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宇的表情在鏡頭前一覽無遺。
斐白露道：「你好像有了懷疑的對象？」
張浩宇沉默的點點頭。
這牽扯到養父母那邊兄弟的事。
八零年代，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偏遠落後的小山村。
老張家的四個兄弟開了個會，有人覺得這是投機倒把，有人窮怕了想拼一把。
張浩宇的養父張鑫排行老大。
膽子比下面三個弟弟大。
他想出去闖闖。
但沒有本金。
尚未分家的張家，錢全部由張家二老掌管。
張家二老死死拿捏著錢，就是攔著人不讓他出去。
要是張鑫去了外頭，下面三個弟弟誰來養？
一個等著娶媳婦，一個要脫產復讀考大學，一個也囔囔要讀書，家裡家外全靠張鑫這個頂樑柱撐著。
絕不能讓他飛走了。
張鑫老實慣了，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有三個孩子要養，幾個弟弟也成年了，誰願意當老子爹讓他們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於是提了幾次分家。
不過，都被張家二老壓了下去。
直到——
「娘給你家大丫找了個好人家，嫁過去就是享清福。」
「你二弟結婚需要新床，你婆娘家裡有個兄弟是木匠，你和她去問問，打一張床回來，都是親戚錢就不用給了。」
張家二老你一言我一句。
盤算著賣了大房12、3歲的女兒，給二兒子結婚用。
三個兄弟也搭腔開口，「大哥，以後我們結婚也要靠你了。」
看女兒嚇得顫抖，媳婦哭暈，張鑫壓抑著苦悶徹底爆發了。
「我爸被欺負狠了，當天叫了張家的族老分了家。」
張浩宇嘆氣，「因為是我爸提的分家，家裡什麼東西都沒給他留，一分錢一塊地都沒有，就這樣被趕出了家。」
【臥槽，這也太狠了，淨身出戶啊！】
【難以理解，真的有人不當爸媽，讓大兒子養其他孩子的嗎？】
【別說以前了，現在也有。我媽暑假瞞著我，生了個小我17歲的弟弟，以後也不知道我是他姐呢，還是他媽呢/苦笑/】
【沒錢沒房沒地，這一家五口人怎麼活？難道你養父母的孩子是餓死的？】
看著彈幕的疑惑。
張浩宇搖搖頭，回道：「那個年代，只要勤快點、不怕苦不怕累，就能找到活下去的辦法。」
「我爸一身腱子肉，去火車站幫人搬行李，然後認識了不少貴人，攢了一筆錢後去羊城倒賣東西，第一年就賺了不少錢。」
【第一年就發了？666，這好運氣。】
【你養父那群兄弟只怕後槽牙都咬碎了吧！】
張家二老和三兄弟確實腸子都悔青了。
為了揚眉吐氣一把，張鑫在家鄉鎮上買了氣派的房子當新家。
張家人腆著臉找上門，讓張鑫拉扯一把三兄弟。
張家沒了張鑫，越過越窮。
三兄弟都還沒結婚，畢竟沒有哪家姑娘看得上懶漢窮鬼。
「把我掃地出門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有今天？」
「現在我發達了，也和你們沒關係！」
張鑫記恨父母的偏心，記恨三兄弟的貪婪。
砰地關上門，避而不見。
「兩家關係就鬧崩了，我爸後面……」張浩宇嘆氣，下面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斐白露接替他，道：「天有不測風雲，你養父一家在鎮上定居的第一年，小兒子溺水死了。」
「第二年，大女兒在買菜的路上意外被車撞了，失血過多死了。」
「第三年大兒子不小心房頂摔了下來，嗑了腦袋，沒救回來。」
三句簡短的話，概括了張鑫三個孩子的命運。
彈幕都被驚住了。
【這也太倒霉了，噩耗接踵而來啊，怎麼會接二連三死了三個孩子啊！】
【是不是因為賺了錢，得罪了什麼人？】
【嚴重懷疑是連線人養父那三個弟弟乾的！他們嫉妒了！】
【不是，沒有證據別亂污衊人吧。萬一是張家自己運勢不好呢？】
面對彈幕的猜測。
「我也懷疑過，但沒有證據。」張浩宇唇線扯平，眼眸黑沉。
他克制自己的怒意，「三個孩子出事後，張家二老和三個叔叔立馬說，以後過繼自己的兒子給我爸。這太巧了。」
巧得讓人心寒。
「我爸說什麼也不接受過繼，收養了我。我從小在幾個叔叔的擠兌中長大，沒少遭受他們的冷眼。」
因此，他寧願把自己的錢全花光，也不願意留給他們！
也絕不同意過繼他們孫子的想法！
斐白露聲音清冷：「誰說沒有證據？」
聞言，張浩宇眼底升起不自知希冀。
他本來是想讓斐白露替他出個主意，處理身上的財產。
沒想到陰差陽錯能夠有機會，知道發生在養父母和自己身上的真相！
斐白露：「你在鶴太鎮吧？現在回鎮上的老家一趟。」
「我在，最近打算在老家這裡建個希望小學，一直待在這邊。」張浩宇坐上車，十分鐘不到，到了老家。
張家在鎮上的房子很久沒有住人了。
用鑰匙開了鎖，院內的雜草長了有半米高。
斐白露掃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選了離他最近的方位，道：「往西走八步，把西牆角挖開。」
張浩宇找了把鐵鍬，撬開地面的青磚。
然後挖了半個坑，在牆角發現了一把剪刀。
正好就壓在磚牆之下。
看到這把發黑的剪刀，張浩宇心裡咯噔了一下。
斐白露：「剩餘三個方位，都去看看。」
不出意外，張浩宇都在牆角找到了一把剪刀。
看生鏽的程度，埋在土裡的時間不短。
能進他家門的，不是外人。
只有張家二老和三個叔叔一家。
不少玄學愛好者聚集在斐白露的直播間。
他們看到壓在牆角的剪刀，很快便清楚了整件事。
【在我們老家，往牆角壓剪刀是一種極其惡毒的做法，這是想讓主家人斷子絕孫！】
【可不是斷子絕孫嘛！連線人養父母的三個孩子接二連三死亡，他妻子懷了孕也離奇流產，沒一個孩子能活下來的！】
【我去，真的是他那三個叔叔做的嗎？】
張浩宇一抬頭。
看到直播間的彈幕，更加肯定心裡的想法。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就是這四把剪刀害了他們一家！
「那人還留了別的東西給你。」斐白露眼底滑過冷光，指使張浩宇爬上屋頂。
張浩宇掀開房梁正上方位置的瓦。
在瓦片下發現一張符紙。
符紙有些陳舊，硃砂符文彎彎繞繞，如同鬼畫符，像是凝固的褐血。
哪怕隔著屏幕，直播間的網友也能感受到強烈的刺激直衝後腦勺。
【這什麼玩意？太邪氣了吧！】
【生怕剪刀不能讓你們家破人亡，還用了符篆，下咒的是個狠人！鑑定完畢！】
【上面該不會寫的是連線人養父的八字吧？】
張浩宇轉述這條彈幕，問斐白露，「大師，這位粉絲朋友說對了嗎？」
斐白露搖頭，「不是。」
他暗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斐白露幽幽道：「是你的八字。」
「……」張浩宇捏著符篆的手僵硬無比。
彈幕不厚道的笑了。
【哈哈主播學壞了，說話說一半，看把連線人嚇得。】
「牆角的剪刀是專門針對你養父的。」斐白露瞥了眼那張黃符，「而這才是讓你膝下無子的真正原因。」
如出一轍的招數。
都是讓人斷子絕孫的邪術。
這時，龐大的彈幕中夾雜著幾條格格不入的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