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龐暴露在空氣里。
斐白露身上平和的氣息，又冷了幾分。
簡達紹嚇死了，指著男人的手抖個不停，「斐域！怎麼是你！」
他剛剛明明記得，這送貨司機不長這樣的，怎麼突然變了樣子？
還長成了斐域的模樣……
哦，不對，他就是斐域！
而且一段時間不見，斐域好像變了個人。
他像是長時間沒有接觸陽光，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
眼神陰森黏稠，越發邪性，讓人感到一陣陣的陰冷。
——不像個活人，也不是個好人！
這是簡達紹對斐域的深刻認知！
簡達紹警惕地看著斐域，「你在運輸的食材里下毒了？投毒罪知道不？等證據確鑿，我一定把你送進監獄！」監獄，才是適合他的地方！
「投毒？」斐域僵硬地翹起唇角，語調略微奇怪，似笑非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無脂肥羊，絕無僅有的一頭羊，我怎麼可能捨得下毒破壞它的滋味。」
「這味道，真好聞啊，我都心動了。」他手置於鼻前微微扇動，一臉享受地聞著肉脂香味。
然後視線緩緩移到斐白露身上，道：「你不嘗一口嗎？不要辜負我們親生母親的一片心意，被網絡上赫赫有名的斐大師吞吃入腹，是她的榮幸啊。」
「……」
客廳霎時死寂，落針可聞。
除斐白露外，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
這些人都為斐白露服務過，自然知道僱主身上的八卦。
斐白露和斐家斷絕關係的事鬧得轟轟烈烈，誰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也是斐域的生母？
破脂羊，兩腳羊……
韋大廚肥胖的臉上隨著驚懼皮肉繃緊輕顫。
他呆滯地望著自己的手。
撲通！
徹底暈了過去。
其他人也不好受，胃部一陣翻湧。
「嘔——」
「嘔嘔——」
作嘔聲此起彼伏。
斐域唇角的弧度越勒越大，表情十分愉悅，「你們也想嘗嘗嗎？」
「不不——不用了——」他們鵪鶉似的擠在最遠的角落，生怕成為下一道盤中餐。
簡達紹眉頭緊縮，緩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他以為斐域是個傻子，竟然破罐子破摔投毒，結果斐域是個瘋子！
毫無人性！
真正要找的人找到了，斐白露無意把其他無辜的人扯進危險中，她偏頭，囑咐簡達紹，「把其他人帶下去。」
「是。」簡達紹帶著其他人離開。
斐域沒有浪費眼神在這群人身上，他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也對，你可是萬人敬仰的斐大師啊，網際網路上那麼多的粉絲，天天直播算命，一眼就看出問題了吧？」
斐域往前走了幾步，兩人距離拉近，「其實，這只是一道前菜，真正的硬菜還沒有上……」
他突然掏出一把漆黑的匕首，猛地用鋒利的一端刺向斐白露心臟，「去死吧！」
「住手！你想幹什麼！」走到門口扭頭看的簡達紹大吼一聲，心臟險些停跳。
斐白露始終保持著原先的站姿，毫無躲避的意圖。
就在斐域的匕首即將落下時，她動了。
斐白露捏著斐域的手腕，收緊手指力道，斐域仿若沒有痛覺，手骨咔嚓斷裂，扭曲成一定弧度。
他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撲哧——』
血肉迸濺的聲音。
兩人身形交疊，讓人看不清楚具體情況，簡達紹只看到不斷滴落在地上的鮮血，胸口拔涼拔涼。
完了完了。
三爺啊，我沒完成你的交代！
斐白露鬆開對斐域的禁錮，將他順勢往後一推。
斐域無力跌坐在地上。
那把被他握著的匕首，正插在他的胸腔。
饒是如此，他依舊笑得出來，「呵呵……」
斐白露靜靜地回視他，聲音沒有絲毫波瀾變化，「你本意不是想殺我，而是想藉此機會，讓我親手殺了你。」
陳述的語氣。
如果剛才還想不明白，這會兒看著斐域怪異的舉動，斐白露陡然把一切想通了。
不管她和斐家關係如何破裂，斐家人始終和這具身體有血緣關係。
作為修道者，弒父弒母弒兄的孽力沾上一點，對往後的修行都極為不利。
雖然斐家如今家破人亡、境遇悽慘，和她有很大關係，但嚴格來說，她唯獨沒對他們動殺手。
斐孖死於林大師的蠱蟲之中。
斐城遠走他國，鞭長莫及。
所以，斐清若順理成章地盯上了，留在國內的斐母和斐域。
斐清若把這兩人送到她的手裡，目的是就是為了讓她沾上孽果！
真是喪心病狂！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斐白露，也忍不住皺眉。
斐域如今只是斐清若手中的一道傀儡，所思所想都受到斐清若的影響，感受到心臟的抽疼，他怪異而滿足地露出微笑。
「算計完我，就想死？太便宜你了。」斐白露被斐清若的操作噁心壞了，偏不讓斐清若如意。
她拔出那把匕首，給斐域止血，餵藥吊著他一條命，「閻王讓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五更的。我會讓你和斐清若明白，犯在我手裡的下場！」
「唔唔！」斐域被捆起來了，動彈不得。
以後每天都有人專門監視他，讓他連尋死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用得上他的那天……
別墅外的暗處，潛伏打探的斐清若久久等不到消息。
便意識到，斐域很可能失敗了。
「廢物！」
她眼神里的狠毒流淌，咬牙暗恨。
——
這短短几個小時經歷的事，足夠讓簡達紹記一輩子，午夜夢回，以後再也不吃羊肉。
消除掉無關緊要的人的記憶，這場風波算是暫且處理了。
斐白露這才有機會查看手機的消息。
抖手上@她最多的消息，多是請她解釋今天江城百鳥齊飛、行為怪異的視頻。
不過看到有官方媒體的報導，她便沒有多言。
直到看到來自同一個帳號的幾條私信。
這人正是家住西城，觀天象有異發了熱門帖子被刪除的樓主。
【大師大師，我們這兒是不是真的有高人渡劫？或者鬥法打架？】
附送了幾張烏雲密布、紫雷滾滾的圖片。
斐白露點開圖片，指尖猛地一頓。
西城這地方，不是凌淵老巢嗎？
而且，圖片上分明是有人在鬥法！
斐白露眼眸微微一轉，看向簡達紹，「溫時年去哪裡出差？」
簡達紹對老闆的行程了如指掌，「三爺這次要去寧城、回城、西城三個地方的分公司視察。」他以為斐白露這是關心三爺回來的時間，又繼續道：「大概一個星期，還有幾天三爺就回來了。」
果然是他……斐白露垂下眸子，心中某種想法如大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