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重重嘆氣，「被餵了烈/性/毒/藥……」
他掀開三輪車的後車廂帘子。
少年倒吸一口氣。
裡面裝著十幾隻生死不明的狗。
一隻乾淨漂亮的拉布拉多犬混在其中。
大哥把樂樂抱了下來。
「樂樂，我來找你了，樂樂……」
趙趙摩挲著樂樂的臉，不停擦著它口中的嘔吐物，哭得渾身顫抖，「不要！不要離開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樂樂沒有像以往那樣舔著她的手。
她感覺不到樂樂的呼吸。
這具永遠溫熱的身體冰冷，爪爪沒有任何溫度。
中年男人獰笑，「這是你的狗？哈哈，我花五十塊錢從別人手裡買的，剛到我的手裡，我就給它餵了毒藥，它死定了！」
大哥拳頭捏得咯吱響，「你這個畜生！有沒有一點人性？這是導盲犬！」
他都看到了，樂樂脖子上還掛著工作牌！
中年男人不屑，「管它是什麼犬，狗都該死！你沒看那個新聞嗎？狗有什麼……」
他後面說了什麼，趙趙完全聽不見，
她抱著樂樂嗚咽抽泣。
「樂樂……」
網友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天殺的！】
【根本就是借著新聞的事，滿足自己惡劣殘暴的變態心理吧！】
斐白露微微嘆氣，道：「先送去醫院看看吧。」
【對！先去醫院！說不定有救！】
【我替樂樂祈福！還有其他狗狗祈福！】
寵物醫院裡，陸陸續續聚集著了從各處到來的熱心網友。
趙趙身上沒帶錢，樂樂的醫藥費他們出了。
其他被餵了毒的狗的醫藥費，他們也出了。
如果它們幸運活下來，他們也可以給它們一個家。
趙趙愣愣地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
趙爸、趙媽姍姍來遲。
趙媽一把抱住趙趙，關切地問：「女兒，你沒事吧？樂樂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你別太難過……」
他們身後的余老太咳了一聲，「樂樂這事我也有責任，我不該……不該把樂樂交給別人處理。」
祝老太瞪了一眼余老太，「我在棋牌室問你，你還不承認！你讓吳大根處理，吳大根那大傻春還以為你要把狗殺了，五十塊就把狗賣給別人！你要是不想養，給我啊！我給你一百！」
余老太沒臉，她也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局面。
不過她必須為自己解釋解釋。
「我沒想害樂樂，我只是不想它養在咱們家，哪怕是導盲犬，身上也帶著不少細菌，那些毛髮啥的，對你媽肚子裡的弟弟不好……」
趙爸喊了一聲，「媽，別說了！」
這個時候說這些，這不是往趙趙心口插刀嗎？
趙趙縮成一團。
她沒有崩潰到歇斯底里，聲音虛弱無力，充滿不解的疑惑，「把樂樂送走，你有想過我以後該怎麼生活嗎？如果覺得我和樂樂是累贅，把我和樂樂送到鄉下不就好了？」
余老太繃著臉，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不可能在小輩面前低頭，「我可沒有覺得你是累贅，是你自己說的。」
網友氣得血壓飆升。
趙媽心疼地摸著趙趙的腦袋，眼眶酸澀，「女兒你不是媽媽的累贅，是媽媽對不起你，小時候沒照顧好你讓你失去了雙眼，長大後也沒有護住你的樂樂。」
「媽媽本來沒打算再要孩子，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是意外，你要是不想要，媽媽把他打了。」
趙趙苦澀一笑，這是她能決定的事嗎？
「媽媽，我想帶樂樂去鄉下，如果樂樂沒死，我想讓它有一個可以肆意撒歡的容身之地。如果它死了，我想把它葬在寬廣的荒野。」
「堆一個小土堆，讓上面長滿一根根狗尾草。只要我一靠近，就能聽見成片狗尾草輕輕搖晃的聲音。」
【嗚嗚，我的眼睛跟水龍頭一樣冒水了！】
【殺我別用狗狗刀！】
【真的好遺憾啊，明明趙趙那麼努力找了，明明有這麼多熱心網友幫助，明明奶奶也沒有想害死樂樂，但都抵不過陰差陽錯四個字。】
【我只是被朋友@過來看樂子的，誰知道下一場直播會這樣，光擦眼淚就用了一包紙巾，眼睛都腫了，可惡！】
【咦，主播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斐白露起身離開了鏡頭一會兒，再回來時桌上手裡拿著一個銅缽，和一張黃符。
「飛符，亦可當作我在替那群病危的狗祈福。」斐白露回道，手中動作不停，提筆畫符。
花完最後一筆，她把符篆夾在指尖，輕輕一甩，再扔進銅缽里，黃符瞬間自焚。
網友瞪大眼睛。
想看清楚她怎麼做到的，卻發現根本沒有找到其中訣竅。
【是不是銅缽里點著燈芯，我們看不見？不然這不科學的一幕怎麼解釋？】
【被這群網友笑死了，在玄學直播間尋找科學解釋。】
【本來哭慘，又被逗笑了。】
【真的有用嗎？假的吧？隨便燒一下符篆就行了？】
【這大師真的那麼厲害？】
直播間質疑聲不斷。
半個小時後，白大褂的寵物醫生出來了，一臉喜色。
「恭喜！小傢伙們生命力很頑強，我們盡力了，它們也盡力了！」
「樂樂情況怎麼樣？」抱著土松犬的少年衝到最前頭。
寵物醫生道：「那隻拉布拉布犬目前情況穩定……」
趙趙身體一軟，才覺得自己魂魄回到了體內。
她淚如雨下，哽咽道：「謝謝！謝謝！」
這一趟尋狗之路，要感謝的人太多了。
每一個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都值得她銘記於心。
線下的熱心網友安慰著趙趙，線上直播間的網友恍恍惚惚。
這大師真的那麼厲害！
一場一波三折、牽動人心的尋狗直播，本以為註定悲劇的結局，沒想到竟然還能改變！
憤怒的、不信的、質疑的都不得不重新塑造自己的三觀。
斐白露最後這一手飛符，直接讓她賺足了熱度。
與之而來的是，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靈氣。
趴在地上的心月狐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它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只是耳邊總響起惱人的咔擦咔擦聲。
它掀開眼皮。
入目的一顆白色大圓蛋。
上面出現幾道裂痕。
黑葡萄似的眼睛瞬間瞪圓，它毛髮直立。
「大人！不好了！」
「我把你屋裡的蛋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