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斐白露看來,夏家人太精明了。
又或者說是貪婪。
既要又要,不捨得花錢什麼便宜都想占。
殊不知有個詞叫:竹籃打水一場空。
井開朗不是個愚笨的人,他出手壓制夏老太,把她現在的情況摸得七七八八。
「老太太身體被雞鬼掏空了大半,不出一個星期它會徹底這具身體吃干抹淨,然後會從肛口鑽出夏老太的身體,鑽進雞圈的某隻雞的身體裡,最後進入下一個中蠱的人體內。」
雞鬼有千萬種辦法鑽進人體,讓人防不勝防。
夏家人不敢賭,所以驅除它是最保險的辦法。
井開朗看向夏家人,「你家老太太身上凝聚著無數雞畜的怨靈,導致雞鬼兇悍無比,一般大師處理不了,貿然動手,反倒會因為沖了雞鬼的煞氣而受傷。」
夏媽內心戚戚,想到了老大師的死。
井開朗:「我有一認識的朋友專門處理各種蠱物怨靈,可以引薦給你。你們若覺得合適,現在可以回去準備出手費,不少於三十萬。」
一聽這金額,夏媽瞬間拉下臉,「這麼貴!我們前頭找的老大師開口才要五萬,不能便宜點嗎?」
「那你去找五萬的。」井開朗是有宗門的正道弟子,他認識的人身價,比野路子出身的村里大師高點是有道理的,「只是這五萬的大師能不能幫你徹底驅走雞鬼,救你兒子的命就不好說了。」
「紹祺好歹是你妹妹的對象,以後是你的妹夫,你幫幫他吧!」夏媽見井開朗不為所動,又拉著井子悅的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阿姨,這事我聽我哥的。」撇開夏家人不談,井子悅和夏紹祺沒有深仇大恨,這些年的感情也讓她做不到冷眼旁觀。
但她希望就事論事,公道辦事。
「紹祺啊你咋找了個這麼面軟心狠的姑娘,她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一點忙都不肯幫啊!」夏媽抱著夏紹祺嗚嗚咽咽,哭得肝腸寸斷,聲音引得附近的人投來好奇的打量目光。
不是說井家要和夏家結親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
始終充當背景板的夏爸抽掉嘴裡的煙,隨意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老太太在你們家發作,我兒子也被懾住了沒回過神,我們在這裡等著,兩人什麼時候好什麼時候離開!」
「這是我們家,不是醫院!」井家二老氣得高血壓都犯了。
夏紹祺自我的毛病,原來都是遺傳!
他爸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是無賴啊!
僵局之際,一道聲音響起,「二十萬,我們替你解決。」
斐白露迎著眾人看過來的目光,把手邊的江清推了出來。
我們?什麼我們?
懷裡抱著一隻大公雞的江清一個踉蹌:「啊?」
鬧一鬧就少了十萬!夏媽暗中欣喜,假裝抹眼淚,實則悄悄抬眼看過去。
說話的女人年輕漂亮,唇邊微帶淺顯的笑意,眼瞳烏黑,氣度從容。
而那少年面容白淨,相貌端正。
只是頭髮凌亂,還插著幾根雞毛,表情呆傻,怎麼看也不像個靠譜的。
而且就是這兩個人壞了自己家的事!
一人掀了夏家的老底,一人點出雞鬼的事實。
這兩人會這麼好心替夏家辦事?
夏媽自覺自己十分清醒,看看井開朗,又看看斐白露、江清兩人,半信半疑:「你們不會聯合起來騙我們家的錢吧?」
「首先,是你們瞞騙井家人在先。其次,這位是井開朗一脈相承的嫡親師弟,雖然年輕了些沒有經驗,但有井開朗看著,肯定不會出大簍子,何不藉此順勢應下,緩和井夏兩家的關係?」
斐白露不冷不熱地道:「沒有誰是傻子,看不出你們從頭到尾的算計。惹怒了井家人,他們只要把今天的事傳出去,養雞的、吃雞肉的人人自危,看你們還能不能安生過日子。」
雞這種家畜,在鄉鎮村落這種地方,沒有人完全避得開。
夏媽被嚇得臉色煞白。
她就是怕這種情況,不敢大張旗鼓找大師。
想著和井家成為親家,幹什麼都方便。
現在親家是做不成了,還要花二十萬……
夏家人心亂如麻,但到底愛子心切,硬著頭皮同意了,「二十萬就二十萬,你們必須保證把雞鬼給驅走!」
斐白露說話的分量重,井家人不會有什麼意見。
井開朗若有所思,「可以。」
「六師兄,我不可以啊!這雞鬼太兇了!」
江清一臉菜色,他盯著夏老太的眼睛,感覺心慌慌。
斐白露無情揪著他的領子,「又想躲在你師兄後面?這麼好的鍛鍊機會錯過了,你什麼時候能獨當一面?」
答應了甘新要看顧江清幾分,她不會食言,畢竟九天門和齊泓的東西拿著燙手。
只是江清要不自己立起來,以後發生了生死劫難,誰也救不了他。
江清一頓,身上八分的抗拒變成了一分。
他雖然性子嬌縱,但也知道斐白露為了自己的好。
如果他不快快成長起來,二師兄身上的擔子會更重。
他不能再任性了……
江清悶聲道:「鬆開,我做還不成了嗎?」
動不動就拎他的衣領,他不要面子的嗎?
井開朗聞言,看向斐白露,眼神里多了不少親近。
斐白露鬆手,指了指他懷裡的大公雞,提醒道:「別忘了你的通靈能力。」
公雞性情兇猛且五行屬金,純陽缺陰,天生喜歡吃陰氣重的東西,除貓科之外,就屬它們對陰陽感知最敏銳。
雞鬼這種蠱蟲,在它的眼下無處遁逃。
「知道了。」江清搓了一把臉,討好地順著懷裡大公雞的毛,「雞兄,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在你面前大言不慚,我和你道歉,你原諒我吧!」
猜斐白露叫他捉雞是要取公雞血,江清特意在雞圈裡挑了最雄偉、最健碩的一隻,那體格、那毛髮,一看就養得十分好。
那隻大公雞肉冠紅艷,咯咯亂叫。
旁人無法知道它在說什麼,江清聽得懂,可他恥於開口告訴別人。
因為這隻大公雞太雞賊了,趁勢提要求說它不想任人宰割、要每天聽音樂吃苞谷、要尋一個配得上它的大母雞繁衍後代云云,聽得他嘴角抽搐。
「我答應你!」礙於形勢,江清大手一拍,心中卻決定回頭把它扔到道觀後山,後山那兒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公雞不懂人心險惡,點了點頭。
待江清布置完一切,臥在他腳邊的它得令,立馬扇著翅膀,跳到一處高處,高亢叫聲響徹整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