫時年對視一眼,疑惑地開口問道:「顧老闆,嬸子,聽你們這語氣,你們是知道哪裡能找到那種求子的神像?那神像到底什麼來頭,真的那麼靈嗎?」
顧老闆咳了一聲,猶豫了幾秒,開口道:「我媳婦的娘家和有白蓮寺關係,能弄到神像。這神像不僅能求子,還能讓人諸事順利,只要供奉了就能心想事成,十分靈驗。不過,我一直是不信這些的,而且……」
說來也是詭異,他曾在岳父岳母家看過那神像一眼。說實在的,給他感覺十分不好,有種身上壓著重石一樣,沉甸甸的,呼吸不過來的壓迫感。
並且心中各種陰暗的念頭被勾出、被無限放大,例如對媳婦多年未孕的微詞、對子嗣的渴望、父母對自己待在西城失望的難受、無法孝順父母、給父母送葬的悲哀傷心等等。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實在太可怕。
但他一旦遠離那個神像,心中的煩悶陰暗才會逐漸平息,找到對身體的控制權。
以至於,顧老闆都那個神像當成邪物。
不過,桑姆顯然不這樣想,孩子成了她的執念。
聽到斐白露講述的故事,了解到神像的神奇,她更加心動了。
顧老闆重重嘆氣,「在西城不少人家裡都供奉著這種神像,他們都沒有出事,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聽到這句話,斐白露心中一沉。
想也知道,凌淵盤踞在西城,怎麼可能不把西城的人發展成自己的人。
也是他們運氣好,入住的民宿老闆一家沒有供奉這種東西。
她想擊倒凌淵,就要把聖蓮組織、蓮花女、神像這三樣東西連根拔起,不留一絲死灰復燃的機會!
顧老闆口中白蓮寺是突破口。
想要找到白蓮寺,從顧老闆一家入手好了。
斐白露擰起細眉,面上裝出幾分猶豫。「可是如果你的感覺是對的,那那個神像……」
「哪裡有那麼多如果?那麼多人供奉著,於阿姨生完兒子後家庭也挺幸福的,連婆媳矛盾都少了。你要是想嫁進我家,就必須有個孩子。所以不管神像好壞,我們都要試一試。」沉默的溫時年強硬開口,打斷她的話。
斐白露適時露出一點委屈。
桑姆感同身受,憐憫地拍了拍她。
因為沒有孩子,她和顧哥父母那邊的關係也不太好。
哪怕再恩愛的夫妻和情侶,在子嗣方面也會起衝突。
從來沒有見過斐白露這副表情,溫時年手指微微蜷縮,忍了又忍才繼續演下去。
他看向顧老闆和桑姆,沉聲道:「不知,我們能否也求一個賜子神像?多少錢都可以,如果事後真的懷孕了,另有重金酬謝。」
溫時年對外一向出手大方,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有錢的主。
聽到重金酬謝時,顧老闆眼神閃爍。
他在老家養老的父母身患重病,要是有錢,就能找好的醫院醫治。
桑姆怎麼不知道枕邊人的想法,她立馬答應下來,「行啊,怎麼不行?等風雪停了,我們就回娘家一趟。」
呼呼——
風雪吹得門窗啪啪作響。
桑姆赫然把斐白露當成一路人,露出輕鬆的笑容,有了說笑的心情,「還好你們來得早,要是趕上這風雪就慘了,能凍死人。」
斐白露卻站起身,道:「顧老闆,嬸子,外面有人敲門。」
風聲吧?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有人敲門?桑姆半信半疑去開門。
門縫擠開一道口子,冷風立馬灌了進來。
她緊了緊身上的棉衣,探頭看去。
桑姆神色大變,猛地推開門,沖了出去。
「貢布!」
顧老闆一聽這名字,骨碌站起來,「貢布是我媳婦弟弟的名字,外頭那麼冷,他怎麼來了?」
門口好一會兒沒桑姆的聲,斐白露不放心跟了上去。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飄在風雪中的招魂白幡。
它被一個凍得面上毫無血色的年輕男人持著,由竹竿和白紙製成,幡杆在胸前,幡頭要飄於頭頂。
這個信號代表著,這人在給死人送葬。
只是他行著送葬打幡的儀式,身後卻不見送葬隊伍。
而且招魂幡是要插在墳頭之上,他不去墳地,來民宿做什麼?
是出了什麼事嗎?
貢布渾身在發抖,他抱著桑姆,聲音悲愴,「姐!村子的人全部都消失了!被人抓走了!」
村裡有戶孤寡老人去世,無子無女無親戚,作為村長的兒子他主動擔當了『送靈人』。
只是送葬的途中,棺材突然磕地。
他一轉頭,整個送葬隊伍詭異消失。
他以為是被風雪吹跑了,跑回村子叫人。
結果,正好看到一個個黑衣人抓走了鄉親。
撒豆成兵似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紙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