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曉心中不快,嘴裡說的話故意挑刺似的,她瞥了眼斐白露,「你養的這鳥,應該不是市面上常見的品種吧?這麼弱,又小又丑,就算以後長大了,只怕連靈智都難開。活個十年,都算它長壽的。」
斐白露的手一頓,眼裡多了點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覺得它又小又丑?難開靈智?不能長壽?」
「實話實說而已,你別生氣。」韓曉曉抿了一口熱茶,完全沒有看到臉色大變的韓遷、韓康平。
韓遷和韓康平的臉黑了下來。
鳳凰這種神鳥,生來就有靈智。
要是被它聽到韓家的人這樣點評它,豈能不生氣?
韓康平腸子都悔青了。
出發前,他還想著讓曉曉和神鳳交流感情,讓神鳳認她為主。
現在……他只希望曉曉不要把神鳳得罪了。
曉曉這孩子!太不會說話了!
「我怎麼會生氣呢。」斐白露勾了勾唇,她招呼著僵在原地的韓家父子就坐,「韓老爺子、韓家主,等你們好一會兒了,快請坐吧,有事我們坐著談。」
這女人……笑得讓自己莫名打了個寒顫,韓曉曉總覺得她蔫兒壞。
韓遷哪兒敢就坐,連忙把坐在沙發上的韓曉曉拉起來,恭敬彎腰對著斐白露那個方向,道:「神鳳大人,我乃江城韓家第一百二十七任家主,孫女曉曉年幼無知,無意冒犯神鳳大人,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韓康平只差壓著韓曉曉跪下了。
他咬牙,小聲對韓曉曉囑咐道:「曉曉,向神鳳大人道歉,語氣誠懇一點……」
「咔擦咔擦——」韓曉曉僵硬地扭動著脖子。
神、神鳳大人……
誰?
那隻又小又丑的弱鳥?
——
西域,雪山。
無盡之巔的深處,傳來了一陣陣悶響,雪山的頂部塌陷,仿若瀑布傾瀉直下,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如同有人在怒吼。
凌淵合攏五指成拳,手背青筋突起,溫潤如玉的外表布滿猙獰的憤怒,「本該滅亡的種族,為什麼沒有我的允許也能強行降生?」
「而且這世上的靈氣絕大部分為我所用,到底是什麼支撐著鳳凰降世?」
「斐白露……一定是你……」
「只有你有這樣的能力……」
看著掌心久久沒有癒合的傷口,凌淵咬牙切齒,若斐白露在他面前,定要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才能泄憤!
頭頂的天空瞬間陰暗下來,灰黑粘膩的雲霧在天空中翻滾。
「千年前鳳凰一族早化為我練就大道的養分,要說有遺落,那便極有可能是江城韓家私藏了鳳凰蛋,如今讓斐白露孵了出來……好一個韓家……」凌淵抄起案桌上的銅鏡。
正欲窺取韓曉曉的視角,控制她的舉動,了解斐白露那邊的情況。
突然——
他猛地捂住左肩,面上吃疼。
「誰膽敢壞了我的七星續命大陣!」攸關性命,顧不得斐白露和鳳凰降世一事,凌淵飛身躍出屋子,朝東方向奔襲,速度快得肉眼捕捉不到影子。
凌淵趕到之際,目眥欲裂地看著男人,一擊摧毀他充當陣眼和護法的傀儡甲士。
他怒不可遏,提劍噼了過去,「溫時年,在你出生時,我當即沒取你狗命,滅你溫氏滿門,是我此生做過最後悔的決定!」
男人轉身。
赫然是和斐白露說外地出差的溫時年。
凌淵起了殺心。
溫時年面上無懼,口中低喃念咒,捻著佛珠的手不停。
凌淵的劍明明落到了溫時年頭頂,只差一點便能把他噼成兩半,但卻像是擊中了堅不可摧的屏障一般,傷不了他分毫!
溫時年手腕一轉,雙指並夾起一顆佛珠,朝人拋去。
那顆佛珠鬼面笑容,張著一張漆黑的嘴巴。
一副渴望吞納萬物的貪婪之勢。
不能讓它碰到自己的劍!
凌淵瞳孔驟縮,收劍與溫時年保持一定距離。
他厲聲道:「你不是溫時年,他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斐白露從無名之輩快速崛起,能在他手下過招,是因為她是天道殘念化身。
而溫時年呢?
他明明之前弱得差點死在自己手裡。
為何突然變強,實力也深不可測?!
「我不是我,那我是誰?」恢復記憶的溫時年微微抬頭,眼眸似另有深意,「倒是你,活了這麼久還不知足,妄圖點蓮燈催動七星陣續命,取大道而代之,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從踏入此界後,他感受了一股熟悉的陣法波動。
這是一種連魔界也禁止使用的邪術——七星續命陣。
引甲士四十九人入陣守陣,各執皂旗,穿皂衣,環繞界外;續命者位於界中祈禳北斗。若主燈不滅,壽可增一紀。反則,燈滅人死。因此一旦啟陣,便需要源源不斷點燃蓮花燈,為續命者提供生機。
而行走在外的蓮花女和聖蓮組織,孜孜不倦為凌淵尋找著續命的生機。
這種以命換命的陰狠手段,天理難容,在修真界使用必遭天譴。
但這裡是凡人界,七星續命陣內含法則與此界大道法則截然不同,因此凌淵順利用四十九名甲士設立界限,把這一塊區域與外界隔絕開來,形成「壇界」,保護界內的安全,讓這裡成為他完美的藏身之所。
若不是親眼見到,溫時年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竟然有一片脫離天道掌控的小世界。
「你為何認識七星續命陣?!」凌淵神色怔忪,電光火石般,驀地突然明白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上下打量著溫時年,面上帶著溫潤的笑,摒棄前嫌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既然都是道友,我放你一條生路,不與你計較毀我大陣一事,速速離開罷!」
溫時年沒錯過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狠毒。
他眉目疏朗,俊美無儔的臉上薄唇微勾,把手中十八顆佛珠抬手甩了出去。
佛珠朝著多個不同方位飛去。
意圖十分明顯。
——他要毀了剩餘四十八處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