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手中的符落到聞清雅身上，瞬間被一團黑氣吞噬。
一股不詳的預感冒起。
斐白露快速退回到溫時年的身邊，目光警惕。
溫時年眉頭微微皺起，「有東西來了。」
「嗯，聞清雅口中的老祖，應該就是聖蓮組織的幕後組織者。」斐白露低聲道。
地上由符篆引起的火海被一陣陰風吹滅。
被重傷的聞清雅撐著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腳下的影子影影綽綽，似有重影。
斐白露陰陽眼一開，發現聞清雅身上縈繞著兩股截然不同的氣。
——老祖上身了。
聞清雅咯咯發笑，眼睛淬毒了一般看著兩人，「老祖，我要殺了斐白露！她壞了我們大事，不能留她！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成為聖蓮的養料！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只望老祖助我一臂之力！」
「既如此，那就如你所願。」那男聲清正溫潤，又帶著丁點懶散。
沒有半點邪性，甚至稱得上好聽。
斐白露一愣。
還以為這老祖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萬萬沒想到聽聲音這麼年輕。
不過，這些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聞清雅如有神助，雙目凜然，朝她攻來。
「我來。」溫時年手中佛珠一轉，金光如鍾，擋住了聞清雅的攻擊。
斐白露趁機掌心凝著靈氣，對著聞清雅心口打出一掌。
「有我庇護，你將心想事成。」那道男聲響起。
「哈哈好！多謝老祖！」聞清雅像是有了不死身，面上沒有痛感，面部猙獰，接連攻擊。
每一次攻擊，都裹挾著一股黑氣。
而且這黑氣越來越濃重。
頗有不死不休之勢，弄得地動山搖。
不對勁！
聞清雅是個極其惜命的人，苟延殘喘也要活下去。
是那個老祖動了手腳！
他在誘導聞清雅和他們同歸於盡！
蓬萊島是山上的人造島，要是這裡崩塌，誰也別想好過！
聞清雅死了就死了，她和溫時年可不想死。
斐白露瞬間看清楚了形勢。
她把黃符向前一揮，雙手在身前交錯，周圍的靈力紛紛匯聚而來。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誅邪！」
斐白露的衣擺無風自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鼓起。
「呃！！」聞清雅動作滯停，極致的危險前，她面露驚恐，心中畏怯，後退了幾步。
「嘖。」老祖似斥似譏，意味不明。
漫天黑氣席捲而來。
斐白露擔心溫時年，回到他身邊。
見他安全，心下一松，再抬頭看，聞清雅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連帶著斐清若、袁昶等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來無影去無蹤，我下在斐清若幾人身上的追蹤符失效了，想追也追不到，這老祖實力不容小覷啊。」斐白露默默清理戰場。
溫時年沉吟道：「你的陽章極有可能在他手中。」
「是，剛剛他出現的時候，陰章感應到了陽章的氣息。可惜那老祖用秘法壓制了陽章，不然我可以直接把陽章召喚過來。」斐白露點頭。
雖然沒有把聞清雅解決掉，但好歹清楚了陽章的下落。
今天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
「你的事呢？有沒有從溫建元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斐白露眼底有關切。
溫時年心中一暖，「進屋說。」
他把和溫建元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斐白露。
斐白露若有所思，「能和溫建元頻繁聯繫，這個人在你身邊一定藏得很深……」
溫時年正要說話，斐白露的電話響了。
一接通，溫舟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斐大師，我堂哥要不行了……」
「知道了，我會過去一趟。」斐白露聲音沉穩，她和溫時年四目而視，掛了電話才道：「聞清雅沒殺掉你，京城那人急了。看來不用我們去找，他自己主動冒了出來。」
——
屋內瑞獸香爐升起香絲裊裊。
「斐白露天生道骨，氣運極佳，一出生被聞清雅聯合斐家人算計、拋棄，復又被人收養……本應該在二十歲那年把道骨剝給斐清若，然而……」
黑衣男子低頭轉述關於斐白露的事，包括後面的直播內容，一字不落。
「直播？」軟榻上的男人單手扶額，微闔著眼，修長的手指無聊地把玩著一枚小印。
「老祖，這是她的直播間。」黑衣男子恭敬地呈上IPAD。
男人隨意地掃了一眼，「短短半年時間，積累了這麼多粉絲，看來是真有本事。」
再想到透過聞清雅的眼，看到斐白露念完道家九字真言時肅殺的臉。
人倒是漂亮，招式也強。
他的嘴角含笑。
「不能為我所用，殺之。」
一句話，咬字清正，卻又如同松下冰雹，沁著寒意。
黑衣男子低頭答道：「是，老祖！」
「去吧，交代你的事，別忘記做了。」男人撂下小印，起身，走向室內。
黑衣男子恭敬後退。
「咳咳——」斐清若摔在地上，活生生被疼醒。
她甫睜開眼，面前就是一張被火燒火燎的毀容臉，頓時嚇得大叫，腳掌後蹬，縮在角落裡。
聞清雅虛弱呻/吟了幾聲，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斐清若這才認出，眼前這個狼狽的女人，是自己的媽媽——也是想把她交給斐白露的魔鬼！
斐清若咬唇，眼底滑過憤恨。
緩步爬到聞清雅身邊，手虛虛掐著她的脖子。
「吱呀」一聲。
門開了。
斐清若嗖地退回到角落。
緩而穩的腳步聲響起。
一雙黑靴落在自己眼前。
「想殺她？」頭頂，聲音冷得沒有任何情感。
斐清若身體瑟瑟發抖，抬頭看了一眼。
是一個不認識的黑衣男人。
「聞清雅還有用，你殺不了她。」黑衣男子半蹲，挑起斐清若的下巴，「不過，你如果替組織辦事，遲早有一天，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殺了她。屆時，你也可以手刃自己的仇人，比如斐白露。」
人下意識展示服從的姿態，是下跪、磕頭。
「我答應了！」斐清若雙腿一軟，額頭抵著地板。
「很好，來簽字畫押吧。」黑衣男子並不意外。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
最新一頁，寫著斐清若的名字。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斐清若淚眼婆娑，在上面簽了名。
最後一筆寫下，她莫名感覺像是有什麼被抽走了。
黑衣男子滿意地合上名冊，出門前喃喃自語：「只差一人，江城缺失的人補齊，老祖交代的任務就完成了。」
現在就去找這最後一人。